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丁卓对于那一事件发表了他最后的言论,他吹了吹自己额前的头发,也不生气,也不特别想要报仇打人,只是大喊了一声:
“你们他妈无聊不无聊!”
之后就带着邱容回家去,剩下阿呸和他的小弟。
这里说一下,丁卓已经当着大家的面儿把山寨大当家的位置让出去,阿呸现在正式接手处理山寨事务,包括帮前山寨大当家报仇。
他让那些人把dv机储存卡全部交出来,还重新拿新的储存卡放进去,让小弟分别对着他们,四周均拍,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角度。
之后吩咐班花站在中间,另外几个女生,帮凶站在她旁边,让那些男的围着她们,吩咐说:“脱她们衣服!”
“?!”
三个女生浑身哆嗦,嘴上求饶:“对不起,真的,我们知道错了…”
“错了?先前我大哥四处教训那些搞事的你们不知道?知道了还做出这种事情,看来你们胆子是非常之大,大到谁在学校当家作主都不知道。”
“我们也没打算怎么伤害他们啊…”
“我也么打算怎么伤害你们啊…不就是你们想要什么画面,我们也拍什么画面不是?”
阿呸学她说完话对着那些男的瞪眼:“你们脱不脱?不脱我就让她们脱你们!”
那些男子战战兢兢走过去,伸手要脱她们的衣服…那三个女生:“啊——!”大叫,软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
丁卓带着邱容快速往山下走,邱容在他后面跟着他的节奏走,目光放在他的背上,想将这一幕记在脑子里。
因为此时他眼前的背影影影绰绰穿梭在树林,疏漏下来的月光里,很是伟岸。
不过这背影越走越快,离他越来越远,渐渐有了一种疏离感。
直到刚刚出了那木屋他才明白,那些人做这一切,是因为丁卓对自己好,想着把自己和他分割开,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在周围。
他刚才在走出屋子的时候还听到了一个女生对他说:“总有一天要分开,还不如趁早。”
邱容抬头去看那半轮月亮,心里开始有了一些酸酸的想法。
分离…
是吗,总有一天会分开…
这很正常不是吗,现在高二,马上高三,高考完各自去各自的大学,各奔东西。
他可能还会出国,距离更加的远,可能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空空的,特别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呢。
丁卓快速往下走,甚至没有发现邱容离他越来越远,从半步的距离渐渐有了几步的距离,最后似乎快看不见他。
心里头全是怨念:自己对一个人好,为什么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连锁反应!
刚刚那班花说什么,你该继续喝牛奶,而不是跑去喝豆浆。
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就是一起玩儿过一阵子,开始管起他的吃食来了。
可这都给他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今天是被棒子敲一下头,明天呢?会不会真的受到什么别的伤害?
太尼玛奇怪了。
一个人天天喝牛奶,有一天想喝豆浆了,那些一起喝牛奶的不高兴了,觉得你个喝牛奶的怎么能去喝豆浆呢?
关键是,我现在就喜欢喝豆浆怎么了?就是想天天能看见他,摸到他,甚至亲他。
豆浆哪点不好了?再说好与不好我自己的事儿,管天管地,有毛病。
谁也阻止不了我对他好这件事!
转身见豆浆离得有点儿远,脾气上来:“磨叽什么?快点儿跟上。”
“哦…好。”
邱容回神,赶忙跟了过去。
丁卓速度放缓,俩人并肩往下走。
邱容还不忘去看那月色,笑说:“今晚月色…”
“一点儿都不好。”丁卓打断了他不知道是说好还是说不好的话,“你头还痛不痛?”
“不痛了。”
“撒谎。”丁卓停下脚步,伸手在他后脑轻轻揉摸,见他皱眉忍着痛,手慢慢移到了脸上,“都肿成这样了,待会儿让管家送你去医院。”
“不用,要不了几天就会消肿的,”邱容说出他的担忧,“要是被妈妈知道了,肯定要担心我一个晚上,我也不好解释我在学校得罪了什么人,害得她更担心。”
“那明天晚自习我带你去。”
“真的不用去,只是这几天睡觉得侧着睡。”
“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你大哥?”丁卓生气,“我可是抛弃一片森林,单独当你一人的大哥,别不识趣。”
“我识趣…”
邱容仰头,快速把嘴贴紧了丁卓的嘴,唇抓了唇,发出一声响。
“一日是大哥,终身是大哥!”
