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的背面朝上落了地,容颜弯身把它捡起,重新放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纪安槐对她说:“拿来看看。”
容颜只好又递了过去。
“不知道画的是谁,但是跟我倒是有一点像。”
纪安槐接过去,低着头沉吟道。
“你认为只是像?”
容颜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难道就是我吗?”
“是。”
纪安槐一点也不作否认。
反而站在原地看她的一切反应。
她在内心想,这只是一张画像,说明不了什么。
容颜问:“这些都是您画的?”
“不然,这里还有第二个人么?”
虽然做了确认,容颜反倒更加疑惑。
那些充斥着脏污、暗黑的画作真的是纪安槐所作,面前的男人却是沉稳、温和的,是完美二字的化身。
或许,他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但容颜并不十分在乎,也许是他的过去。
不过知道了一个人的“秘密”,毕竟不太好。
“刚刚,你说还有事情要说。”
纪安槐:“嗯,你记得我在学校曾做过一串晶石手链。”
“作为礼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送,送你了。”
亲手做的晶石手链,就要送给自己吗?
容颜感谢一番,如获至宝似的捧在手心里面。
他再次坐了回去,双手交叠着,有话要说。
“容颜,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她想了想回答:“有,不过不能会得晚了,十点之前吧,我怕打扰到燃然。”
“你们住在一起?”
“嗯,合租。”
最后离开时,容颜还是憋不住了想问:“晚上,您会带我去哪儿?我能提前知道吧。”
见她犹豫,纪安槐轻笑:“可以。不是想要了解我的代表作在哪里创作的吗,带你去看。”
她先是愣了下,显然是不大相信。
然后说道:“真的可以吗?还能带上燃然一起?”
“是去我家。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
到家去,可能是不大方便,容颜犹豫片刻。
反倒又是纪安槐替她出主意:“担心的话,提前跟她打声招呼。”
容颜这时忽然就想起之前的画面。
也是她跟李燃然,是李燃然在酒会上喝醉,纪安槐开车送她们到宿舍的场景。
一幕幕还很清晰。
那天,他靠在车前,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我还能把你们卖了?”
几分戏谑和逗弄。
.
晚八点,天色渐黑。
抵达一片别墅区,闹市取静,这里是不错的位置。
所以他指的创作地点就是在家里,容颜下车。
纪安槐的家中也像个艺术展馆,需要仔细“鉴赏”一番才行。
其中挂在墙壁上的,甚至放置在不起眼角落的展画,也都是些无价名作。
只是她能识得名字的并不多。
容颜就像是个战战兢兢的客人,进来之后生怕自己触碰到什么东西。
走路都是小心翼翼地,步子就会逐渐放慢。
纪安槐笑她:“你很紧张吗?”
容颜:“名贵的画作和瓷器,我想不紧张都不行。”
看出她会不自在,纪安槐直接让她进到自己的卧室。
“小的时候,我跟我妈在这边住,后来就一个人了。”
容颜点头了解。
“代表作,是在我这间卧室而做,因为儿时回忆,你能明白吗?”
纪安槐把他的事情说得清晰,这么贴近自己偶像的生活还是第一次。
她显出有些窘迫。
“那您的童年,一定有很多故事吧。”
说完,她看了眼纪安槐的反应,他没言声,半晌才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了解,不是现在。”
她点头,自然知道那是他的家事,不会随便说的。
而且他肯带自己来,自己已经万分感激了。
她看着纪安槐,两人就在一间较为狭小的空间里。
“之前我见到您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吃饭也是一个人,一定很孤独吧。”她又接了句话,“所以才能创作出那么让人感到震撼的作品,听说艺术家总是孤独的。”
纪安槐:“这边有椅子,要不要坐?”
总是站着的确不好,容颜坐下,二人相对而坐,距离更近。
毕竟是她非常喜欢的人坐着,容颜压根不敢看他。
有好几回,都是刻意避开他的眼神,免得对视。
他半垂着眼眸看她,问:“今天我的那些画你都看见了,也不好奇?”
