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问责
中书令得了皇帝旨意，半分不敢怠慢，回到家中便传颜白青来问话。
颜白青照实而答，气得颜为安吹胡子瞪眼，狠狠拍了拍紫檀桌子，大骂：“逆子！”
“父亲，此事已昭然若揭，为今之计是如何救治更多的人而不是为了天家颜面。”颜白青自小熟读圣贤书，是非黑白从来都分得明明白白。
“你瞒着我说李云华回候府了，我近日事多没多垂问，你就自作主张让她只身前去，只怕她有去无回。”颜为安揉了揉手心，方才拍得疼了。
“云儿武艺高强，断不会遇险。”颜白青不打算瞒着，一五一十道：“儿子已为她准备了文书和调令，张清等人的把柄又尽在手中，她不会有事。”
“你…逆子啊！我当前段日子你为何匆忙的调取军粮，原来是偷偷为她铺路了。”颜为安越发生气。
“父亲，北境一事当真是千错万错啊！”
“住口！皇帝旨意也是你能置喙的吗？”
“北境死绝，儿子不觉可惜，只是为此殃及无辜，死伤无数，更有甚者为了掩人耳目密谋杀了岳丈，儿子真对不住云儿。”颜白青并无证据，只是事情已然瞒不住，索性探问。
“李书文功高震主，迟早是要死的。”颜为安此话一出，颜白青便知分晓：“数十年坚守北境，换来的只是一句功高震主？父亲，你的猜度之心未免太甚了。”
颜为安喝了口茶，淡淡的说着，仿佛李书文死不死与他毫无干系：“从来没有人能在君王的猜忌下活着，他一次又一次拒不还京，皇帝已容不下他了。”
“岳丈为何拒不还京你们不清楚吗？北境离得开他嘛？”颜白青冷笑道。
“逆子，这是同为父说话的态度吗？”颜为安深深的叹着气，心想这儿子怎么处处和自己做对？
“父亲，儿子请求父亲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断送颜家一世名声！父亲近年的所作所为已有代政之嫌，你就不怕皇帝也一道圣旨赐死你吗？”颜白青掀袍跪下。
“我代政，全是皇帝授意，皇帝不满太子已久，太子又多番与我唱反调，难不成为父我要坐以待毙等着太子把我扳倒嘛？”颜为安恨铁不成钢。
“行得正坐得直，谁能扳倒您？”颜白青继续顶嘴。
“如今你也看到了，锦王殿下临朝，很快朝廷便要换主了。”
“即便是他们任何一人做了太子，与你都没有坏处的，而你永远都只是中书令。”
“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做打算。”
“你的打算，便是收授贿赂，阻断言路，让朝廷只听你一个人的。”
“逆子！我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你为了颜家，你倒好，处处和我对着干，你活腻了吗？”颜为安重重的摔了茶杯。
“父亲，儿子只是不想你一错再错。”颜白青伏地叩头。
“够了！”颜为安听不进去，起身拂袖。
“父亲，为官之道乃济世救民，这是我第一次读书识字时祖父说的，你都忘了吗？”颜白青仍尽力劝着。
“你祖父到死也只是个二品尚书，你爹我才是光耀门楣第一人！”只可惜颜为安根本听不进去，两父子不是一路人，交不了心。
“父亲争名夺利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颜白青默默摇头。
颜为安示意下人进来，拟好文墨：“逆子，你根本不懂为父，不懂官场，你不合适再待在朝中，明日便辞官吧。”
“父亲！”颜白青失望至极。
“我乏了，你下去吧。”颜为安按着眉心，他确是累了，又想到李云华还在北境，便道：“明日便唤她回来，否则不要怪为父不客气。”
“父亲一定要一意孤行，便不要怪儿子了，日后儿子做了什么忤逆之事，还望父亲见谅，今日我与父亲一番劝说无果，我愧对列位祖宗，但云儿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你我便不再是父子！”颜白青说罢又道：“我不会唤她回来的。”
她在那边有大用处！
“你…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啊？好啊！你不想做我的儿子，你喜欢做李书文的儿子，那我今日就打死你，让你下去陪他吧。”颜为安摔了案几上的砚台，气道：“拿家法来！”
“哎哟，爷啊，你服句软吧，这怎么打得啊！”管家忙跪下来，拉着颜白青示意他赶紧向颜为安请罪。
颜白青跪得笔直，一声不吭。
“怎么，这个家轮不到我做主了是吗？”颜为安怒气腾腾，又摔了笔墨。
管家连连磕头，跌跌撞撞的出去，不久拿了一根棍子进来，瑟瑟发抖地递给颜为安。
颜为安拿着家法，问：“你可知错？”
“孩儿无错。”颜白青倔着道。
“好！好！”颜为安不愿与他多说，连着打了颜白青十数棍。
颜白青紧握拳头，指关节泛白，显然是疼极了。
“知错否？”
“不知！”
颜为安又打了十数下，棍子生生打断了。
他不由得一惊，回过神来时已见颜白青背后血红一片，他从来没下过这么重的手，不觉的上前关切，但又为了面子忍着了。
“他何时知错何时就医，否则便让他死在这里，明日为他发丧，只当没了这个儿子！”颜为安说罢，愤然离开。
管家老泪纵横：“我的爷啊，你何苦来着？”
“我无事，便是死了，也无妨。”颜白青自嘲道。
“呸呸呸，哪得话，老奴即刻派人传医官来为您治伤。”
管家才出来片刻，颜白青便晕在里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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