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纳贡

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你的速写水平已经超过了班上大部分同学。

这并不能全归功于祁煜,毕竟他惜字如金,压根儿没正经教过你什么。

可这根本难不倒你,就坐在大神边上,抄呗,抄还不会吗?

一个半月的时间,每天八张速写,你都靠在他边上,他画几个点你也跟着描几个点,他画个圈你也跟着描个圈,抄着抄着你也悟出点门道,渐渐就入了门。

你速写进展神速,但是收小弟进度几乎为零。

你隔三差五塞给祁煜些铅笔橡皮,他都接得不情不愿,画画的间隙你还喋喋不休地跟他聊东聊西,他也多半不吭气。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啊,到底是你收了个小弟还是你当了个小弟啊!

好在就在你即将失去耐性之际,祁煜的态度终于有所软化。

那天你到教室稍晚,大家都坐定开始画画了,你不太方便绕到祁煜坐的角落,只好随意拿了张板凳坐在一进门的地方。

四张画画完,中场休息,你拿着刀笨手笨脚地削铅笔,这铅笔可能被你摔过几回,铅芯全断了,削一截掉一截,笔都削秃了还没得用。

你在座位上不耐烦地啧声,忽然一支削得极漂亮的笔摆在你画板上。紧接着身边就坐下一个紫头发的帅哥。

“你今天怎么坐在这啊。”他压低的声音传过来。

这真是好大的惊喜啊,终于养熟了哈哈哈。

你欣喜若狂地往边里挪挪,给他留点位置。

“来晚了呗,你也不知道给我占位子!”你赶紧乘胜追击,旁敲侧击地下达“帮我占座”的指令。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威慑力,你皱起眉头撅起嘴巴,把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盯着他控诉。

这十分奏效,因为他看见这画面的一瞬间即刻就把眼帘垂下来,红着耳朵结结巴巴地接受任务:“哦,好吧。那我以后都给你留位子。”

你们就这样渐渐熟络起来,画画的间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甚至哈哈大笑,还要在彼此的画纸上留下些涂鸦辅助描述每天见到的爆笑场景。

这天你心血来潮,在他画纸的边角画个大号火柴人,旁边画个小号火柴人,然后在大的火柴人旁边签上你的名字,小的火柴人旁边签上他的名字。

“为什么你是大的我是小的?明明我比你高。”

“你做我的小弟,我罩着你,怎么样?”

“为什么我是小弟,我记得我好像比你大。”

“....年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罩着你就行了。”

“....好吧。”

他把这张纸收进画夹,又掏出另一张画交给你。

你打眼一瞧,一个姑娘趾高气扬地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这是昨天轮到你当模特的时候摆的姿势。

“昨天就想给你的,晚上回家又细化了一下。”

这是...纳贡?你乐乐呵呵地把画收起来。

“谢了!画得不错!刻画出了我潇洒自如游戏人间的气质!...诶?你耳朵咋又红了,很热吗?正好,待会儿给你买上次说的那个雪糕吃,那个海盐味的是真好吃。”

-

等到秋季学期开学,你已经收获了七张“纳贡”,你把它们收在书架的隔层里,两张最喜欢的贴在墙壁上。

开学以后画画的频率就降低了,一周去一次,一次就一个半小时,画素描,一般两次课画好一张。

你又变成零基础选手,不同的是这回可以看有声教材,跟上节奏比之前容易许多。

你们的相处也不再只局限于课堂,有时候课前,有时候课后,你会拉他到区委院子里一起玩。

你在院子里疯跑得兴起,他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追不上你。

“别跑了!到点了!!再不走该迟到了。”

闹腾起来你什么也听不进去,回过头一脸得意:“你比我高那么多还追不上我!!哈哈哈哈!原来我跑步也这么有天赋!”

话音未落,你就不知道磕到什么一头栽倒在地,鼻子重重碰在台阶上,一阵闷疼呛得你当下眼泪花就要冒出来。

可是在小弟面前怎么能随便掉小珍珠,你撑着脑袋坐起来,向他摆摆手说:“没事,不疼!”

眼泪是憋住了,鼻血滴滴答答流下来,胳膊肘子和脸上也全是擦伤,红艳艳一片,你满不在乎地擦一把鼻子,撑着地面要站起来,没想到脚踝也受伤,吃不上力,又重新倒在地面上。

他一脸慌张地扑在你旁边,吓得满脸是汗,手忙脚乱地接着你掉下来的鼻血,话都说不利索:“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现在要怎么办啊?”

“你别慌,没事,我应该就是磕到鼻子加扭伤了脚,你往那栋楼 106 室找刘叔叔,让他打电话给我爸带我去医院看看。”

“行,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他掉头跑去找人,你在后头忍着痛打量他的背影,疑惑,这不跑挺快的么?怎么刚刚追不上...

这天你们错过了画画课,你爸没赶回来,拜托刘叔叔带你去的医院。

检查了一番,也没什么事,医生给开了两个冰袋和一瓶药膏就让送回来了。

祁煜全程陪着跑腿,临走的时候嘱托你好好休息,估计也是给吓到了,东奔西跑的又累,看着心事重重。

晚上你爸的电话拨过来。

“还疼不疼?”声音又愠怒又无奈又心疼。

你还在拿冰袋敷脚踝,冰得呲牙咧嘴,听到这话有点鼻酸:“不疼啊。”

“不是说过了,收着点,别玩太疯。今天下午不是应该去画画嘛?怎么又在院子里疯跑?你要是画腻了我下次回来给你换个课。”

“我没腻啊!谁说腻了?你好好上你的班吧,别管我了。”

“...那你好好在家躺两天,让张阿姨做点好吃的。”

“得了吧,挂了。”

-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醒来的时候看到手机里好几条未读消息。

董老师:今天怎么没来上课?这组静物下周就撤了,尽量这周来画完。

祁煜:你好点了吗?醒了可以回个电话吗?

祁煜:你醒了吗?我打电话会打扰你吗?

祁煜:还没睡醒吗?

你一通电话拨过去。

“喂,你要打电话直接拨过来就行了,小弟专线给你留着。”

“..嗯。你的脚,怎么样了?很疼吧。”

“还有点,现在只能蹦跶。你下午有事吗?咱们去把昨天的课补上。”

“你还能过去上课?”

“为啥不行?画画又不用脚。”

你们在静谧的画室再一次共享一个午后。

临别的时候他又从画夹里掏出一张画,是你坐在树下仰着头止鼻血。

“哟,你现在动态速写也画得不错嘛。不过这是黑历史,不要随便就记录。”

“不算动态吧,我这是记忆力好,回家对着脑子里的画面画的。”

“行,那你趁早忘掉吧,小弟不能总记住黑历史。这张我就不要了,你就当速写练习吧。”

“...行。”

他默默把画重新收回画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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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纳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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