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本该处理各自事物的众仙此刻却齐齐聚在锁仙台。
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被铁链捞捞绑在锁仙台的处刑柱上。她双脚悬空头发蓬乱,身上的白色素衣被血渍染的留不下一丝白净,伤口处还在往外冒着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裙角流向脚踝,又从脚趾一滴一滴落到台面,片刻之间,刑台已是血红一片。
她被折磨的近乎崩溃,身上的伤痛早已麻木不觉,眼皮不听使唤地闭闭合合。她猛烈地甩甩头驱赶困意,却效果甚微,蛾眉微拧,张开嘴巴将舌尖伸向齿间用力咬下。强烈的疼痛感迅速驱赶了睡意,她颤巍巍抬起头,眼神涣散地看着正前方手持判策仙衣飘飘的俊美男子。
“雪妖白衿,你偷盗北岩冰璃晶,致使岩火失去控制,肆虐人界死伤无数,又纵容侍兽水麒麟施下洪水,淹没人界百座城镇,令数百万人流离失所,你可知罪。”
审判台上的那人穿着一身白色铢衣,身姿挺拔,下额微抬,左手置于身后,语气冰冷地念出判策上细数白衿罪孽的判词。
众仙环绕锁仙台而站,听了白衿的判词,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
“白衿...白衿知罪...此事均由我一人所为,和旁人无关,望崇离上神降罪于我,莫要牵连了无辜人。”
“无辜人?你说的可是陌尘上神和那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骨妖?”未等崇离开口,一旁鹿蜀族的荣晔公主便掩面嗤笑着说道。
“上神?”
“也对,你终日待在天牢里,自是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在你日日被蚀骨鞭抽打忍受撕骨之痛,被千足尺吃尽心肝肺腑时,你那陌尘哥哥可从未给你求过一丝的情。”
“你在此处受锥心之苦,他却只顾着自己的升神路。就在刚刚,他历劫重生,成了这九重天的上神,将与你往日的情分抹除的干干净净,此刻的他,怕是巴不得你马上魂飞魄散,与他没了半分的干系!”
“至于你那小跟班嘛。呵呵...”荣晔故意拉长语调,将头略微歪向一侧,戏谑地瞧着白衿慌张的样子。
“他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白衿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拼命扭动着身子,用尽全部力气大声质问,体内的千足尺感受到她的剧烈晃动,更加卖力啃食她的身体。
“他一介小妖妄图私闯天牢,被本君一剑处死了。”崇离将手中的判策递给身边的小仙判,语气随意地吐出这句话,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嗡的一声,白衿的思绪炸裂开来,荣晔还在说着什么,她却再也听不进任何话。
崇离抬起右手,凝聚神力释放出一股极强的三刃光镖。
“世间万灵皆因你而死,你既已认罪,本君就判你受碎魂之刑。”
话音刚落,崇离手中的光镖快速斩向白衿,在接触到她身体的那一刻齐齐没入,又从另一侧飞出。
白衿的身体并未有新的伤口,却在挨过这几斩后浑身像烧着了般火辣辣的疼,脑袋也跟着撕裂般巨痛。
碎魂咒,斩的从来就不是□□。
白衿的魂魄从体内飞出,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好多个自己钻出身体,四散着在空中漂浮,这是她的三魂七魄。
“碎魂咒一出,她必然魂飞魄散。崇离哥哥,她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你当真舍得?”
“我对她,没有情爱,唯有厌恶。”
碎魂咒从身后转向飞来,再次穿过她,只不过这次,是她的魂。她的双眼早已模糊的看不清上面那人的脸,如今就连周围的一切也都黑了。
她的三魂七魄被撕的粉碎,仅有的一点意识也渐渐消失。
如哥哥般疼我的陌尘,我最好的朋友髁髁,还有我最爱的人...
我同时失去了他们所有...
罢了
或许是我太过长情
或许我不该在他伤重时将他带入冬晗阁
或许我早在万年前还是片雪花时就该进了温泉池子化作一滴温泉水,也就不会有这些牵扯纠葛...
魂魄碎片化作萤萤星光缓缓消散,白衿的最后一点意识在微光中消逝,魂死神灭...
山林内,一只身长三米的巨型蜥蜴怪扯开面前碍事的树木,冲着少女就扑了过去。
女子身着一袭白色长衣,头上插着一支淡蓝色珊瑚簪子,将两鬓的发丝束缚,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长及腰身。精致的面容略带严肃,桃仁般的大眼睛时刻盯着那只蜥蜴怪,灵力在体内快速运转,手中的剑巧妙地防御住对方的攻击,同时凝聚冰系法术,将面前的怪物冻住,只是自身修为太过薄弱,不过冻住几秒,那蜥蜴怪便晃动笨拙的身体强行震碎冰霜,高吼一声朝少女快步追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女的体力下降的飞快,没几招就落入下风。少女无奈只得御剑退了又退,深喘几口气,转头看向不远处依靠在树旁一脸看好戏的紫衣姑娘。
“师姐,这蜥蜴怪太过强大,我灵力不够打不过它,你快来帮帮我!”
