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酿半天也不见送上,看来是不欢迎你我兄弟二人,还要待在这儿吗?”矮个子一吹胡子道。
高个子垂眸,“来都来了,没看场好戏怎么能走呢?”
话落,便见方才紫羽木青二人回来了,手里各自捧着一壶酒,娇羞半遮着面,道,“公子久等了,方才奴家叫芈大娘喊去吩咐些事,便耽搁了,公子可不要怪罪奴家...”
矮个子刻意粗着声道,“迟了就迟了,快把酒开开,叫我饮上一壶!”
紫羽便伸手去斟酒。一旁木青坐了下来,眨眨眼,问道,“二位公子许是头一次来这儿吧,若有怠慢的,尽管告诉奴家。”
这是来试探了?
矮个子摸了把胡子,皱眉道,“是又如何?难不成没来过的待遇还不一样了?还是说,你们主家因为我方才不小心踢坏了门口的东西就心有怪罪不成?”
听罢,木青立马笑道,“公子多心了,主家怎会因此怪罪?两位公子来此便是客,我们唯恐伺候不到位,又怎会有旁的想法呢?”
矮个子哼道,“我看你们就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二人。”说着,眸色一暗,神情也不再凶悍,“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就当是听了个故事,听完就忘了吧。”
矮个子似乎有些不胜酒力,方才的豪迈在两杯酒下肚后便消失不见,瞧着多少有些迷糊。
紫羽同木青暗自对了个眼神,其中一人柔声道,“公子只管说便是,奴家晓得的。”
矮个子于是便仰着下巴,微叹口气,“我曾遇到过一个女子。她总是那么温婉,对我柔情似水,很快我便沉醉其中。可谁知她的柔情原来不止对我,对其他人也是如此。然而我从未叫人这般对待过,便是她如此也不在乎了,心甘情愿听她差遣。然而终究唯我一人动了真情,最后被骗得什么也不剩。好在我幸而遇到阿兄,这才不至于颠沛流离。”
高个子听罢看他一眼,又收了回去。
紫羽木青二人却是面色变了几变,不再似起初那般,纷纷抹了抹眼角,柔声道,“公子不必介怀,有什么伤心的只管吐露,奴家便听着,愿能替公子分担几分。”
矮个子摁着眼角,神色不霁,“我如今并非不想走出来,只是再见到如你们这般花朵儿一样的娘子,总也伤怀。我阿兄更是因此总介怀我靠近这些地方,可我....总要能走出来才行啊...”
说到这儿,两位娘子早已没了戒备,邀二人去了楼上入了屋里,纷纷拿出看家本领,舞曲逗唱。
最后,临走前,那矮个子转过身来,虽生的凶狠,细看却也并不丑陋,此刻竟有几分感激,道,“二位如此体贴,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过如今时辰不早,便下次再来寻你们。”
....
二楼尽头的厢房里,芈姬听完两个姑娘的话,虽仍有警惕,但已不似先前那般戒备了。
紫羽道,“起初还在想着既然是两兄弟,长相应当有几分相似才对。不过他既说并非亲兄弟,而是半路结拜,便也说得过去了。”
木青点头附和。
芈姬想了想,便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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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东西杂乱无章地堆积着,却许久未有人来清理。
傍晚时还有人经过,然至宵禁时便无人再从这儿走过。
元汀禾一脚跨过其中一处堆积,继续道,“绿梦楼有猫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只是那老鸨嘴严又警惕,想要套话多半只能先从那两位姑娘身上开始。”
另一边,方才沉默少语的“胡人长兄”早已褪下伪装,露出原本俊朗的面容。
“从那两个人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想要线索,只能从老鸨和祝潇那里得到。”
元汀禾步子一顿,听到祝潇的名字,有些讶异地看向一旁的人,“世子早就知晓那老鸨同祝潇有问题了?”
席承淮轻笑,“满袖楼出事那天就去查过了。要怪也就怪这老鸨自己心急,竟是一两天也等不了。满袖楼离她绿梦楼可不远,出了事竟也不避讳,哪怕是关了一天门我也不会那么快就怀疑上。”
元汀禾点点头,“那世子可探出什么线索了?”
席承淮看她一眼不接腔,反倒开口说道,“元娘子不是来捉妖的吗,怎么还关心起案件来了?”
元汀禾冷不丁听他莫名又抽风,实在是平和超不过一会儿,便道,“世子不也是?明明只是‘协助’,怎的如此上心?”
