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苏洇昼周末一般都会去健身房,但恩师把小孙子委托给他照顾,作为身担养小孩的重任的大人,只能牺牲个人时间。

趁着两人都有空闲,他打算带白途熟悉未来四年生活的城市。

本以为没离过家的白途会想念爷爷奶奶睡不着,或者到了新环境没有安全感,苏洇昼做好了被吵醒的准备。

没想到白途睡得比他还安稳。

上午十点,苏洇昼敲了十分钟门都没人应。他都要怀疑白途大半夜偷跑回家去了。

给白途打了几个电话没接通,房门里传出野兽嘶吼般的声音:“啊……请,进!”

苏洇昼压下门把进屋,看到白途脸朝地半边身体瘫在地板上,半边身体还在被子里,想下床又抵抗不住睡意的姿势,像变异的爬行动物。

“白途?”

“王的拖鞋……呢?”

白途试图爬起来,两只手撑不到一秒又倒了下去,宽松的睡衣滑到蝴蝶骨上,露出一大片腰背,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

苏洇昼看着他挣扎了一会儿彻底放弃,走到床边,拿过遥控器把开到十六度的空调关掉,然后握住他冰凉的胳膊把人拉起来。

白途摔进床铺,朝他随意一挥手:“王赦免你擅闯寝宫之罪。”然后嘴里咕噜咕噜着滚了几圈,胳膊和短裤下的腿晃来晃去,“吾是驴打滚。”

苏洇昼从床底把拖鞋拎出来摆好:“大王,起床用膳。”

“嗯?苏贵妃?”白途睁开眼,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跪坐被褥,睁着圆圆的眼睛和他对视,倏地从床上跳下来,“苏卿!早上好!”

白途炮仗一样大喊大叫着冲进卫生间洗漱。

苏洇昼环顾一圈房间,和入住之前相比大变样,地上摆着收拾一半就搁置的行李箱,书包敞开挤在衣柜边,书桌上摆满了玉铃市特产,还有游戏机、平板、游戏本,都是最新款,看得出来老人家的确很宠小孙子。

“吾好了!”

白途满脸水渍跑出来,额前头发还滴着水。

苏洇昼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换衣服。”

“好的!”

炮仗抱着衣服又噼里啪啦地烧走了。

片刻后,白途换了黑白假两件长袖连帽衫和黑色工装短裤,一蹦一跳,眼睛亮闪闪的,模样生动明媚,任谁看了都觉得阳光活力。

“今天是,不怕热的大王历险记!”白途把一个不知名形状的金属项链挂上脖子,对全身镜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炫的动作,“哼哼~你们的王,归来!”

苏洇昼从小就寡淡得像白粥,履历一干二净,没有叛逆期也没有黑历史,高中那年杀马特盛行他也没有跟上潮流,但还是知道白途的行为是中二病,于是耐心地等他耍完帅才开口:“走了。”

白途一脸得意地跟上来:“你们的王,出发!”

暑假到处人挤人,苏洇昼没有开车。

他先带白途尝了最具本地特色的早点,都是外来游客很难找到的老店,口味偏甜比较符合白途的口味。

早饭后,苏洇昼带白途坐公交去庙里祈福,这庙是镇上人自愿捐钱建的,没有工作人员,里面供奉的是静湳市独有的静神,保人一辈子风平浪静。

热血的白途表示不解:“为什么要风平浪静?波澜壮阔的人生不好吗?”

“观念不同。静湳人生活节奏慢,他们理解的静不是平凡,是平安。”

“噢~学到了,那还挺有意义的嘛。苏卿在干什么?”

苏洇昼把一块红绳系的木牌递过去:“跟风。”

“你……”白途眯起眼睛看他,然后开始发作,“我要跟静神举报苏卿!不诚心的假信徒!”

“嗯。”

“嗯什么?你这个冷漠的假信徒!你写什么了吾看看。”白途踮着脚伸直脖子凑过来。

苏洇昼本来没想藏着掖着,不料想一抬眸,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山茶花沐浴露气味,睡飞的一绺呆毛在风中舞动,上一秒还大喊大叫的人贴着他的胳膊,湿热的鼻息洒下来,手下意识就捂上了。

“自己写。”

“吾帮苏卿检查一下内容合不合适,万一惹静神发怒,浪费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怎么办。”

“我不信神,写什么都不合适。”

“吾想看看有多不合适。”

“你先自己写。”

“参考一下嘛。”

白途抱住他的胳膊,轻易抢过没用心遮掩的木牌,一溜烟跑远了,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看,然后满脸失望地还回来:“什么叫‘一成不变’啊?这算愿望?”

“反义词。瞎写的。”

苏洇昼把牌子绑在展示架最不起眼的地方,漂亮的毛笔字和丧气的内容在一众感动的祈愿词里格外突出。

“那就是喜欢花样百变的生活咯?”

“也许。”

“哼,还挺酷。”

白途拿起笔一边写字一边说:“吾永远不可能接受一成不变的生活,如果一定要在过同样的生活和世界末日之间选择,吾会毫不犹豫选世界末日,吾这种一天不作就会死的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出新花样。”

“好啦,苏卿帮吾挂!”

苏洇昼看着白途眉飞色舞,沉浸在他认真又像在开玩笑的语气中,突然的大喊大叫拉回思绪,手里莫名被塞了块木牌。

垂眸一看——早生贵子。

接收到疑惑的视线,白途叉着腰昂首挺胸,理直气壮道:“吾不信神,因为吾就是神。有意见吗?”

苏洇昼把牌子挂上去:“神能生孩子?”

