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宝玦

“刘玉蝶平时待你们如何?”赵淮紧盯着宝玦,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宝玦直视着他,表情木讷,怯声怯气回答道:“大人,我只是个负责洒扫的小丫鬟,没有吩咐,平时连小姐的面都见不着。”

赵淮双手环胸,好以整暇道:“哦?那她待你姐姐如何?”

只见她面色如常,依旧直视着赵淮,只是语气相较于前僵硬了几分:“大人怕是不知,奴婢的姐姐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奴婢早已记不清姐姐说过什么。”

“记不清?没关系,记不清的话我就来帮你回忆回忆。”赵淮示意王知拿来记录的证词。

赵淮左手捏着证词,起身右手拿起桌案上的折扇,走到宝玦身旁附身道:“据我了解,刘玉蝶性情暴躁,一有不顺心,就打骂丫鬟。惩罚也是花样百出。因为双倍月钱,你姐姐宝环一来就主动请求,被指派给了她当贴身丫鬟。”

“而你姐姐宝环在半年后就染怪病去世了。府中都传是刘玉蝶惩罚宝环,才导致她染病。这些可想起来了?”

宝玦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没有感情的回应:“大人所说的这些,整个府中的人都知道,那又如何,这和二小姐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宝玦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诡异的勾起嘴角,双眸闪过一丝流光:“莫非大人是觉得,是奴婢姐姐回来索了二小姐的命?”

“哦?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姐姐的死和二小姐没有关系呢。”接着,赵淮伸出折扇抬起了宝玦桌案下的手。

宝玦睫羽微颤,但并未反抗。

整个手背布满了掐痕,血迹斑斑。

“瞧瞧这恨意。”赵淮坐回了宝玦对面,依旧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宝玦收回手:“大人说笑,奴婢只是被审讯有些紧张罢了。”

赵淮也不紧逼她:“那我问点别的,刘玉蝶遇害那晚,你都看见了些什么?”

被问到这,宝玦的表情才有了大的变化。紧咬着唇,双眸明亮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那晚我按照惯例洒扫完院子去偏院归置东西。远远的看到一团蠕动的黑影,本以为是哪儿的野猫跑了进来,我慢慢靠近,走近却看到一团泥。泥团前方还伸出了两只手,不断在地上爬行。”

“见到这情形,我太害怕了,止不住的惊呼出声。纱灯也没拿住,掉在地上熄灭了。它听到动静后,似乎是加快了速度。”

“我本想立马回去,可太黑了,我不敢原路返回。就到偏院里屋又拿了个烛台,一路小跑离开,谁知路过水井时没注意被绊了一下。我附身一看”

“呀,二小姐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双目圆睁的看着我。我也是怕极了,不管不顾的就冲了出去,撞上了翠莺。”

“没了?”赵淮看着宝玦问道,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折扇。

“大人还想听什么,奴婢可以接着编。”宝玦神色从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大胆!宝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证词造假可是能让你入狱的。”王知怒道。他在一旁记录了许久,此刻听她这么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和她之前的木讷简直是大相径庭。

“入狱?这里每个人的证词难道都是真的?”宝玦紧盯着赵淮,眼中溢满了不甘和怨恨,咬牙切齿道,“大人,我只是一只蝼蚁,您没必要紧逼着我不放,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若想让我顶罪,大可更直接一点,拿上罪状来让我签字画押。”

“杨玲儿,你该知道,若我想逼你认罪,又何必等到现在。”赵淮对上她的视线,不避不闪,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你到底在恨什么?”

杨玲儿听到赵淮叫她本名,一瞬间抽离了思绪,脱了力般扶着头。不断呢喃着:“我恨什么?是啊,我恨什么呢?我到底在恨什么?”

——四年前——

“在想什么呢?”杨霜儿端着栗子糕,蹑手蹑脚走近杨玲儿,用手拍了拍肩膀,待杨玲儿转身,又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子。

“啊,痛死了,阿姐你——”话还吐落完,杨霜儿眼疾手快给她嘴里塞了一块栗子糕。

杨玲儿气急,索性扭过头,继续背对着她阿姐。

杨霜儿见状,放下盘子,从背后抱住了杨玲儿,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还在生气呢?”

