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考试结束,林溪云径直离开。
一直到下午数学小自习开始前,陈熠也没能与她再对视一次。
杨少宇作弊的消息早已在高三七班传开,不少人想找陈熠八卦,碍于讲台上的林溪云不敢行动。
胡莱坐在杨少宇的位置,写了张纸条递给陈熠。
【听说学神当场举报杨少宇作弊?】
陈熠有些烦躁,把纸揉成一团,胡乱点头应付。
胡莱把课本立起,躲在书后朝讲台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竖起大拇指。
陈熠把手里的纸团往他头上一扔,低头在草稿本上乱写乱画。
他情绪不高的模样搞得胡莱一头雾水。
很快,熟悉的音乐响彻整栋教学楼,七班同学噤声时间正式结束,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杨少宇的事情。
“怎么了?谁欠了你几百万?”胡莱胡乱地把课本塞进杨少宇的桌子,跑到陈熠座位旁问。
陈熠用力地把复习资料往空荡荡的桌洞扔,说:“没事。”
胡莱露出不信的神情,轻撞他的肩膀,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副鬼样子肯定和学神有关吧?你俩吵架了?”
“没。”陈熠否认,抓了抓头发。
说着,他往讲台瞟了一眼,只需一眼,他便知道林溪云又变成了原来那个林溪云。
“哦。”胡莱眼睛不瞎,不过也没打算深入了解两人的爱恨情仇,以为只是小矛盾。
之后的短短三分钟里,不下二十个人向陈熠询问杨少宇作弊一事。
他没有心情提起杨少宇,只说班主任还没处理好这件事。
周五下午,宜城中学每周例行大扫除的日子。
陈熠和林溪云不住校,与其他走读生一起负责教室卫生。
“你俩来真的?”胡莱问。
他只有中午在学校休息,也属于走读生行列。他和林溪云负责扫地,陈熠负责擦玻璃。
“什么?”陈熠转身把抹布扔进水桶。
胡莱抬手杵在扫把杆上,说:“你说呢?别给我装傻子。”
“四点,两百米运动场。”陈熠转移话题。
胡莱脸皱得苦瓜似的,求饶道:“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全都告诉你。”
周三晚自习后,陈熠再次找他问林溪云的事,他死活不说,这两天已经被陈熠拉着打了几场球,场场被血虐。
不过,陈熠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他不担心陈熠会告诉别人。
胡莱心里这么想,嘴上傲娇得很,说:“要不是你屈打成招,我可不会告诉你。”
“扫完地再走。”陈熠拽住他的衣领,阻断他要将扫把放回杂物间的念头。
胡莱哼了一声,吐槽:“行,陈扒皮,我绝对不会让学神有一秒钟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
大扫除开始前,林溪云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现在还没回教室。
“赶紧扫,等会带你去虐菜。”陈熠边说边拧干抹布,擦掉玻璃窗上的水痕。
两人几乎同时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出门时恰好遇到林溪云。
“学神,陈熠帮我们扫完地了,剩下的活都是倒垃圾的人干的。”胡莱暗戳戳地帮陈熠说好话。
“我没有帮上忙。”陈熠否认。
林溪云看了一眼陈熠,低头盯着手里的试卷,说:“谢谢。”
两人对视一瞬,陈熠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喜笑颜开,道:“不用客气,这是胡莱应该做的。”
林溪云望着两人的背影,回想十分钟前与汪海的谈话。
“学校会通报批评杨少宇,但是不会给予处分。”汪海把最终的处理结果告诉她。
“嗯。”林溪云表情淡淡。
汪海对她的反应并没有感到意外,问:“你有没有打开过他写的纸条?”
“没。”林溪云回答。
汪海松了一口气,说:“行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这是周城几所重点中学第一次月考的卷子,你拿回去,做完我找各科老师给你批改。”
说着,汪海递了一沓卷子给林溪云。
“谢谢海叔。”
林溪云的视线移向桌面的手机,她的手机没有动过。
“年级第一。”汪海把她的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我信你可以的。”
他与林溪云的父亲是高中同学,林溪云本人不仅成绩好不惹事,还是状元预备役,所以他乐得多花点心思。
林溪云微抬嘴角回应,接过卷子要走。
“你什么时候和陈熠玩得这么好了?”汪海收拾桌面,忽然想到杨少宇的话,突然开口。
林溪云不知道怎么扯上了陈熠,疑惑道:“什么?”