“能啊。”白途笑了出来,把手伸进衣服,变魔术一样掏出一个啃着胡萝卜的兔子玩偶,“吾的宝宝!降生了!”塞到他怀里,“吾任命苏卿为小兔的奶娘,照顾小兔一整天!”

苏洇昼看着这个小兔玩偶,想起白途四五岁时候,小白途还没进入中二期,自尊心很强,不喜欢被说可爱,听爷爷说他的名字谐音小白兔,脸红生气,抱着手臂不理人,结果奶奶用一盘胡萝卜丝把他哄好了。

他不禁勾起嘴角:“不讨厌别人把你当兔子了?”

现在的白途不仅不会生气,还得意上了:“小白兔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但是吾现在长大了,爷爷奶奶都改口叫吾小白大王!”

“嗯。”

十二年过去,不再傲娇了,但还是一样可爱。

“嗯?”

苏洇昼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兔子玩偶,语气仍毫无波澜:“走吧,去下个地方。”

“苏卿敷衍吾!”

“气温越来越高了。”

“苏洇昼!”

“嗯?”

苏洇昼看了眼手表,又用“有问题吗”的眼神扫过他,抬脚下山,白途紧跟在身后,扯着他的衣角说:“苏洇昼!你听吾说话!”

“我没有隔断听觉的能力。”

“哦。”白途声音很轻,嘀咕道,“以前苏卿跟着爷爷奶奶这么喊的时候,吾还很不懂事,骂你骂得很难听,虽然现在也不懂事,但是……对不起。”

“嗯,我知道你是无意的。”

“那就好。”白途突然把一只手放到他头顶,语气瞬间转调,“那么,作为本王麾下最善良最宽容的奶娘,理应获得本王的尊重,本王将赐予你奖赏,即从今往后随意呼唤本王乳名的特权,全世界独一份哦。”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苏洇昼还是很配合地回答:“谢主隆恩?”

“哼哼~”白途心情美妙,作恶的两只爪子在他脑袋上揉,“苏卿~你的头发很软嘛,还以为你长这么高头发会跟钢丝球一样呢。”

“有联系?”

“硬汉啊,硬汉都是钢丝球脑袋。”

“歪理。”

“这是真理!背吾下山好不好?”

“自己走。”

“好累——本王要驾崩了!”

尽管如此白途还是跟着苏洇昼走完了好几个景点,接近傍晚时分,他每隔几分钟就看一下手机,欲言又止,终于在回家路上小心翼翼地问:“苏卿,你能不能晚点吃饭,仙子大人在召唤吾。”

“别赌钱。”

“放心!本王现在身无分文!”白途自豪地翻出空荡荡的裤袋,然后拍着胸脯保证,“苏卿休息就好,等吾夺回黄土高原,定大鱼大肉款待汝。”

“早去早回。”

“遵命!”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白途飞一样跑向他的牌友。苏洇昼远远注视他撒欢小狗一样的背影,当真理解了白教授说的“看着他闹腾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那一脸祥和慈爱的表情。

他不可能真等这个贪玩的小屁孩回来做饭。苏洇昼准备好晚餐,洗过澡坐在客厅办公。

毕竟是掌管整个公司的人,能放假不代表没有工作,另一位老板池浪人如其名自由放浪,拿着零花钱到处投资,赚一天亏一天,每次到公司甩下一笔钱,调戏一下员工就走,一走就是大半月,打电话不接,想联系他就只能去最近股价涨得最猛或跌得最厉害的公司碰运气。

他接下来要到外地开会,还不清楚能不能赶回来送白途上学。

白途在最南边的小镇上长大,受基因和饮食习惯影响,那边的人普遍矮小,虽然现在的年轻父母很注意这个问题,但白途出生就失去了父母,还得过厌食症,爷爷奶奶找医生给他做了将近两年的心理疏导才恢复正常,世代相传的基因加上营养不良,白途十七岁只有一米六出头,可能还没有一米六,比那边的同龄男生还矮一截。

苏洇昼担心白途进到这边的学校会被当成小毛孩对待,要是受欺负了,白途还打不过他们。

这是白教授不让白途住宿而交给他照顾的原因之一,至于原因二,是约定好一起瞒着白途的秘密。

不过,苏洇昼很难想象居然会有人讨厌白途。

“苏卿!”

白途的嗓门比正常人拿喇叭喊还震撼,任何场合都能一鸣惊人,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他,这还只是他的正常状态,不知道歇斯底里的时候声音该有多炸裂。

苏洇昼抬眸,玄关拐角探出一个炸弹一样的脑袋,脸颊热得通红,那双探究的眼睛像在试探他有没有生气,撞上视线后笑嘻嘻的,光着脚扑过来喝水。

“好渴好渴。”

苏洇昼眉头一皱:“自己接水。”

白途动作一顿,握着他的杯子转到没有水渍的面喝了一口,嘀咕道:“凶什么啊……又不是没喝过一杯水,吾当然会帮忙洗干净啊……”

“以前是你年纪小没人跟你计较。”苏洇昼不想用太“爹味”的语气,尽量把声音放温柔,但一开口还是同样严肃,“乱喝别人水是坏毛病。你要想到别人可能有洁癖,或者唾液传染的疾病。”

白途仓鼠似的双手捧着杯子,往后缩起脖子,弱弱地说:“苏卿又没有这些毛病。”

“不是单指我。”

“那吾又不是谁的水都喝,吾还没有那么……呃……”白途思考了一下,“还没那么饥不择食!不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苏洇昼无奈扶额。

这个没有分寸感的小毛孩有时候确实不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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