杨玲儿不搭腔。

杨霜儿又上手揉搓起杨玲儿的脸,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不想阿姐嫁人,那,那就……”

“那就什么?”杨玲儿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杨霜儿忍不住笑出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阿姐你快说啊,阿姐——”杨玲儿转身拉着杨霜儿的衣袖催促着。

“那就……你替阿姐嫁吧。”杨霜儿一边扒拉着她的手,一边挪动着脚步。话一说完,一个健步就窜到了门口准备跑路。

果不其然,杨玲儿当即就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着:“杨霜儿,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姐姐了!”

杨霜儿还是得出嫁,三日后,嫁给素未谋面的昭武副尉家嫡次子潘风。

杨家祖上自铁行起家,家底殷实。但却都说杨父一个小小的军器监主簿实是高攀了潘家。

出嫁那日,杨玲儿红着眼眶,怎么也不肯离开自己阿姐半步,埋怨道:“都说是咱们杨家高攀,可我阿姐这么好的人,我只希望阿姐能称心如意。”

杨霜儿此刻也说不出宽慰的话来,被摆弄着妆点。

脂傅冠压轿下待,不见红颜枕上痕。

可谁知,等来的是一队官兵,并未等来迎亲队伍。潘家捏造假证栽赃杨家私自昧下军器,不一会儿就将其围的严严实实。府中乱作一团。

潘风并未着喜服,拿着剑居高临下的看着杨父:“岳父大人,我来给你送份大礼。哦?不对,现在还不能叫岳父。”

潘风拨弄了一番被抬上来的赃物:“在下也不敢有您这私昧军器的岳父”

杨父挣扎着,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潘风!潘杨两家从未结怨,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杨家!”

潘风挥了挥手,吩咐手下抬走赃物:“杨大人还没明白吗,自然是你挡了不该挡的路。”

“父亲挣脱束缚上前对峙却被灭口,母亲也在推搡间被一刀抹了脖子。温热的血就那么朝我飞溅而来,我如坠冰窖。”杨玲儿忆及往事面目狰狞,声音颤抖。

杨玲儿抬起头来,双目通红瞪向赵淮:“你问我恨什么?我恨我当时未能冲上前去一刀砍了潘宏,我恨我不能杀了他至亲手足,我恨世道不公,我恨我既没能代替姐姐也没能阻止姐姐,我恨极了!我恨极了!”

接着,她眸光犀利起来,像要看穿赵淮:“大人既知我本名,定是个大人物。若不求真相,何必在此多费口舌。若大人许我一诺,我定知无不言。”

“我知你所求,若你所言为实,我会派人重查当年杨家之案。”赵淮说着,当即探入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杨玲儿。

杨玲儿颤抖着接过信,看过内容后,眼眶蓄满了泪水,无声的淌过她的面颊。

她双手将信递回赵淮,阖了阖眼,起身朝着赵淮跪下:“蒙大人主持公道,请大人受在下一拜。在下定遵守承诺。

言罢,她缓缓低下头去,额头重重磕向冰冷的地面。姿态恭谨。

一旁的王知也不禁动容,将她扶了起来。

“大人并未猜错,我恨极了刘玉蝶,但不仅仅是因为她罚我姐姐,使其害病。我姐姐也不是因为害病而死。”杨玲儿平复好情绪开始讲道。

“姐姐死后,我并未见着姐姐尸骨。我也无法讨要说法,刘玉蝶院子里的人都声称我姐姐染了痨疾,被丢去了乱葬岗。我怎么能信,姐姐分明是头疾。并且前一天还好好的。”

“接着,我去找了刘管家。”

“求求你了刘管家,能不能告诉我我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可以把钱都给你。”杨玲儿哀求着刘管家。

刘管家看她这样子不耐烦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见,就自己去乱葬岗找去。”

乱葬岗杨玲儿早已去过,在那遍体生寒,臭气熏天的地方。杨玲儿抹着眼泪不断唤着:“阿姐,阿姐,杨霜儿……”翻着尸体找了一天一夜。

到最后力竭后跌坐在地,眼神空洞,绝望的望着天:“阿姐,你到底在哪儿,告诉玲儿好不好。”

“我走投无路,我怕他们把我姐姐卖到了别处。就在我准备去胁迫刘雨蝶时,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找到了我”

“她告诉我,我姐姐确实被刘府害死了,但是我没办法去找我姐姐的尸骨,也没法要回。因为我进不去那个地方。”

赵淮打断了杨玲儿:“你为什么信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杨玲儿因为愤怒和恐惧止不住的抖着,牙关打颤:“因为……因为她给我看了一段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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