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密道 二更

派人向元夫人知会以后,元汀禾便拿着物袋出了房门,刚走几步,看见同样准备出外的席承淮。

元汀禾讶道,“世子?”

席承淮看了过来,略一挑眉,也没多少惊讶,这件事的症结,他猜元汀禾一定能想到。

“元娘子。”

席承淮住下的客房更临近门口,便在原地等着,见此,元汀禾有些意外,很快又加急步子走了上去。

“世子可是要去病坊?”

席承淮点头,“元娘子也发现了?”

“想不发现也难。”元汀禾笑道,“吴大话语漏洞百出,我原还猜测会否是自己阿爷出了事,心中急切才如此慌乱。不过我想,邪气可不会骗人。”

方才那水痕所指的正是邪气所在,然天生为邪则并不能被探出,可若后天用邪,便会叫这寻眉诀发现。

如今吴郎中身体抱恙,病坊无人,而后院又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这邪气从何而来已经昭然若是。

至于吴郎中的儿子,所言前后矛盾,先是说吴郎中从未与人交恶,然又称曾被医治过的病人找上门来。

再说那张药方,便是当时不慎叫烛火灼过,可就在人眼前发生,及时拿下也不该是完整的切口,“恰恰”避开了上头的字。

何况,那上头还有残留的妖气。

至于这妖气,那可真真是熟悉的很,正是先前作恶平康坊的粉衣女魅。

然而当时那女魅被席承淮收服,又禁锢了魂灵,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没想到这附骨邪灵多年下来,竟是又多了几分灵性。窜逃的本事更是涨了不少。”元汀禾边说着,含笑望向席承淮,“世子,这回你可是手下留情了啊。”

席承淮也没想到当时那附骨灵居然跑了,他那会儿明明同那女鬼一道收了起来,向来气定神闲的神色一时滞住。

见此,元汀禾非常理解地点点头,“没事的世子,我当时也被它骗了过去,估摸着这会儿你收制它的位置正被青寮鬼替着呢。”

闻言,席承淮侧眼看她,京城里的娘子性格相貌大都各异,他也极少在意,但元汀禾确是他见过的人里,肤色最为白皙的,如玉般无暇。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将长发放下,少了几分少女的灵动狡黠,添了两分温婉如柔枝嫩叶。前提是,忽略眼底夹着的那点调笑。

元汀禾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娘子,她真性情,胆子大,连自己都敢作弄。

只是这回,席承淮竟是破天荒地没有生气。因为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总高高在上,是天之骄子。唯一棋逢对手的时刻便是同精怪妖邪打交道。

而现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位似乎能与他不分轩轾的人,骨子里的血液便本能地沸腾起来。

于是,他微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说。

“元汀禾,那不如我们比试比试,看看这回谁能真正先将邪骨灵拿下。”

“输的人要随赢的人无条件差遣一回,你敢不敢应?”

院子里还飘着雨后的气味,此时刮过一阵小风,将元汀禾的头发轻捧着拂起,发尾在空中胡乱纷飞。

她笑了笑,眼中满是志在必得,“怎么不敢。”

-

夜深人静,低风不止,地里的泥还湿润着。

病坊早早熄了灯,只有门前挂着的灯笼还发着幽幽的暗光。后头的院子也极静,不见人走动。

元汀禾伏在院墙,仔细观察着周围,手中罗盘并未有反应。

正对面,席承淮正藏匿于一暗处,微一抬头便能看见元汀禾的动向。

没过一会儿,院中忽然刮起一阵极为寒凉刺骨的风,不似寒冬,而是那种至阴之气,能渗入人的骨子里头去。

与此同时,怀中罗盘有了动静。

来了。

元汀禾屏息以待,果真在门口看见了吴大的身影。月光下,他一身麻衣,周正的五官直愣愣地僵着,瞧着根本不似活人。

接着,走到院子中间后便停了下来,身子没有动作,脖颈上的头却僵硬地,如同老朽的物件,极为艰难地转了过来,一双无神的眼睛就这么落了过来。

不好!元汀禾几乎是一瞬便奔了出去,与此同时,先前待过的地方登时释出一阵绿气,至毒,一触即病变。

“夜深了,孩儿该服药了.....”

吴大机械而诡异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元汀禾盯着他,还没等明白过来那句话的意思,却见其五官扭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初。

她心中登时大憾,此为附骨灵附身时的征兆。

不对,吴大是人,并无妖力,附骨灵那点微弱的妖力便也不必提,除非是附骨灵又被什么其他妖邪控制了!

她手中飞快燃起一道符,打至吴大额上,然而那符纸刚一靠近,便被他直接将手一撕,碎成两半!

“夜深了,孩儿该服药了...”

