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第二天一早忙着处理合同的问题,处理了一早上。
问题不算大,却还是耽误了他去文叔叔那里的时间,去的时候,刚赶上他吃饭。
文叔叔也不见外,让他坐下将就吃午饭。
文叔叔住的是他和他爸爸生前一起住的小两居,卧室一间,书房一间。
他偶尔来看他爸爸,文叔叔也总是做一桌子他喜欢吃的菜,自己还会跟他爸爸喝两杯。
自从他爸爸去世,文叔叔就自己独自生活。
今天也做了他爱吃的糖醋里脊,西湖醋鱼。
他给他倒了酒,笑说:“我们喝两杯。”
“好,小酌吧,一会儿还见客户。”
“呵呵,”文叔抿了一口,“你离你的财务自由,还需要多久?”
“还得努力。”霍言也抿了一小口,确实醇厚,随后开始吃午饭,边吃边说,“还是那个味道。”
“做十几年味道还会变?”
“我妈妈,今天一个味,明天一个味。”霍言话痨开始,“我经常告诉她今天是不是少了这个材料,明天是不是辣椒放多了,后天火候又很差,她还说我舌头刁。”
“随性而为嘛。”
“不听人意见,厨艺怎么可能见长嘛,还是爸爸幸福,每天能吃着高水准饭菜。”
文叔眉眼微微惆怅了会儿,随即笑问:“有什么要问我?”
“对了,”霍言把饭菜咽下去,“我小时候你们常带我去后山对不对?”
“对,抓鱼抓虾,还有采山菌,你爸爸说你喜欢吃清炒虾仁,就常常去。”
“那…确实遇见了一个小孩儿,对吗?”
“……”文叔喝酒的手一顿,望了眼他,去确定,“小渊…是吗?”
“真的叫林小渊?”
霍言整个人为之一震,发现答案就在这里,这么简单?
“林小渊?”文叔疑惑。
“不姓林?”
“他没有姓,没有名字,你给他取的名字。”
“我带他回的家?”
“嗯…”文叔微微笑,“你硬扛人家回去的。”
“?”
“他不跟你回去,后来还拿好吃的诱惑。”
“文叔叔…”霍言拿出一副纠结貌,“我可是认真问的你。”
“怎么?”文叔把酒杯一放,“不信我的话?”夹苦瓜吃了口,“有时候人会信一些荒诞不羁的事情,有时候会信一些自己认为存在实则不存在的事情,而有一些人,只信自己看见的事情。”
“有时候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人总要信点什么,”文叔把酒又拿起来喝,“不然就是一片虚无…你挑什么来信?什么又是你怎么都不会信的?”
“那他是…”
“花灵。”
……
从文叔家离开的时候,霍言已经有些微醺了。
在他醉意朦胧之间,耳边回荡起,文叔那带着童趣的口吻,把他当时的荒唐事情讲了一遍的内容,像是在讲一个童话故事。
包括他在衣柜里看到他和他爸爸的温存。
衣柜里,他旁边的就是林小渊。
文叔叔和他爸发现他们的时候,俩人正躲在里面亲着互相的嘴巴,被发现了以后,他还嘟着嘴说:闷死了!你们怎么亲那么久都不闷的!
文叔说到这里还笑个不停,以至于霍言脸都红成炭火,烧出一脸的灼烫。
“你爸爸当时脸都白成纸了,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后来还是我跟你说的,让你保密,这件事关乎到你的家庭,还有对你妈妈的伤害。”
文叔后来说,他跟他爸爸其实大学认识在先,世俗阻碍,他爸爸只能结婚,所谓的传宗接代。
不过人嘛,可以违背良心,可以违背誓言,就是违背不了自己的内心和情感。
所以他爸爸对他妈妈,有的是责任,尽管欺骗她真的是个错误。
林小渊当时就在一旁,嘴都被他亲肿了,还带点儿血。
那时候的林小渊,相比霍言,对人事,更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懵懵地看他和他还有霍言。
关于这个名字,当时霍言取的原因,还真的跟拉布拉多有关系。
因为拉布拉多叫小米,他又是从山林小溪边那边把人扛回去的,所以就在米两旁加了两竖,代表树林,三点水代表小溪,取名渊。
再来是文叔所述关于林小渊被捡回去的过程。
一开始的时候,霍言觉得他好玩儿又听话,还什么都不懂。
这是霍言的毛病,喜欢教人。
虽然都说:人之患,在于好为人师也。
但是霍言不懂这个古人的哲理,他也不喜欢哲理,所以不妨碍他随意捡个谁回家教他说话、写字、画画、下棋、看书…
还有看电视剧和电影,打游戏。
霍言听到这里的时候大吃一惊,大有所悟。
原来林小渊嘴里方永源那混蛋,不,虐待狂,就是自己!
不但把人扛回家,还好为人师教人家,给人取了名字,完全就是当宠物养嘛!
想捡人家回去的理由也特简单,就是老往山上跑,累!捡回家跟自己待着,多好。
人家不愿意啊,人好好的长在自然的山林里,张眼就能看蓝天和星空,还能亲吻大地,吸收自然的灵气。
谁要跟你回去待在一狭小的空间里?
