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陌路人

——我竟然没杀他,我昏头了?——苏昭日记

为了活到上辈子的寿终正寝,谢煌绞尽了脑汁,搜肠刮肚的想出来这么个拜师的理由。这个离谱至极的理由出口后,谢煌一面暗自祈祷着,宁玉容那些年的回忆录里关于少年的柳锦形容多少得有点是真实的,一面求神拜佛的求着身后的秦止爬快点上来,一道分摊火力。

“拜师?真是有意思。你当我是傻子?你到底来干什么,不说,那就只好麻烦你去跟阎王说了”

听着面前人四六不着调的胡编,苏昭原本有些不爽的心情倒是被冲淡了少许。蠢货她见多了,像他一样的蠢货,倒是不多见。这样的蠢货,蠢成这样想来赤灵宫或者那些脏东西也不会要他。还拜师,呵,为了活命这样的理由也能编出,不过确实新奇。看在这个愚蠢的理由实在够新奇的份上,打上一顿,扔出去也就差不多了。但,把她当傻子骗的帐,也不能这么过去,吓着玩玩,就当解闷了。

由是想着的苏昭,眼睛珠子一转,主意就上了心头。手腕一转,流影的剑锋就从谢煌白皙有痕的脖颈转到了心口的位置,锋利的剑尖直直抵上了锦缎,甚至撕裂深入了两寸,直触上温热的肌肤,隔着薄薄的肌理感受着不住跳动着的炽烈心跳。

剑锋和皮肉差一寸就要彻底水乳交融的时候,谢煌差点没疯了。“要死了,要死了。妈的早知道宁玉容那狗东西的话信不得,但是不知道他他妈嘴里没半点实话啊。那帮孙子,他妈怎么形容的。不是说,柳锦从前是全江湖里最好,最善良的姑娘吗。你家最善良的姑娘是他妈拿着剑往人家心口里戳要人死的吗!

谢煌肠子都要悔青了,此刻若是那些同他论柳锦当年的许青,宁玉容,颜殊之流的在他面前,他一定得把他们的头拧下来当蹴鞠踢。

谢煌还记得,杨城昏黄酒馆里,斑驳油木桌上,就着微弱烛灯,伴着十五年女儿红,那些柳锦少年的故人同他讲述年少柳锦时的神色。南华剑宗的尊者,不再淡薄悲悯。怜悯着世人无悲无喜的眼眸里,装上了俗人的喜怒哀愁,变得柔软而哀伤。那位尊者沙哑的喉舌里吐出的语气,不是看破大道的通透豁达,而是羞涩腼腆和哀伤,他说:“她那时是很好的姑娘,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小姑娘,灼热耀眼太阳一样的,长在炽烈光明里的姑娘。普天下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放在她身上都毫不为过。

“她啊,除了不爱我,哪里都好。”桃谷谷主也是,提起柳锦,那副雍容和煦的圣人皮相就被撕开了一样,展露出底下属于凡人的卑劣不堪的六欲七情。那位圣人说:“阿昭,唉,苏师妹啊,那时候是江湖里所有儿郎的梦里神女。不像是那狗屁的顾宴,我啊从年少时见到苏师妹的第一眼起,我就很喜欢她,钟情于她,哪怕如今,我也依然还是很喜欢她。谁能不喜欢她呢,谁能不喜欢那株长在太阳底下,最绚眼明丽的花呢。善良而非愚蠢,明媚而非阴翳,任性而非胡为,天真而非愚妄,炽烈而非越线。”

那时听他们描绘少时柳锦的谢煌有多么的为着年少的柳锦而心动,此刻谢煌就有多么的想再度溯回时空去掐死瞎几把说胡话的他们。情人眼里是出西施没错,但是你们他妈也不能把东施看成是天仙吧。他妈的,年轻的柳锦除了一如既往的长得好之外,跟你们嘴里其他的形容词有他妈半毛钱的关系吗!!

“我真是来拜师的。苏昭饶有兴趣的问道“长生宗弟子什么?”连剑尖都往回收了一些

“长生宗弟子...管姻缘!”

“姻缘?”胡说也不能戏说啊,苏昭霎时间就失去了解闷的心思,但也不妨碍她对着这个新奇的言论继续听下去“怎么个管法?”