被唤师姐的紫衣姑娘伸手抚了抚额,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小师妹,这就是你往日不好好修炼的结果,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蜥蜴精,竟也打的这般吃力。看来是平日里师兄弟们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磨炼一番。”
白衿原本是在山下休息,苏绮月突然拉着她往山上带,说是来的路上发现山中长了不少灵草,要她陪着一同去摘一些。她本不想来的却架不住对方生拉硬拽,只得跟着上来了。
只是两人刚来到山间,还未看到什么仙草,林子里就突然冒出这么个大家伙,生生追着白衿不撒手,苏绮月则转身退到一旁看这出好戏。
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白衿轻叹一声,手中的剑又紧了几分。
蜥蜴怪见白衿愣神,突然抬起巨尾甩向白衿,速度之快连苏绮月都愣了一下。
看这速度不像修炼了几百年的小蜥蜴怪,倒像是个有千年道行的妖,难不成它一直在隐藏实力?
白衿一时不查,手中佩剑被甩了出去,脚下不稳,踉跄着倒退几步撞上身后的一棵大树。
蜥蜴怪褪去笨拙的伪装,运转妖力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转瞬来到白衿面前,伸出利爪就要拍下去,这一爪足足用了它八分的妖力,若是打上,白衿必会被撕成两半,命丧当场。
坏了!
苏绮月被这突发状况吓出一身冷汗,忙调动全身灵力准备出手。
只是还未等她出手,远处一把利剑快速飞来,剑锋直直插入蜥蜴怪的脖子。
怪物的头被齐根斩下,粗壮的爪子停留在白衿面前几公分的位置,白衿甚至可以看到爪子上的精细鳞片。掉落的头颅滚落到她身边,血红的瞳孔狠狠瞪着她,似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阿衿!”
白衿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二师姐!”
何君楠三步并两步朝着白衿跑去,直接略过了近处的苏绮月,待走近了一把抓住白衿的手忙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师姐我没事,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可真就要香消玉殒了。”白衿轻笑着同她玩笑。
何君楠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白衿真的没有受伤后,才长叹一声,用食指轻轻点着白衿的额头。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笑,我不过是去采了点水,你就这般不听话,看我回去如何罚你。”
白衿小脑袋捣蒜泥般乖巧点头。
“训斥”完白衿,何君楠转身,一脸严肃地看向站在后面、低着头有些心虚的苏绮月。
“四师妹真是好雅兴啊,赶路途中还能有闲情雅致逛林子,不知这林子里有什么奇观异景,能让你带着小师妹来此参观啊。”
“师姐,我...我是看这林子有些许仙气飘逸,想着定是长了不少仙草,就叫了小师妹一同来采摘...小师妹也觉得甚好,这才跟着我...”
“你说归说不要拉踩你小师妹!”
不等苏绮月说完,何君楠便不耐烦地打断她。
“阿衿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说过我去采水要她留在大师兄跟前她是绝对不会挪动半步,除非有人拿师姐的身份压她,要她做些她不愿做的事。”
“你明知这林子里有异兽却还是让阿衿过来,你安的什么心!”
原本苏绮月是带着些愧疚的,可被何君楠这一骂登时有些挂不住脸,她强拧着脖子言语不满道:“师姐你这话就说的过分了!白衿也是我的师妹我能对她做什么?我不过是看她懒散惯了想用蜥蜴精测测她的修行程度,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我也定当出手相救。”
“你出手相救?我若刚刚晚来一步,只怕你出剑的同时阿衿的脖子就已经被那头异兽撕碎了!她天生命格薄弱难以凝聚灵力,故而比别的师兄弟都修炼的慢些,你不心疼她就算了,还变着法儿的去伤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忆寒师弟只对阿衿好,无视你的殷勤!”
“师姐!你胡说什么!”苏绮月瞪大眼睛看着何君楠,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天色也不早了,大师兄还在山下等我们。阿衿,我们回去吧。”何君楠也不想再与她争辩,拉着白衿就往回走。
苏绮月愤恨地跺跺脚,不甘心地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快步往回赶,并未留意到身后的密林中,一双锐利的红色瞳孔正探究地盯着几人,尤其是三人中那个年龄最小的白衣少女,沉思片刻,嘴角扯出一抹妖异的笑。
呵,有意思...
山脚下
晟恒在休憩处踱步走着,回头见三人从山上下来,忙加紧脚步迎了上去。
“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怎么回来的这般晚?”
“大师兄,你问错人了。”何君楠嘴角撇向苏绮月的方向。
“喏,去问问你的四师妹。看看她干了什么好事。”
晟恒不明所以,抬眼看向苏绮月,见她站在远处低头不语,只当是师妹们拌了几句嘴,并无在意,便清了清嗓子,朝众师兄弟们喊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往下一处村镇,大家整顿一下行装,我们继续出发。”
众人闻言忙将手里的炊饼果子几下塞入口中,起身收拾起各自的行囊。
几日前,揽清门掌门元真子派弟子送来请柬,半月后是他的七十岁大寿,特邀芸虚派掌门及其弟子前来参加寿宴。
芸虚派掌门余淮澈收下请柬,命大师兄晟恒带着修习出色的十几个内门弟子先行前往,自己会在寿宴那日过去。
又叮嘱众人不可御剑,虽为寿宴而行,实则要他们走一趟烟火凡尘,所到之处若受邪祟侵害,必要除恶妖斩邪魔,维护人世的安宁。
离开那片林子,众人又朝南走了两个多时辰,赶着太阳落山前来到一处村镇。镇子不算很大,约莫看着也就一百来户。
晟恒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几步走到镇口旁立着的一块石碑前。
石潭镇。
他默念了一遍石碑上的这三个字,抬头环顾前方,本该炊烟袅袅的时辰此刻却安静异常,既无妇孺嬉笑之声又听不到家户内的鸡鸣狗叫,整个镇子透着一股怪异。
晟恒微眯双眼,警惕地打量着前面的石潭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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