“生了。”
“生了。”
凌云峰。
秦昭掐腰立在床前，盯着床上的小人，美艳的面庞上全是不解，“江小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顽皮呢，就你那短胳膊短腿还想爬树，现在好了，摔伤了吧。”
秦昭话音一落，江寻谦立马拿了个凳子放在秦昭身后，秦昭坐了上去，开始思考这孩子到底随了谁。
江寻谦正在秦昭身后抱臂腹诽，这还用思考吗，这不明摆着吗。
江小无吊着胳膊，坐在床上，很会看眼色的他知道阿爹靠不上，掀开被子，撅着屁股就要下床。
秦昭见状，避开江小无受伤的胳膊，一手把儿子捞到了怀里，捏着儿子脸蛋上的软肉，“做什么？”
江小无用好的那条胳膊揽住秦昭的脖子，把头埋在肩膀上，“阿娘，我知道错了，下次肯定不调皮，会保护好自己。”
秦昭听着儿子认错，自然知道这小子是不想挨打，抬手照着江小无的屁股拍了几下，“行了，下不为例。”
江小无揉揉自己的屁股，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在秦昭脸蛋上亲了一口，秦昭捧住儿子的脸蛋搓了搓，“我家小无怎么这么可爱啊！”
江寻谦在秦昭身后看着自家儿子没骨气的样子，鄙视了一番，江小无看见他爹的表情，傲娇地转过脸，不跟没本事的人说话。
“嘿，这小子什么意思。”江寻谦的相貌偏清冷，眉头总是轻蹙，带有几分忧郁，但是不要被这张脸给骗了，实际上就是个长大版的江小无。
这会儿跟自己儿子拌嘴，忧郁气息尽数消失。
江小无看见他爹的反应，一下子缩进了秦昭怀里，“阿娘，阿爹凶我。”
秦昭转过身子，抬眼看着江寻谦，江寻谦立马摆摆手，“我逗他玩儿呢。”说着凑上前捏捏江小无的脸蛋。
江小无张着嘴要咬他的手，江寻谦立马喊冤，“阿昭，你看，是他仗着年纪小欺负我。”
云霄峰宗主住处。
“洛瑾，你给我过来。”洛知鹤坐在桌子前气的俊脸都快抽搐了，做宗主久了，面容也越发威严。
还没个桌子高的洛小瑾看他爹这脸色，就知道这顿打少不了，但是谁会喜欢挨打呢，迈着小短腿走到桌子另一边的女子身边。
“阿娘，我错了，下次再也不带阿无爬树了。”
姜清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心软，但也不打算松口，“小瑾，你作为哥哥，要保护好弟弟，结果你居然带着弟弟去爬树，还让弟弟摔了胳膊，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洛小瑾看着姜清，一会儿皱脸，一会儿皱眉头，还拿出手指掐掐算算，“阿娘，我只比小无大了两个时辰，而且小无自己也想爬树。”
洛知鹤眼睛一瞪，洛小瑾就往后缩了缩，姜清一看，捂嘴咳嗽了几下，洛知鹤一下子把洛小瑾丢在脑后了，“阿清，没事儿吧。”
姜清拍了拍洛知鹤的手，“无事。”她那会儿生小瑾的时候伤了身子，虽说虚弱，但好在留下了这条命，能让她陪着小瑾长大。
洛小瑾见状，也拍了拍姜清的手，“阿娘，我给你摸摸就好了。”
姜清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这顿打你别想逃。”
洛小瑾生气了，小手一甩，一屁股坐在地上，打算发挥他的无赖技能。姜清也不理他，“耍无赖也没用，阿娘告诉过你爬树危险，不能爬，你却把这话当做耳旁风。”
洛小瑾这顿打依旧没逃了，他很生气，要离家出走。
到了晚饭时候，洛知鹤没在桌子上看见儿子的身影，刚要去找，就被门口的姜清拦住了，“别找了，肯定去找小无了。”
“那吃饭怎么办？”洛知鹤扶着妻子坐在凳子上。
