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再不管赵岚筠什么反应,何文转身就走。
赵岚筠憋着心里的怒气,心中划过一丝疑惑。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幼稚的小屁孩了,哪里不会知道谭楚宜今天这么晾着他是有原因的——是因为什么呢?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的发展挺好的,至少赵岚筠是这么认为。
说实话,赵岚筠并不喜欢谭楚宜这样的女人,但他需要她的帮助,需要商陆的资本。虽然上市后华岚科技绝对可以冲进国内技术Top3的位置,可是有大企业的注资和一对小企业的融资总是有差别的,更别说商陆现在几乎快成国内融资风向标了——凡是商陆投的,都是赚的。
这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虽然商陆和杰森在争抢他的融资机会,可是赵岚筠总觉得自己还差点火候,他需要能够更加稳固商陆。
而谭楚宜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还能有双重保障——得到她的心,他就能够牵制商陆。
但是现在,赵岚筠觉得自己很有危机感。
谭楚宜是知道他和乔婷婷了吗?或者说,不只是乔婷婷,还有她——
“谭小姐。”
小晴的一声呼唤瞬间唤醒了赵岚筠,他掀起眼皮向远处望去,目光中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虑。
谭楚宜背光而来,身后跟着蒋正霖。
她没穿西装裙,反而是穿着阔腿的黑色西装裤,搭配成套的西装外套,内衬一件深蓝色的丝绸衬衫,看上去既为飘逸,里头套的腰封马甲竟然让她在随性中多了几分帅气。
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的,踩在这片光洁的地上,竟然舒缓了赵岚筠的焦虑。
谭楚宜并没有直接向赵岚筠看去,而是先和与她打招呼的小晴微笑点头后,才望向赵岚筠。
赵岚筠扬眉,“才见到我?”
这可不是普通的问候,倒像是······
吃醋。
谭楚宜微笑应对,“赵先生并没有和我打招呼,不是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没和我打招呼凭什么要求我先看到你?
但停在赵岚筠耳里就是不一样的味道了。
他越发怀疑是自己前几天和乔婷婷在一块被拍到的事情闹到谭楚宜那里去了,她是在吃醋。
哦,难怪她今天晾着他。
这样想,她突如其来的冷淡就有理由了。
赵岚筠轻扯了一下嘴角,“我前几天太忙。”
谭楚宜一点不走心,“岚城即将上市,也算是幸福忙。”
她走至赵岚筠面前,故作惊讶问道:“赵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这幅拙劣演技让赵岚筠越发证实自己的猜想。
他绅士地伸手,“本想和谭小姐谈一谈明天峰会的事情。”
“唔。”谭楚宜点头,“但是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总得吃饭。”
她这是在变相的拒绝。
但是赵岚筠只是微眯眼睛,飞快地选择下一个方案:“那谭小姐可有饭友?”
对上谭楚宜那双黑得清澈的眼眸,他依旧保持着原先的笑,邀请道:
“可否赏光与我一起吃顿饭,咱们边吃边聊?”
谭楚宜直视着他,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一样,良久才说:“好。”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谭楚宜在外一向是很会说话的性格,人际情商都是她玩剩下的东西,让赵岚筠吃得舒畅,心里关于融资这块的石头也慢慢放下,只当她是吃醋了。
他光是顾着想办法解释和乔婷婷的事情,却忽略了谭楚宜眼底从头至尾的冷漠。
当天下午,谭楚宜就坐上了飞往苏州的飞机。
第二届新金融峰会的举办地点,就是在江南水乡。
今天下午会开一次全体大会,接着是为期三天的各大公司派来的演讲代表进行演讲,最后一天开一场结束大会就好。
但话是这么说,谁都知道大家来的目的。金融圈,著名的名利场,参加金融大会只是一张入场券,只是授予了骑士封号。
真正要看的还是圆桌会议,就像亚瑟王的骑士一样一群人坐下平等沟通,以演讲与觥筹为餐前甜点,最终的主食还是得看信息交流。
谁不想拿到业内最新信息?谁不想分一杯羹?
所以商陆资本也就成了众目睽睽的星,谭楚宜也因此成了香饽饽之一。
谭楚宜,北美谭家现任家主谭越的私生女。谭家祖上就搬到北美区,很快在北美立足,成为经济市场上可圈可点的一族。
谭楚宜在家族中的地位算不上多高。和她妹妹谭乔、二叔谭渊有相当严重的权力斗争问题,只不过落了下风,被主母李青晚下放送到商陆资本来,远离核心斗争圈,几乎是成了一枚弃子。
不过她还是挺厉害的,至少最近两年的战绩累累,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太过温和,没什么野心和攻击性。
备受瞩目的对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谭楚宜扯下自己的眼罩,睁开双眼,把蓝牙耳机从耳朵上去了下来,随手放在面前的小桌板上,向拉开的遮光板外望去。
江南,这是她的家乡——不对,是谭家人的祖籍。
看着地平线越来越近的空旷机场,谭楚宜想到这件事。
商陆的命名,其实就是源于这份家乡情。
商陆,一种植物,广布于长江以南红壤低丘陵地区。而这片区域,便是是家乡,也是商路666。
这名字还是她祖父起的,不过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谭楚宜笑笑,在空姐温柔引导的语气中,率先下了头等舱。
全体大会开得很无聊,就像读书时代校长讲话一样,谭楚宜随随便便用走神应付,临走前听到有些人在讨论“他要来。”
谁要来?
