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元时禾听罢实在有些意外。

一来,他的这句话,验证了她刚才的猜测,他的过往绝非所查那般简单。

二来,不管是推脱还是搪塞,他说往后再告诉自己,竟然是在……安抚她。

晏既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题,“禾禾以为,陆至离昨晚所言,几分真几分假?”

元时禾愣怔了好一会,竟不知说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陆至离昨晚所言,竟是在诓骗她?

可陆至离那般赤忱之心,故意编造身世意欲何为,难道只为博得她同情?

不可能,陆至离这么做没道理,定是晏既明小人之心,他昨晚对陆至离的态度,便很是冷漠。

那晏既明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嫉妒陆至离,毕竟他现在好感自己,而自己又与陆至离走得近,是以他看不下去,想来挑拨离间?

念及此,元时禾快速从塌上爬下,走了没几步,又折返回来,尽可能不靠近他,将果盘端走。

“晏大人说话还得注意,亏得陆大人还将你当做榜样呢,你污蔑得好没道理。”她坐在桌旁,离他极远,才驳斥道。

“污蔑?”

晏既明神色一顿,唇边染了丝笑意,略有些无奈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有许多事情,都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纵然是亲眼所见所闻,也可能并非全貌。”

元时禾听得皱眉,他说话一贯如此,旁敲侧击迂回曲折,而她大概与他近来交往过多,竟然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无非是想说,陆至离以及陆府的事,还有其他隐情,然而到底还有什么,他却不直接说个明白。

元时禾不想同他打哑谜,向帐门处伸手示意:“围猎比试应当快结束,我想去瞧瞧,现在准备更衣,晏大人该出去了。”

晏既明没有在意她的无礼,缓缓起身走来,在她面前停顿片刻,似有话什么话想说。

他见她悄悄拿果子的动作,手里一颗接一颗几乎要握不住,再看她目不斜视的脸庞,眼里闪过丝笑意,最终只挥袖背手道:“也罢,近些日子,你多加注意,莫要乱跑。”

元时禾随意点了下头,只盼着他赶紧离开,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等他出了帐篷,她不再矜持,将果子接连塞在嘴里,入口清甜,好吃到停不下来。她极力克制才留了两颗,大声唤了两声,让秋芷进来尝完,再给她去找一些来。

秋芷拿着仅剩的两颗果子,离开之前说道:“对了,云栖小姐此次出门,收拾的包袱忘了拿,今日来找你借一身衣衫,我本想给她拿身新的,但云栖小姐说没必要,只拿了你穿得最久的粉色短衫和月华裙,你待会要是更衣,不用找这一身了,在那两身新衣里挑就好。”

“没事,我知道了,你去吧。”

元时禾抚着有些饱胀的肚子,走向龙门架,对那新制的锦衣叹了口气。

云栖突然这么见外,指定与大哥有关,前世云栖被拒后,伤心得离家出走,这一次可别再重演,她得找个机会同云栖聊一下。

元时禾刚换好衣裳,便听账外有人疾声道:“小姐!”

她掀开帐篷时,秋芷一个趔趄,差点匍匐倒地,被她及时接住,“慌慌张张做什么?”

秋芷呼吸急促地靠着她,甚至忘了起身,语意哽咽道:“表小姐她,表小姐她失踪了!”

据说今日狩猎,皇帝以海东青为彩头,奖励此次围猎的第一名。

海东青另一个别名为万鹰之神,它成功引起所有人的好胜之心,包括眼光颇高的世家子弟们。

大约三个时辰后,所有人陆续带着猎物返回,唯独不见元岁丰的身影。大家都道元家四少惯爱偷懒,许是早就偷溜回来上哪去玩了。

唯独程云栖坚持,相信元岁丰还在围猎场。

时间到,鼓声震天。

皇帝定下猎鹿的六皇子为巴图鲁,在众人的艳羡中,将海东青亲自送给六皇子,“这是世界上飞地最高最快的鸟,朕将它送给你,望钰儿也能如它一般,鹏程万里,壮志凌云。”

在场之人听在耳里,皆明白皇帝这是属意六皇子,只怕储君之位,很快就会是六皇子的。

高丞相满脸笑容,冲九皇子惋惜道:“殿下这鹰实在可惜了。”

本朝皇帝年少时,曾以雄鹰自称,九皇子这次犯了忌讳,以猎物冒犯上意,再如何高超的手段,在那位眼里,皆为过错。

九皇子在皇帝对自己的猎物冷脸时,便已发觉有异,这会见高丞相再次提及,面上未动声色,去寻问姗姗来迟的晏既明,才终于明白自己此次犯了何等大错。

晏既明沉吟片刻,宽慰道:“无妨,殿下此次是无心之失,过几日,有个机会能解此次困境,殿下倒时按我说的做便好。”

九皇子瞬间有了依仗,晏既明虽不常过问他的事,但每次的指点和教导,皆对他有莫大的裨益。

此时,程云栖见大家已陆续离开,而元岁丰迟迟不归,便找来两名侍卫,一起入围场寻他。

只是没想到,程云栖才进去不久,元岁丰便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得知程云栖去找自己,他想起在围猎场遇到的黑熊,察觉到程云栖可能会有危险,忙去营帐找大哥搬救兵。

元河清正在排布明日的换防,听元岁丰说完,将手中旗帜一把摔在他身上,“平日里拖延,没有时间观念便罢了,今日皇上坐镇狩猎,你还能超时不归,当真是不要命了,若是云栖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父亲打断你的腿吧!”