姜清一笑，“这更不用担心了，阿昭可不会少他吃的。”
秦昭几人正准备吃饭，就听见外面有拍门声，招呼江寻谦去开门，江寻谦拉开门也没看见人影。
“阿昭，这也没有人啊。”合上门，刚转过身，就见饭桌上多了个人。
洛小瑾端着饭碗看着江寻谦，“师父，你下次能不能低个头啊，我每次来你都发现不了。”
江寻谦给了洛小瑾一个脑瓜崩，“赶紧吃饭吧，显着你会说话了。”
秦昭一笑，端过碗给江小无喂饭，这孩子偏偏伤了右胳膊，江寻谦见状就要伸手去拿碗，“阿昭，我来喂吧。”
“不用，你赶紧吃，一会儿不还和宗主师兄有事情要说。”
洛小瑾看着师父师娘说话，从自己碗里舀了一勺饭，递到江小无的嘴边，“小无，啊~”
江小无张嘴把饭吃进了嘴里，洛小瑾又夹了一块肉喂给小无，凑到江小无跟前，“好吃吗？”
江小无忙着嚼饭，点了点头，又给洛小瑾比了个大拇指。
吃过饭，两个小人拉着手出去散步消食，没走一会儿，就靠在凌云峰入口处的大树下坐下了。
“小无，你的胳膊还疼不疼。”
“不疼。”
“你挨揍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可爱。”
“我也要变可爱，这样阿爹就不会揍我了。”
两个六岁的小豆丁，坐在大树下就如何变可爱做出了深刻的探讨。
消食完成，两个人又晃晃悠悠地摇回了家。秦昭给江无擦脸的时候发现洛小瑾没回去，“小瑾，今晚不回去？”
“不回去。”
“为什么呀？”秦昭拿着打湿的毛巾一边给儿子擦脸，一边问。
“我爹打我，我离家出走。”洛小瑾晃悠着短腿，自豪地说道。
秦昭一听，脸都擦不下去了，被小孩子的话笑弯了腰，“洛小瑾，我怎么没发现你也这么可爱呢。”
洛小瑾现在满脑子都剩下可爱两个字，又跟师娘确认了一遍自己可爱，这就好了，阿爹以后不会打我了。
江无一听阿娘夸别人，拽着秦昭衣角，“阿娘，我可爱吗？”
“当然，我儿子最可爱了。”
秦昭收拾完，把两个豆丁安置到床上，熄了灯便离开了。
第二天，天刚刚擦亮，江小无的房间就传出了声音。
“起床，快起床呀。”江小无穿着雪白短小中衣坐在床上，晃着还在熟睡的洛小瑾。
洛小瑾迷迷糊糊睁开眼，没一会儿，眼皮又耷拉下去了。
江小无喊了半天也不见人醒，干脆一边晃一边喊，“洛小瑾，你要迟到了，迟到要挨打。”
还是挨打这两个字管用，洛小瑾一骨碌爬起身，“啊啊啊，今天迟到了，长老要打手板了。”
“你终于醒了。”江小无小手一撩，擦了擦额前不存在的汗珠。
洛小瑾着急忙慌地穿衣服，头发盖了一脸，抬手一拨，由于孩童的头发短而柔软，没有任何作用，依旧落下来黏在额头上。
江小无避着受伤的胳膊，小心翼翼下床的时候，看见这一幕，“把它揪光吧。”
洛小瑾忙着穿衣服没听见，要是听见了说不定真要试试。
江寻谦推开门进来，看到慌慌张张的徒弟，再看一旁安静等待的儿子，有些好笑，自家儿子倒是拿捏住了小徒弟。
给俩人穿好衣服，洗好脸，带去吃饭。
吃过饭，两人手拉手又跑了出去，“小瑾，你要去哪儿？”
“我带你去看花。”
丹阳谷离凌云峰的距离，对于两个还没有灵力的小孩，还是挺远的，路上，因着江小无的胳膊，俩人没有跑跑跳跳，而是走走停停。
两个人摇到丹阳谷，丹阳谷的弟子都认识他们，“小瑾，又来看花了。”
丹阳谷，不仅药草培育的好，花的长势也好，红的黄的粉的，洛小瑾拽着江小无走到一株花跟前。
蹲下身子，指着那一大朵花，“小无，这是芍药。”
江小无也学着洛小瑾蹲下，是好看，江小无把鼻子凑到跟前，嗅了一口，“香。”
洛小瑾看小无也喜欢更高兴了，以后一定要学会自己养花，给小无看。