于是给他带好吃好玩儿的诱惑人家。
林小渊是被什么诱惑过去的?
小鱼干儿!
怪不得怪不得…
好些巧合在霍言脑子里帮他整理出相关的信息。
林小渊答应跟他回去了,他就直接一扛,走到山下的过程,林小渊越来越轻。
霍言这才知道,要捡人回家,还得把本体挖回去。
就是那株在盛夏花开正艳的茉莉花,林小渊走哪儿都抱着的那盆茉莉花。
一切都串联起来,霍言现在应该很是豁然开朗才是,可他不可避免又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里。
如果林小渊讲的都是事实。
那些个房间…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事情,全都是自己干的?
不可能啊,那时候多小,怎么可能搞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出来。
就算想,也没那本钱啊。
也不是乌七八糟,先前买房子的时候,不正想按照那些个乌七八糟装修吗?
要不是虎牙妹子的介入,是不是那乌七八糟早就搞好了,只是还缺一个配合你乌七八糟的人了?
哎…
霍言脑子又是一片混乱,甚至想拿头往一旁的绿化树上撞一撞,好让这些东西能够在这一撞之间想起来,而不是听别人说,然后联想、揣测。
虚实之间的徘徊,太累人了。
之后电话一响,他就跟解脱了似的,忙接起电话:“喂?快到了,嗯,方案做那么好肯定没问题,知道了。”
到和客户约订的茶楼,点了茶猛灌,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合伙人,也就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好哥们儿,龚宵。
龚宵见他那么喝茶,笑他:“干什么事了,渴成这德行。”
“去缥缈宫走了一圈儿,”霍言喝完茶把嘴一擦,“发现飘渺是真,自己认为的东西是假,还有…我的过去,一片迷雾。”
“哟,练功呢?走火入魔?”
“快了,关键是我不知道我走火入魔,要是我哪一天真的入魔,你可得好好拉我出来。”
“意思我还得练功给你输入真气呗,”龚宵白他一眼,“做你朋友咋那么难呢。”
客户进茶楼,俩人停止胡说八道,开始认真对待衣食父母。
这位财主,还是个年轻妹子,接她妈妈的班,以后所有的事都跟她接头。
看了他们的方案以后,谈好价钱就打算签约,不过妹子还提了个要求,让他俩措手不及,最主要是霍言措手不及。
她让霍言陪她度过这剩下的半天。
龚宵一听乐了,一手拍霍言的背,身子往前倾一副老鸨模样。
“没有问题,只要您喜欢,这可是我们公司台柱子,不仅长得最好看,嘴好甜,技巧嘛…”
霍言甩了他一肩头打断他的胡诌,问那妹子:“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需要我解决?”
“是,”妹子不好意思,“需要你充当一下我男朋友,甩了前一个。”
“……”
龚宵和霍言,无言以对,相视苦笑。
那么,霍言的这一天找回记忆之行,增加了一插曲。
他从一个怀疑自己是个好为人师的虐待狂变成了一个甩人的道具。
谁让咱们又个小小的目标:财务自由呢。
作为甩人的道具,先是陪妹子逛街买衣服。
挑衣服,他最不拿手,因为他对衣服的欣赏只有,黑白灰。
永恒金典搭配嘛。
他陪林雨菲买衣服的时候是什么样,陪这个妹子买衣服就是什么样。
一拉帘子,还没等人家转个身给他看,他就说:真好看!
人知道他应付了事,就不高兴,后来就变成了:真显你气质,高贵不失优雅;有独立女性的自主,还有小女生的天真洒脱;衬得你肤白貌美,笑颜如花;真的,这件裙子就是天生为你设计的,静静地等你来带它走;快买了吧,不然对不起它。
油嘴滑舌!
林雨菲是真骂他。
这个妹子骂完却很满意,她吃这一套。
之后就做好了当一个甩人道具的自觉。
他想的是:直直站立,等待暴风骤雨,再那被甩之人要上手拉扯的时候当个盾牌足以。
可现实是,那男的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哭丧个脸走了。
他问那妹子:“怎么?不是说清楚人就走了吗?”
那妹子回答说:“那是因为看到你,先前怎么说都不走,还信心满满说我甩了他就再找不到更好的了。”
“意思是…”
“意思是,如果比他差,那今天就别想好好离开。要是比他好一点点,他就会啰嗦求着你几个小时。如果比他好得不止是一点半点,那就自能自惭形秽,灰溜溜走了呗。”
霍言看那人十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样子,实在是,同情。
“我今天一看见你就知道,我终于可以摆脱他了,”妹子非常感谢的跟他握手,“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对了,你有爱的人了吗?”
妹子追问,眼睛忽闪。
“有了。”
是拒绝的话,不假思索。
“那可惜了,”妹子拿电话出来准备打,顺口说了句,“这世道,能有一个自己能爱的人,着实难呐。”
霍言下意识觉得此女子,似乎在拐着弯儿炫耀啊,意思是爱她的多不胜数,她爱的,寥寥无几。
爱一个人,难吗?
何不食肉糜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因为他现在,心里可装着一个人。
一个本来装着,忘了,又装着,想赶紧见到的人。
希望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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