丁卓呆愣,好一阵反应过来,赶紧把那嘴巴又捧回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亲去吻,之后抵着他额头,呼吸有些急:“我当那是表白了啊。”
“嗯…”
邱容点点头,却很怅然若失。
以后离别…哎…再说吧,总不能说因为你知道结局,就不要现在的美好了啊。
结局一定是要分开的。
好些人知道了结局,会选择长痛不如短痛,早断少受点儿伤害。
邱容却在想,高中经历那么一段,成为以后记忆里的美好时光,还能时不时拿出来念想,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人还是不能对生活有太高的要求和期盼,不然会带来不幸,有就接着,没有也不要生气。
就像有人给了你一个礼物,然后你知道这个礼物只是借给你玩的。
有些人会说:那还不如不要给我玩。
因为你想的是永远拥有这个礼物。
问题是,那礼物本来就不是你的啊,能玩一会儿,就已经很不错了。
对于那天被关在山中小木屋的时光,俩人回忆起来,都有些自我理解。
这也是合乎情理,因为人的认知有偏差,这里是指固有的看事情方式。
人的记忆也有偏差,这主要是因为每个人对事物的接受点和记忆点不同。
就好像南方人喜欢吃大米,北方人喜欢吃馒头一个样。
如果让一个北方人成天吃大米,虽然配菜都差不多是红烧肉、炒白菜。他肯定会哭丧着脸说:为什么不给我吃主食?
你困惑:大米不是主食?他肯定会说:那是主食?怎么一点儿都不耐饥饿呢!
如果你成天让南方人吃馒头,他肯定会对着你把你当一面镜子,左右看自己,并且说:我是不是都长成一个馒头了?
其实馒头大米功能都差不了多少,但是得益于人的一种固有习惯和认知,所以才会有那么些夸张的想法。
邱容对于当时的回忆是这样的。
在那么一片困意绵绵里,从一角照出来了一束光亮,光把自己和丁卓的影子打在了墙上,肩膀和肩膀就那么相互对望,只需要故意偏那么一点点,就能挨着,就能融在一起。
影子融在一起,多浪漫的事情啊…
影子总给人一种孤单的感受,首先它得满足几个条件。
一、它必须出现在有光的地方。而且光多了还不好,又会把影子削弱。
二、每当你的影子轮廓清晰出现,你注意起你的影子的时候,一定是再没有别的事情吸引你的注意力了。
所以每每看到自己的影子出现,都是一种幸运,因为它要有合适的机缘,那机缘就是,合适的光,合适的注意力。
而注意力一来,就不得不感受到,什么叫形单影只。
那天注意力全都在影子上,邱容不止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还看见了丁卓的影子。
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俩俩相望。
而那一趟海盗的影子冒险,足以让这两个影子有了从未有过的体验。
它们相遇,出海,遇见不相同的人和事,解决困难。
还会扮演各种角色,会打架,会一起欢歌。
按照邱容的话来讲:影子找到了他的命中注定,以后只要有光,它们就会相遇,它们就不再形单影只。
……
这么喜欢影子对话吗?
霍言想起那天在甘玉县林小渊拉着自己表演的一幕,心里对丁卓和邱容那一幕影子冒险有了略微共情。
呵呵…
手指不孤单了、影子不孤单了、就差把心用刻满符文的箭串在一起了。
那么一想,也陷入到了一种自我思绪里。
人感受孤单的方式多样,怎么邱容感知的,不,应该说是林小渊感知的,却全然不一样?
是把人各个地方都分割开来?各自去找?那万一找到的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办?
比如手找着的是一个大又有力的,影子找的是高又健壮的,嘴找着的又是立体红艳的,眼睛找着的又是黑而明亮的,腿找着的又是长而直的…
这些要是全在一个人身上那还好,要是不同的人,那不乱套了?
然后纷纷吵架,更夸张点儿,开始分离,各自逃跑…
想着想着笑了笑,那也实在荒诞,又有趣味,还是怪怪的那种。
渐渐有了些困意,他晃了眼下面的文字,写着丁卓对那天晚上的感想,却没了兴趣,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睡了过去。
渐渐进入到一个梦里。
是一座山间小溪,溪流清澈,水声潺潺。
仔细去看,鹅暖石被流水磨得圆滑,五颜六色的堆在底部,还会有刚出生的小鱼在那里逗留。
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视角里是一片绿色,从左到右环绕,空气清新。
随后看见自己的脚丫子前后晃荡在溪流里,溪流的平整被他的脚打断,一股变成两股。
脚趾蠕动,让冰凉的溪流从趾缝间流过,笑声清脆。
他听见的是两个笑声,一个来源于自己,另一个呢?
他抬头去找寻,没找见,以为自己听错了,把视线收回,回到自己的脚丫子上。
右边却出现了另一双脚丫子,一样的小巧,不过比自己的白太多,跟他相同的频率在溪流里晃荡。
之后四只脚重叠,你叠着我的,我又叠着你的。
蠕动脚趾,大脚趾牵着大脚趾,其它的也有样学样,又痒又有瘾。
呵呵声也重叠在山林里,伴随着小溪从他脚边、脚趾间流走的触感,一好听的声音响起:
“这样,脚趾也不孤单了呢。”
他把目光抬起,想尽力去看说话人的脸,用尽了力气,还是一团模糊。
他闭眼再睁,那张脸变得清晰,嘴慢慢有了弧度,露出虎牙,惊喜提醒他:“呀,小鱼在啄你的脚呢!”
“?”
他顺着声音低头,见好几只鱼啄着他的脚丫子,回神再去看提醒他的人…
“霍言霍言——”
“?”
“到站了…”
“什么…”
“氿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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