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怀着不安的心思等待了宋栾一整夜,一直没有等到宋栾归来。
直到拍戏现场落水的瞬间,她脑子里想得都不是剧本,而是那些照片。
那些照片……医院长廊的顶灯惨白,宋栾侧脸的轮廓镀上了毛茸茸的金边。
他的侧脸像是苏素十七岁那年,偷偷画在宋栾课本上的铅笔素描画似的。
在导演喊着“Action”时,她应该立刻回身、推女二落水、一气呵成。
可是她却高跟鞋一滑,直接自己整个人直直栽进了三米深的冷水。
随着“嗵”得一声,水面炸开一朵白菊花,又迅速合拢,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游泳池的水灌进她的耳朵,她的世界骤然陷入了静音……
她睁大眼眸,看着头顶那盏钨丝灯被波纹拆成的碎片,像下不来的流星雨。
她的四肢背叛了大脑,剧本里的挣扎全忘了,只剩小时候教练的机械重复。
憋气、蹬壁、上浮……可是,这一刻她连憋气都忘了。
她的喉咙自己打开,冰凉的池水灌进她的口中,她说出口话来。
黑暗的时间被拉长,她突然安静的沉入了泳池的深水之中。
她记得宋栾前些天说过,这次他不会再离开她了,她相信了!
如今他整整一夜时间没有消息,苏素不用猜便知道了一切答案。
她发觉自己“溺水”才是今天最真的戏,其他全是彩排。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我死了,就解脱了吧!’
“苏素!素素!”
一道呼喊声线冲破水面来袭,苏素视线模糊的看向了那个人。
那张长相相似宋栾的脸庞,让苏素产生错愕的在水中睁开了眼眸。
傅寒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在水中担忧的捧住了她的脸庞。
他将她抱到游泳池的水面之上,慌神侧眸间呼吸急促且发颤。
“素素,素素……你醒醒啊!你看看我啊!”
“咳咳……咳咳咳……”
苏素喉咙呛水连连咳嗽,始料未及的推着傅寒彻的身形。
傅寒彻担心她再度沉下去,直接将她抱紧在了自己的怀里。
苏素因此抓着他湿透的白衬衣,抬眸对视他的视线、冷得发颤。
此刻岸上的镜头还在转着——导演没有喊停,也没人敢停下来拍摄。
傅寒彻侧眸看了一眼岸上拍摄的摄影师,立刻借着演绎经验看向苏素。
他与苏素四目相对,深邃的脸眸微微下垂,试图贴近苏素亲吻上去。
吻戏是苏素的禁忌,她拍戏以来还从未拍过一场亲密的吻戏。
她在水里冷得发颤,垂下眸紧张的反抗:“别……别这样。”
“那你乖乖的,搂着我的脖子,别再乱动一下。”傅寒彻的话不是玩笑。
苏素闻言骤然瞪大眼眸,身体明明处于冷水之中,脸却‘嗖’得一下红了!
她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向导演的方向,而后面对黑漆漆的镜头无力的笑了。
那笑意被水冲得发白,像是褪色的口红印,没人看出是自嘲、还是心死。
傅寒彻近在咫尺、看得清晰,发自内心的担心着她的身体和她的心情。
她的手掌在发抖,她的身形在发颤,她好像很痛苦似的。
傅寒彻见状不顾一切拉起她的双手,以单手考拉抱的姿势抱住了她。
苏素只好将昏沉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选择了依赖他这个保护伞。
当她被安放在休息椅上,衣服湿透暴露时,傅寒彻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再次对视的那一刻,傅寒彻心有余悸,慌张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苏素侧眸躲避他的视线,打算启口反驳,导演的一声“咔”打断了她的思绪。
现场所有人得令,傅寒彻依依不舍的放开手,只见苏素松懈了一口气。
急切的抓起放在身侧桌上的手机,她失去理智似的打算发信息提分手。
手机的内容依旧停留在宋栾的照片上,让她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傅寒彻瞥见那张照片的一瞬间,心头猛地紧张的颤动了一下。
‘奇怪?她怎么会有大哥的照片?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
瞧着她擦拭的不知是落泪、还是水,点住图片选择保存到了云端。
傅寒彻压抑醋意、多嘴追问:“苏素,你跟宋总认识?”
“我不认识他,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苏素否决了他的说法。
锁上手机看向傅寒彻,瞧着他那双忧郁且深邃的眼眸,她心乱如麻。
‘为什么他跟宋栾长得有些相像,以前我怎么没发觉出来?’
“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我现在很狼狈?”
傅寒彻说着撩了一下湿漉漉的发丝,只觉得自己现在很糟糕。
道具组上场为两人送上白色浴巾时,苏素快速塞还给他外套、远离了他。
傅寒彻攥着自己的衣服,盯着她逃走的背影,右手攥紧衣服、青筋暴起。
他与宋栾之间的较量,这一刻因为苏素的存在,直接变成了彼此的情敌!
——
盯着微信消息【分手】二字,陪伴莫宁微守在医院的宋栾坐不住了。
只是他还没有赶到苏素家,就收到了傅寒彻的微信挑衅。
死对头:
【苏素是我的女神,无论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都不会把她让给你。】
瞧着最新接收的拍摄视频,宋栾内心翻江倒海,油门直接踩到了最底。
他打开苏素的住所入户门时,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光线灰暗的落地灯。
苏素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没有抬头去看宋栾一眼。
她只是推了推茶几上的几张照片,叹息了一口气。
照片里的宋栾侧脸很温柔,莫宁微亲密的依靠在他的肩头。
病房门牌“肿瘤科”三个字,清晰得刺眼。
“你找人跟踪我?”宋栾提着一口气质问,声音发紧猜忌:“所以突然提出分手是因为这个?”