谢煌此刻的脑子仿佛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疯狂的找着语言佐证着自己拜师言论的合理性,一面疯狂的扎着宁玉容他们一帮瞎说话的人的小人。姻缘,姻缘,天知道要怎么管姻缘。关于柳锦师门,他两辈子就记得两件事,第一件她门下不收长得丑的弟子,第二件,她家门下是修仙。但是这最后一件是他妈的属于他们这帮玄门所谓的密辛,除却内门弟子无人能知,这他妈的又不是犯羌墨那会。他要是现在说出来,他估计他不止寿终正寝有难度,甚至于好死都有难度。

按柳锦的凶残,生刨了他可能性都不小。毕竟他是少数能亲眼目睹柳锦解刨了那个自称先知的魔族祭祀的,囚禁了元神,剖出脑子一寸寸的查看,连元神都被一寸寸碎裂,谢煌一想到那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谢煌并不是很想经历那个死法,所以他只能磕磕巴巴的说“听闻长生宗弟子皆是容貌胜人之辈,且门内弟子不常与别家婚配,坊间说都是自家消耗来得多。所以,所以.....”难为谢煌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说这么直白粗鄙的登徒子发言,他简直羞愧至极。

谢家是世家大族里的世家大族,高门里的高门,因而家中子孙并不如其余没落二流世家一般约束不严,更别提谢煌是谢家的嫡支公子,虽然两辈子都不怎么着调,但这么登徒子的言论也是不曾说过的。谢家几代人的脸,可都被他今日丢尽了,谢煌心里不算诚恳的哀悼着,好在没哀悼几声的时候,秦止终于爬上来了。

虽没有雷电寒霜,但是棍棒刀剑,威压震慑,一样不落。秦止搭了半条命,才终于是爬了上来。本以为上来能稍稍休憩一会,结果没想到,气还没喘匀,就看见了被踹到地上,被人拿剑怼着心口,性命看上去岌岌可危的谢煌。秦止不喜欢谢煌,谢煌轻浮又浪荡又无用,死缠烂打的缠着她很多年,最后还把她往不归路上推了那至关重要的一把。

可是,秦止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谢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他死了,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秦止大口喘了三口气,提起手中的大刀就迎了上去。

“姑娘!手下留情!”

过大的体能消耗看来真的很容易让人脑子短路,苏昭瞧着提刀冲过来准备从她剑下抢人的黑色大块头,就觉得好笑。气都没出匀,就敢提着刀过来。而且,虽然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怎么穿过她结界的,但是后山禁制可是还在。才吃了苦头却不长记性的蠢货,苏昭嘲讽的看着自找死路的“死人”功力越高,反噬可是越重。

可剑锋同刀刃相撞的一瞬,苏昭面色微动,他竟然能震开流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流影的剑身,因为苏昭的剑法习惯,相较于门内的轻灵,已然是厚重了。不是不难被撞出争鸣之声,而是不该是这样的一个凡人,一个才在禁制里吃足教训的凡人。

真是很有意思。一个凡人却好像无师自通了刀宗那个疯子的路,一力降十会。这样的人,不入长生,岂不是可惜。苏昭本来打算玩够了,就把地上趴着的和那时还没翻上山来的这一对两个人,扔出山门的。如今,她看见秦止的刀法,却动了招揽的心思。心思拨动之间,流影剑招就从杀人变成了喂招。不错,真是不错。假以日时,未必不能和迟烈一较高下。只不过,那是来日方长了。现在嘛,苏昭微微一笑心底默默的数着,一,二,三。

三才落下,秦止就连同他的血一样,弄脏了矜贵的小少宗。

苏昭预料到了秦止会力竭倒地,但是没算到后山禁制连同方才她的好心喂招已然让秦止元气大伤筋骨有碎。苏昭算错了,于是她猝不及防的就被倒下的秦止扑倒在地。

周身上下,笼罩她的不止是秦止的味道,还有他的血。苏昭闻到了,这个人的血里有苦还有连绵不绝的恨。苏昭看着近至咫尺的秦止的脖颈,那是人最脆弱的地方,轻轻一扭一点…

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苏昭,离她那样近,将味道鲜血都染在她身上。苏昭和秦止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弟子们纷纷赶来,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场面。

一向高傲冷淡的少宗被陌生男人压在身下,衣衫凌乱。一旁还趴着个陌生男人。

这!

成何体统!苏圆人都跳起来了,他刚想掀翻那趴在他小师姐身上的登徒子。就看见流影剑鸣,谁都以为苏昭会一剑捅死倒在她身上轻薄她的登徒子,谢煌已经想好了要如何给秦家解释。

谁都不懂苏昭为什么没有一剑捅死那个登徒子,反而叫人把他抬去了师伯那儿。甚至连那个趴在一旁的,苏昭都没踹他下山,反而真如那人满口胡言的一样,收了他做外门洒扫弟子。连苏昭自己都不懂,那一日自己到底怎么了和见鬼一样。苏齐问的时候,苏昭其实也没想明白自己那天到底为什么那样做,只不过她福如心至的编了一句让她后悔半生的虚言。

“我留下他,只不过是想留个将来暖床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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