又是这句话。说完以后,只见吴大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元汀禾立即祭出天机绫,缠向吴大的臂膀,然而为时已晚,只见吴大的头颅重重一垂,紧接着月光被掩盖,无数怨魂奔向院中,密密麻麻如同浪潮。

然而就在靠近院子上空时,却又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那些怨魂滞了片刻,随即又重新撞了过来,可当再次撞上时,身上便立即引了火,一瞬便化为灰烬。

后头的怨魂见此有了忌惮,不敢再靠近,只是还未松一口气,院子中的吴大便再次有了反应。

他把口张大,一只细小如婴孩的手先探了出来,接着一把抓住天机绫,用力想要捏碎,却并未成功,接着又探出另一只手,两只手一同抓住天机绫,想要将其一分为二。

元汀禾看清那东西以后,双眸陡然一惊。

好在天机绫由特殊材料所制,根本无法扯断,只是这两只手力大无穷,另一头单力坠着,元汀禾只能飞快又取一符,飞掠而去,那两只手一瞬像被烫到似的,立即松开来,接着便听见吴大身体里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啼,震耳欲聋,叫人头晕目眩。

紧跟着,原先还有忌惮的怨魂登时如同泄了水一般,前仆后继地砸向席承淮原先布下的金网,即使烟消云散也丝毫不在乎。

元汀禾一咬牙,往身上点了二穴,暂时屏蔽了听觉,周身顿时一轻,然后立马射出数支短箭,一部分刺向空中金网,加大防御,其余的分别刺向吴大的印堂、阳白、耳门。

于是,原本还在抽搐的吴大立即停滞不动,大张的口唇亦不再有黑雾冒出。

一瞬,嚎叫的怨魂也停歇下来,滞空不再上前。

元汀禾微微松了一口气,瞥向吴大身后的符纸上,正是席承淮方才打下的。

如此时刻,分秒必争,听觉屏蔽不过瞬息,左右逢敌,再多耗便会自身难保,好在他及时出手,不然还得再耗些功夫。

席承淮也从暗处走了出来,神色微沉,“要不了多久就会失效。”

元汀禾点头,“吴郎中呢?”

席承淮布下锁魂金网后,便先去寻吴郎中,听罢说道,“我在他的屋子布了阵,只要他不出屋便不会有事。又点了穴,再次睁眼要到明日去了。”

下午元汀禾同吴郎中看手疾时偷偷把了脉,意外发现他是罕见的男身至阴体。所为物极必反,阴阳相克,吴郎中反倒因祸得福,若受道家所庇,其身上的成效会成倍,这也是他虽受九曲回元阵所困,却至今未被邪祟攻击的缘由。

然而九曲回元阵本就聚阴,邪祟怨魂极易引进,既然不会攻击吴郎中,那么便只可能祸害其他人。

而此人正是被定在院子里的吴大。

元汀禾微微蹙眉,“我原先猜测行凶之人可能会是吴大,可若真是如此他又何故将邪灵引身,更以自己献祭,招来鬼车余念。”

鬼车,又名姑获鸟。可吸人魂气,食人魂魄,书上记载其为死去的身怀六甲的妇女之执念所化,由于生前未能生子而有怨念,因此会掳走婴孩。

“现今吴大体内的只不过是鬼车的一丝余念,故而神智不全,能力也大打折扣。”

“然而即使大打折扣,却也煞气极重,不可小觑,对付起来极为棘手。”

席承淮说,“如今当务之急是你我二人切记不可被他近身,否则即使有法器傍身,内力加持,虽不至于被夺取魂魄,却也可能会被夺走内力。”

鬼车余念在多年蹉跎下,生出了一种类似于屏蔽内力的能力,虽说并非真正夺取,不过维持一炷香,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在这等妖邪的手下又能活过几息。

元汀禾郑重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忽然浑身一僵,再无动作。

席承淮眉头微蹙,正要开口,耳后却是传来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

“夜深了,孩儿该服药了...”

他猛一挥剑,臂上却俨然多出一只小小的,黑色的掌印。

而正前方,一团黑色的婴孩形态的东西正打着滚,口中哇哇不停,“我不要喝,我不要喝!”

再抬头,只见元汀禾神色不明,道袍上更有两道掌印。

席承淮险些啐了一口,恶道,“竟是被些小鬼摆了一道。”

元汀禾神色复杂,有些心如死灰,然而并未就此候着,只说道改日再来。

如今她同席承淮皆无内力,驱动不得法器,哪里是鬼车的对手。

好汉不出眼前亏,大不了等她东山再起。

谁知,席承淮却并不打算走,他平复心情,上前一步,“元汀禾我问你,你还打不打了。”

元汀禾想说她当然想打,这回不成下次再想来埋伏可就难上加难了,可现在....等等,席承淮问她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还有别的法子?

席承淮并未多言,见她这副样子便有了答案,于是便道,“趁那东西还不能活动,跟我来个地方。”

元汀禾云里雾里地跟着席承淮到了吴大的屋子前,吴大年纪瞧着不过刚二十,说起来不比她大多少。

这还是她第一回进男子屋里,然而此时羞恼扭捏全然不重要了,只见席承淮轻车熟路地走到书架前,将其中一本书推入,紧接着便听见一阵动静。

在席承淮的一句“抓紧”刚落下时,手臂被人紧紧锢住,脚下跟着一空,立即失了重。

瞬息之间便稳稳落了地。

元汀禾放下衣袖,抬眼一看,俨然是一条密道。

无奖竞猜——两个人先动心的会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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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密道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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