“没,杨少宇说陈熠让他别找你作弊,要不就收拾他。”汪海见她没有表情变化,便没把杨少宇的话放在心上,简单解释了一下。
误会了陈熠,这是林溪云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她意识到汪海对陈熠的态度并不如平常所表现的。
陈熠与胡莱走出好一段路,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尽。
“至于吗?不就是一句谢谢?人家表情都没变过。”胡莱满脸嫌弃,吐槽。
“你不懂。”陈熠突然收敛笑意,满脸认真地问,“她初中发生了什么事?”
胡莱的神情也在刹那间变得严肃,看了看身后,小声道:“初三那年,林溪云参加数学竞赛进了省队,预定十一月要去冬令营的。”
初三那年?是2015年还是2014年?
陈熠随着他的话开始思考,零星字眼飘入他的脑海。
数学竞赛,省队,林。
“2014年秋冬的时候吗?”陈熠问。
胡莱答:“对,当时宜初还拉了横幅,很多地方都能看见这个消息。”
“她最后没有去。”陈熠的语气肯定。
胡莱点点头,说:“她在教室里精神病发作,撕了所有的竞赛资料。听说——”
“听说,听说,之后校长和她的班主任在天台找到她,她当时已经站在栏杆上面了。”胡莱停顿几秒,斟酌再三,反复强调后半段内容是道听途说来的。
“天台。”陈熠喃喃道。
他去过宜城初中的天台,推开生锈的门,映入眼帘的是长了青苔的地板,围墙加上铁围栏也不过一米。
宜城的秋冬寒气入骨,他耳边响起簌簌的风声,恍惚间他看见一个人穿着宽大的校服站在围栏上,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
“这件事之后,她就没去冬令营,学校让知情人签了保密书。”胡莱语气有些感慨,“听说她以前性格很开朗,那段时间后就不爱与人来往了。”
她讨厌谎言与这件事有关吗?陈熠想。
与此同时,两人踏入运动场,陈熠第一次觉得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让他很烦躁,把整场球的节奏带得很快。
最终,陈熠一方以大比分获胜,赢得先前约定的彩头,陈熠选了橘子汽水。
“社会我陈哥,有菜真血虐。YBL冠亚德比,我们大胜!”胡莱狂灌几口汽水,笑嘻嘻地说。
运动产生的多巴胺调节了陈熠的心情,见胡莱亢奋的模样,轻笑。
“高二的时候要不是你腿伤了,我们决赛怎么可能输?我们失去的都要拿回来!”胡莱张开手掌做了个抓取东西的动作。
林荫路上有背书的同学,也有饭后散步的人,向胡莱投去怪异的目光。
胡莱丝毫不在意,哈哈大笑,陈熠也笑。
两人在小道尽头分开,胡莱向右拐回宿舍,陈熠左拐回教室。
整栋教学楼都很安静,高三七班的教室空无一人。
陈熠坐了一会,肌肉开始酸软,索性在教室里脱下黏糊糊的球衣,打算套上干净的校服短袖。
脚步声渐近。
陈熠着急忙慌地把校服套上,头却卡在领口,他只好弓着腰,手不断地摸索领口的扣子。
来人在背后替他松开一粒扣子。
陈熠这才发现衣服前后套反了,连忙把校服穿好,微笑转头道谢:“谢——”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脸开始发热。
站在他身后的人是林溪云。
凌乱的头发,脸颊中央还未散去的运动红晕,蓦然瞪圆的眼,所有的一切让林溪云看入了神。
“谢谢你替我解开纽扣。”陈熠轻声道。
几秒后,林溪云倏地朝他微微弯腰,手从他耳边擦过,她鬓角的碎发拂过陈熠的脸。
冰凉的气息擦耳而过,发尖接触皮肤带来微痒,热气轰地侵占陈熠的大脑,他的思考能力在瞬间离家出走。
铝罐磕碰桌面发出的声音宛如点燃烟火的星火,让气氛更加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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