关于云栖的始末,都是秋芷七零八落打听来的。

元时禾听到大哥去找云栖,本能地放下心来,然而一到围猎场,心立刻揪起来。

守卫外面的侍卫表示,元统领那边还没有消息。

这偌大的林场,她若是冒然进去,难保不会跟云栖一样,届时只会给大家添麻烦,难道就能在这里干等着吗。

就在她焦急之时,有人纵马而来,在一片晚霞之中,向她伸出手,“禾禾,走。”

她抬头看见晏既明的脸,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安全感,来不及过多纠结,她将手搭了上去,“好。”

他轻轻一拽,天地转换间,她便坐于他身前,男人双手圈住她,握住缰绳,带着她驰入猎场。

元时禾方向感极差,只觉得马儿跑得飞快,一个方向跑了没一会,便被他拽住换了方向。如此三四次后,在马儿顺着西斜的太阳前进时,他终于微松缰绳,给了她和马儿缓和的时间。

元时禾晕头转向,忍不住吐槽:“转这么快干嘛,都没顺着找下去,难道你长了千里眼,随便看几下,便知道找错了方向?”

晏既明听她声音不稳,便伸出一只手,遮住她的双眼。

在她下意识挣扎时,他在她头顶轻声说:“这样会好一些。”

元时禾顿时反应过来,在他手掌中闭上双眼。

顷刻间,头晕脑胀的症状便有缓解,她继续闭着眼,听见他又缓声道:“地上有铁蹄印,顺着它,会找到他们的,你不要太过着急。”

铁蹄,是战马的标志,也是京卫的马儿装备。

元时禾头脑清晰一些,明白他的意思,原来是顺着大哥的马找到行踪。

她忍不住在心底庆幸,还好是跟他一起来的,否则依她这个死脑筋,只怕会一条道走到黑。

晏既明的选择果断坚决,很快便找到了元河清。

元时禾得到晏既明的提示,一睁开眼时,便见元河清跪在地上,而云栖躺在他怀中,胸口插着一支箭,鲜血汩汩流出。

她吓得跌下马去,被晏既明及时拦腰抱住,她脚刚落地,便飞奔过去。

“云栖,云栖,你怎么样了!?”

元时禾冲过去跪在地上,见云栖穿着自己最熟悉的衣衫,却浑身是血地躺着,脸色苍白得不成样子,心脏差点骤停,哽咽道:“你怎么会中箭,大哥,这究竟怎么回事,箭是谁射的?”

元河清表情沉痛,摇头道:“我刚找到云栖,就发现她中箭倒在这里,我怕她再出事,让其他人去搜查了。”

晏既明环视附近,淡声道:“我去看看。”

元时禾注意力都在程云栖身上,手在那箭旁发抖,眼泪大颗落下,“云栖,很疼吧,大哥,快点带云栖回去,她血流了好多,好多。”

程云栖见到她后,露出苍白的笑容,“桑桑不用……不用担心,我不疼,不疼。”

她说话明显吃力,费力地伸出手,搭在元河清想要抱起自己的手臂上,“逸哥哥,我昨夜……不是故意的,只是,陆小姐身世可怜,若要有一位……宅心仁厚的……的正人君子,在我心里……逸哥哥你,便是这般……英雄的人。”

元河清一怔,神色有些动容,不过片刻后,又握紧程云栖的双臂,咬牙道:“我并非你说得那般好,云栖,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听话,我这就带你回去。”

元时禾抽嗒着也想劝,现下她的伤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程云栖不听,她生平头一次对元河清的话置若罔闻,微弱的声音带了丝恳求:“逸……哥哥,你帮……帮陆小姐,娶她吧。”

国公府嫡长子元河清,于五年前娶过一任妻子,对方是镇国将军府的千金岑薇。两人成婚后,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如此男才女貌的一对,很快便成为上京人人传颂的佳话。

只是好景不长,岑薇在分娩时难产而死,镇国局将军府归罪于整个元府,哪怕元府几次三番请罪,也闭门不见。

元河清悲痛过度,整日借酒消愁,几次求死未果,某次差点死在镇国将军长子岑琛手中,晋国公府与镇国将军府矛盾不可调和,从此后,互相视而不见。

元河清伤及肺腑,勉强捡回一条命后,修养消沉了近一年,才重新回归正常生活。只不过从此后,他不再提及岑薇,也谢绝一切媒婆的牵线搭桥,至此整整五年。

若是元河清这次出手,答应娶了陆小姐,便代表他将彻底同过去的悲痛告别。

只是元河清这人一向死板,即便是假成婚,也会待陆小姐温柔敦厚,尊敬非常。若是陆小姐死遁离开,这几年内,他一定不会再娶,若陆小姐想继续留在元府,他也会尽力给其庇佑。

元时禾思索再三,终于发现云栖的用意,她这是想借机帮大哥走出来,同时还想趁机断了自己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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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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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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