她只是略微一眯眼睛,但很快又打消了探讨的心思。
她这次来的目的精确,找机会认识赵寻澈,其他的都不做数,也没必要管——一个人精力有限,岚城的价值足够让她暂时为它放弃一些东西。
所以她不再留神,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主办商大手笔,承包的酒店坐落在苏州某座古镇花园内,环境确实是五星级。
和谭楚宜一起来的还是她的秘书蒋正霖。
男女有别,他们俩分住两间屋子,都在同一栋别墅里。
短暂的午睡过后,谭楚宜从梦中醒来,翻身下床,在冷得令她发颤的空气中随手套了一件外套就出门逛逛。
她有太多事情要思考,现在脑子糊成一团,冻一冻还能清醒。
初春的江南下着雨,几乎是能淋得让人涩冷,雨水啪嗒啪嗒打在青石板路上,凹陷层层叠加,时不时就会踩到水。
谭楚宜不甚在意,迈着步子沿着城镇散步。
雨水顺着瓦片打在地上,溅落到谭楚宜的脚边,她不由得地下眼眸去看着这片滴滴答答的路面。
被雨水冲洗过的路面滑的不行,墙角生了的幽绿苔藓透出一股寒意,夹岸碧树环和,翠盖蓊郁,两头逆射出来些许云雾缭绕,与点着的红灯交错回应,参差地画出流水的蜿蜒曲折来。
真真是“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谭楚宜没撑伞,慢慢悠悠走去。一条石拱桥,两只小渔船,三四家宅院酒屋,五六盏红艳灯笼,七八级小小台阶,围绕着青石板路向前而去。
这就是她的家乡。
她从未踏及过、从未拥有过的,家。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好像理解戴望舒了。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
这一句还没默念完,她就被一声话语打断了。
“你好。”
身后传来一个比这样环境更加清冷的男声。
谭楚宜回过神,撞进一双眼眸里。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是一双比南州上空还要漆黑的眼睛,是一双比清透雨水还有透彻的眼睛。
深邃得宛如浴血归来的大将军,身上带着北地最寒冷的冰,用他那双看尽世间万物的眼睛盯着她;清冷得像是梦一般,带着锐利的锋芒,直直地冲撞进谭楚宜的瞳孔,让她想起了······冰凉刺骨的瓷器。
她愣了片刻,眼中未曾掩去的冷漠还没及时收起来。
两个人竟都未说话,突如其来的陷入对视中。
谭楚宜轻轻地皱起眼眸,很快又回归到温和的状态。
她抬眉,笑着问道:“你好。”
这是无声的提醒,男人很快从她星芒一般的眼眸中抽神,飞快地眨了下眼睛,长睫一扫而过下眼睑。
“请问泰景合院怎么走?”
这一瞬。
戴望舒的诗句陡然成真。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谭楚宜轻吸一口气,垂下眼眸,抛开这份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在泰景合院上。
他们的居住地。
看来也是来参加峰会的。
谭楚宜的嘴角笑容略微收敛,微不可见地偏了偏头,思考着该怎么走回去,又该怎么暗中套话,最后还是笑开:“您跟我一起回去吧。”
她的笑容一向无懈可击,虽是短发犀利、眉眼英气,但好歹五官精致甜美,让人无法拒绝。
面前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可见的探究,却也跟着谭楚宜的步子往前走。
两个人都没有撑伞,好在雨也不大,就一同淋着雨,并行着向前而去。
雨水稀稀拉拉而下,谭楚宜的鼻尖嗅到一抹桂花香气。
桂花酒,江南特色酒。
以汾酒做底,腌入当地时令桂花,来年开春享用便是最佳。
“您也是来参加峰会的?”
“嗯。”男人的眼眸平静无波,绅士礼仪让他侧头看向谭楚宜。
她没有再语,只是慢慢悠悠地踩着高跟鞋站上一级台阶。
穿着蓝色针织衫的阿嬷坐在木质竹帘后的门脸旁,手中拿着几条竹竿在编织竹篮。
酒香愈重。
她回头,任凭着冷风带着冷雨吹向脸颊。
她笑起来。
“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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