容颜:“画什么是你的自由,我也没有权利过问什么,而且如果是我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画一些连自己也没法看懂的画了。”
她跟他对视上的一瞬,她忽然有一种感觉。
他不仅神秘,还让她完全摸不透,看不穿是个怎样的人,她的脸上一直有一道注视的目光。
很快,她的脸颊处就开始隐隐发烫。
“我该走了,时间不早了。”
她没意识到,此刻纪安槐的表情并不好看。
“好。那件事你再考虑下。”
容颜再傻,也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会强调这件事,并且问起。
她答应后,就离开了这里。
.
今晚的事,她是回去才告诉李燃然的,李燃然听罢,更是确认。
“纪教授对你绝对有意思,不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有一点点地感觉吗?”
容颜也不确定。
她回想一时半刻地,也没得出结论。
李燃然:“那你的打算呢?你打算是走是留?”
容颜托着下巴沉思,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答案。
“你不会真的想留下?留在这边倒也挺好,你也能陪陪我。”李燃然不想替她做决定,只觉得按照纪安槐所说,留在霖川是不错的选择,如果跟着他,或许还能学到更多。
.
在她要出国前的某天,容颜在画室里看见了纪安槐犯病的状况。
他整个人身体是抖的,让她去帮忙拿来抽屉里面放置着的安定药物,等她过去看,他手臂上的青筋已然暴起。
他的脸色很差。
她怕,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惊恐,自己的内心竟也生出惧怕,急忙把药瓶递给了他,等他稍稍平复,镇静后,才询问他的情况如何。
“老毛病了,吃药就能缓解。”
越接触,容颜越觉得他身上看似潜藏着的“秘密”正一点点被揭开。
纪安槐对这病不以为然,笑着说出病的来源,也就是他创作“影”的来由,都是因为这个。
不过也是陈年旧事,纪安槐并没说得特别清楚,只说因为儿时看见的“恶魔”,所以得了怪病。
大约16岁那年,他就患上了病,用的都是进口药,才能压制病情,只是不用过于忧心。
因为都是心理病。
容颜听着,说:“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哪怕是一些心理安慰,我别的不会,不过挺善于聆听的吧,我朋友之前还为此调侃过我,说我可以做一位心理聆听师。”
纪安槐扶额,说:“有这份职业吗?”
“或许有?”
二人相视一眼,笑了。
之后,纪安槐提到这几天自己会去见一位朋友,不能总来画室。
又长了几岁,相亲的事到底是无法推脱。
这会儿金临洲撺掇着他去跟人女方见面,还说:“温柔大方,举止优雅,是你喜欢的类型,而且你爸妈应该也喜欢,见见也好,就算不成也不是坏事对吧?”
纪安槐没搭理他。
下个月后的星期六,金临洲开车送喝了酒的纪安槐回去,纪安槐没打算直接回家,反倒是要先去画室里。
金临洲是没辙,答应了他。
路上自己这位朋友也没忘记提起:“我看女方对你挺有意思,你这眼光也别太高了,差不多就行!除非你心里有别人了,我看也不像啊。”
到了画室,他还是沉默。
金临洲一点办法没有,随了他的意:“你画室里不都关门了吗?你还要去。”
“得了,需要我跟你一块儿吗?”
“不用。”
纪安槐是醉了,不过还没醉得不省人事。
只是微醺,但是心里难受。
没人再能“聆听”。
画室的门没锁,有钥匙的只有他跟容颜。
容颜来了?
果然,容颜在画室里微弱的一盏台灯下画着些什么。
纪安槐把灯全部开了,问她:“你怎么在?”
容颜起身,闷不作声。
容颜也不好说,她没想过纪安槐会过来。
“我,我不想走了,想留下。”
“那这么晚,你来我这儿?”
容颜:“还不算晚。”
“要交给客户的?”
“嗯,在家画总是感觉不对,所以过来。”
“怎么想的?”
容颜如实回答他:“因为你需要被人照顾,我就留在霖川。”
“谁告诉你,我需要?”他的语气更加强硬,含糊间带着质疑的口气。
看似,他生气了。
“从你画了我的画像开始,种种件件我都记得很清楚。”
纪安槐朝她走近,只是笑:“好吧,你没在自作多情。还有,反应不算迟钝。”
说罢,他便直接揽住容颜的腰,她并不排斥,反而对他的动作做了迎合。
纪安槐几乎俯耳对她说道:“如果你真的走了,说不定我就相亲成功了。”
容颜愣住一瞬,相亲?
不知他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她的心里有点不太好受。
她真的没想到,如果真是那样,她也会后悔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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