炎霄宗广场处的朱雀雕像，突然红光大盛，但也只此一瞬，并未引起广场上弟子的注意。
洛小瑾看完花，就牵着小无的手往回走，自己是哥哥，得照顾弟弟。
俩人出门还没走多久，一缕红光钻进了江小无的眉心，刹那间江小无就直愣愣地倒地上了。
倒下的瞬间也把洛小瑾给带倒了，洛小瑾吭哧吭哧爬起来，“小无，你也太笨了，走路都能摔倒。”
拽着江小无的手想把他拉起来，蹲下身子捏捏脸，发现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可给洛小瑾吓到了，哭嚎着嗓子喊爹，“爹，小无不醒了，爹。”
这大嗓门没把他爹嚎来，反倒把丹阳谷的长老孟伯安喊来了，他老远就听见小无不行了，给他吓得连忙掠了过去。
孟伯安把地上的洛小瑾拉起来，“怎么回事啊，小瑾，小无怎么了。”
洛小瑾抹着脸上的泪水，抽泣道：“小无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叫不醒。”
孟伯安把俩人又带回了丹阳谷，派弟子去通知宗主和玄绝长老。收到消息的洛知鹤和江寻谦立马就赶到了丹阳谷。
江寻谦一进去就见自己儿子还在昏迷，洛小瑾睡在旁边，脸上还有泪痕干了的痕迹。
“孟师弟，到底怎么回事。”
孟伯安明明年纪不大，却是一头白发，用布带束起，此时脸色严肃，神情凝重，看了立着的两人一眼，“去我住处说吧。”
刚一踏进门槛，江寻谦就拽住了孟伯安，“孟师弟，你快说说，到底怎么了。”
“江师兄，阿无没事儿，但是体内多了东西。”说罢，看着两人说了两个字——后山。
江寻谦一下就被钉在了原地，嘴唇微微颤抖，“怎么会……”
洛知鹤也是一惊，“莫非又有焚厄要现世。”
空气凝固了许久，江寻谦有了动作，眨了眨眼睛，看向孟伯安，沙哑着嗓子道：“孟师弟，麻烦你炼一些丹药了。”
说罢，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僵着身体去隔壁抱着江小无离开，回了凌云峰。
秦昭看着江寻谦的样子，心头浮上一丝不妙，“怎么了，你快说话。”江寻谦把江小无放在床上安置好，强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一个大男人的泪水如同断了线，大颗大颗滚落在衣襟上，秦昭从没见过这样的江寻谦，绝望，无助，悲伤……
晚饭的时候，江小无醒了过来，坐在饭桌上的时候，总觉得今晚的阿爹阿娘亲怪怪的，“阿娘，阿爹惹你生气了？”
“没有啊，你爹哪儿敢呀。”秦昭想笑一笑，发现自己的脸都僵住了。好不容易笑出来，在桌子底下踢了江寻谦一脚。
仅仅半天的时间，江寻谦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稳重了不少，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了？”
“小无说你惹我生气了。”
“我错了。”伸手拿过江小无的饭碗，“小无，吃饭。”
江小无不明白这种气氛是什么，但是依旧乖乖地吃了饭，只是今晚的饭味道怪怪的，“阿爹，饭不好吃，苦的。”
“今天是阿爹做的饭，小无给阿爹个面子。”
江小无看见熟悉的阿爹又回来了，仰着脸笑了一下，吃了一大口。
秦昭双眼泛红，眉眼间的锐气中和了不少，显出几分温柔，偷偷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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