“我拍戏很忙,没有那个本事。”苏素嗤笑,嗓音被水淹过,沙沙的说:“至于你们的事情,是老天有眼罢了。”
宋栾闻言蹲下来,与她平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并未发脾气。
“素素,我们只是在演戏,她母亲得了绝症,她快不行了,我只是——”
“好巧啊!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哪?”
苏素截断他,声音轻得像刀片,宋栾很清楚她要说什么。
“我母亲得绝症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这么好心,原来你这么在乎她。”
客厅的空气瞬间抽成真空,宋栾心疼的紧,两人对视,谁也没眨眼。
仿佛……谁先眨眼,谁就先溺毙一样。
“宋栾,你既要又要,你还真是不要脸。”苏素一字一顿。
宋栾眼底浮出血丝:“你不许这么说我,你当初嫁人的时候也没考虑我。”
他这句话像是钉子回弹,钉在他自己的喉咙里。
苏素听后立刻指向门口大喊:“滚,你滚出去。”
宋栾没动,反而一步上前,扣住她后颈,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苏素的那股醋意瞬间被他的醋意撕碎,只能无力的去体会他的狠劲。
唇舌相抵,血腥味迅速漫开,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唇。
苏素没有推人,也没回应他,只是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
宋栾的指腹抹掉她唇角的血迹,刚想开口,目光忽然凝住。
他看到一只眼熟的高脚杯静静立在边柜上,杯壁晃着一圈暗红的渍印。
他一直保存着早被摔碎的那个高脚杯,怎么可能认不出一模一样的杯子?
他想伸手去碰杯子,指尖却发颤,仿佛怕自己弄坏了它一样。
他记得苏素摔杯时说的那句“宋栾,我们就如同这个杯子一样,再无瓜葛。”
如今发现她收藏着完好无损的高脚杯,他心跳加速,却隐忍着在欲盖弥彰。
盯着那只杯子,想到泳池的水可能是冷的,照片也碎了她的自尊和爱意。
她甚至真的差点淹死她自己,宋栾无法迟疑的抱紧了她。
“苏素,别这么对我,别这么惩罚我,我……我……”最后的三个字卡在宋栾喉咙,化成血,化成灰,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是叹息道歉:“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是我的错,我不想分手。”
苏素竭尽全力推开他的同时,他却在担心苏素会不会感冒?
——
“我们一起洗澡,省水……也省得你找借口逃跑。”
“好,你抱我去浴室,我什么都听你的。”
花洒打开那一刻,热水砸在瓷砖上像暴雨。
水声淹没呼吸,也淹没尊严,苏素踮脚咬住了他的下唇。
宋栾没有躲,反而把人按向自己,仿佛血是唯一的诚实。
她的睡衣、他的衬衫西裤,层层防御被水剥下,皱巴巴地瘫在地上。
宋栾突然以考拉抱把她抱上洗手台,瓷面冰得她倒抽气。
宋栾垂眸抱紧她,她的双腿完美的锁死了他的腰。
镜子被雾气吞没,只剩两团模糊的影子在晃动,像溺水者最后的求救。
瞧着苏素被折腾的生不如死,宋栾因为傅寒彻产生的醋意得到了压制。
“宋栾,你跟她这样时,也这么疯吗?”
“素素,我只有你,你是我的……我的!”
后来,他们的战场转移到卧室,苏素想睡觉,宋栾却不准她闭眼。
宋栾覆身上去,本能地停住掰过苏素的脸,指甲陷进她的下颌。
“专心点,别在这个时候闭上眼睛,我要你眼里只有我。”
“可是……我困。”
苏素说完闭眼,宋栾怀着坏心思故意捯饬了一下,她瞬间被迫清晰。
凌晨五点,苏素趴在他的胸口醒来,慢条斯理地说:“分手吧!”
宋栾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按着她躺下、声音哑疼:“我说过了,我不同意。”
“所以哪?”苏素盯着他,瞳孔包含着泪水:“我跟你上床是我犯贱吗?”
宋栾听完不安的压住她,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与她绞在一起。
“素素,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宋栾语气轻声,瑟瑟发颤:“知道吗?三年前你摔碎的杯子,我还保存着,我有我的苦衷。”
苏素没有应声,勾着他的脖子,吻得大力且狠心,最后还咬破了他的唇。
天亮苏素清醒,身侧已空,床单留着一点凹陷,还有几根她的长发。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凉意顺着脚心往上爬。
客厅已经被晨光灌满,高脚杯再度被放在了礼盒里。
当她拿起礼盒上的便签,只见空白写着宋栾的留言。
-
三天后的发布会,希望我未来的宋太太不要缺席。
——宋栾
-
苏素站在原地,忽然笑出声,眼泪却先一步砸在纸条上。
瞧着“宋太太”三个字晕成了模糊,她舍不得丢弃的把便签贴在了窗户上。
阳光透过来照耀在字迹上面,对于苏素来说就像是一枚无法去除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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