席承淮笑道,“我自小在这长安城长大,关心实乃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元娘子这般殷勤所谓何意?”
元汀禾讽道,“世子不必试探我。我的确不在这长安城长大,没多少感情。但我感兴趣的只有那妖物,旁的丝毫也不在意。”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闪过什么,二人同时蹙眉,对视一眼便分道而行。
月色渐明,路道也变得清晰些许。元汀禾手持飞钉,脚下步子放轻不少,谨慎留意四周,眼看罗盘并无异动,愈发确定方才那东西便是附骨灵!
只是附骨灵虽受妖邪所控制,但未附身时灵力低微,必须尽快找到下一个宿主,否则便会渐渐化烟消失。
看来现在这东西便是在寻找下一个合适的附身宿主,必须赶紧跟上,及时阻止才是。
元汀禾边快步前行边在地上撒下显形粉,同时将罗盘拿在手中。若附骨灵碰到这显形粉,便会被捕捉气息,即使没有妖气,也能用罗盘探测得到。
前方便是岔路,四周静的不像话,连一丝微风也无,徒生阵阵森意。虽无妖气,但道家人本能之下加之耳目灵敏,前方必有异端。
果真,恍然间一道亮光闪过,极为刺眼,元汀禾下意识闭目,只心觉不对,便将三枚飞钉掷出,接着便听见一声哀嚎。
再睁眼,只见面前忽临一团白色雾气,成人形,而却不见五官——正是附骨邪灵。
等等。元汀禾蹙眉转移目光,只见地上躺着一团青气,上头钉了几枚摄魂钉,正是她前几日收服的青寮灵。可这东西极罕见,怎会在同一地方......是了,元汀禾的目光于周边一转,果真发觉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那日遇到璟王府郡主时所在的巷子。
又将手覆至腰间,探测一番,发现原本封在里头的青寮灵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寻常的那类没有神智的魂灵。
也就是说,那日她将这东西收入葫芦里时,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悄悄替换了。就如现在一般。
看来,这东西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
元汀禾盯着那东西道,“你被镇压百年,刚破开封印便急着跑出来害人,是太高看自己了吗?”
附骨灵未有回答,只发出一阵阴森瘆人的“粟粟”声,接着,白雾涌动,便见其渐渐化了人形,生出了人面。
那是一名年轻女子的模样,正是前不久才见过的祝潇娘子。只是如今面上神态全然不似那日所见时的柔情万分,反倒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情,好似还未入世的纯洁少女。
“祝潇”眨眨眼,瞳仁乌黑,周遭却覆着一层白雾,“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元汀禾眯了眯眼,心想这东西还没附体,按理说不该有这等妖力,足矣变换幻境,将人于无意中颠倒乾坤。所以,必然是习得了什么功法,或是拿到了什么东西。
于是,元汀禾哼道,“我在说什么你还能听不懂?前几日那般风情万千,尽显丰姿,我怎不知附骨灵何时愿意附身于风尘女子身上了。难道不是自视甚高,千挑万选,只肯附身皮囊不凡,身世清白的女子身上吗...还是说,镇压了百年,口味变了,能力也变弱了?”
不知是哪个字戳中了这邪祟,却见“祝潇”倏地一晃,面孔跟着扭曲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初,与此同时,又闻一阵桃花香扑面而来。
元汀禾一晃衣袖,天机绫陡然亮出,绸缎一般流入空中,打了个旋,又落至手中,将那无色妖毒打了回去。
祝潇见此掩唇一笑,媚眼如丝,看向元汀禾,“娘子好本领,奴家还未试过用这东西舞一曲,不如便借奴家一用。”
说着,便化作一团雾,猛然直奔向元汀禾。
元汀禾丝毫不慌,立在原地未有挪步,只将飞钉取出,手腕一转顺势掷出。
怎料那东西根本不是冲着元汀禾去的,反在途中掉了个头,朝后极速奔走。
想逃!元汀禾暗恼一时大意,正准备用天机绫阻挡那邪物继续朝前。
却见前方有人先一步陡然连射出三粒火丸,以势不可挡之速度迸发,正中那邪灵之上。
邪灵避闪不及,慌神之下便是用尽浑身解数也堪堪只掠过其中一弹,于是生生受下两丸,一阵青烟缕缕升起,仿佛漏了气一般。
月色下,翩翩少年冷目落在地上,开口便道,“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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