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人

不过,对于此事尚有疑点。便是祝潇为何要操控瘴气攻击前往平康坊的自己呢?再说,瘴气操控不可视,须得提前布下。祝潇难不成是将过路的人均一视同仁,予以攻击不是?

可这也不对。那白雾根本不像是想要伤人的样子,倒更像是在“阻止”她前进。那是为何?

元汀禾直觉此事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看来一时半会儿还得不到答案。既然祝潇躲起来不愿意见人,那么便去寻那位老鸨,久经风月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然而是人便有弱点,找到突破口了,何愁得不来消息。

-

三年前,长安城平康坊最为繁盛的,事实上当属绿梦楼。

入里,唯有红妆烟雨,万般柔情,次日从里头出来,惊觉恍若隔世,只盼再会。

绿梦,即烟绿醉梦。这绿梦楼的布景可谓是颇有巧思,不拘一格。唯叹那往来客人只顾着纵情享乐,从不仔细看过,白费了一番心思。

而这绿梦楼的主家极少出面,楼里大小事务几乎由芈姬,即白日见到的那位老鸨一人操持。幸而芈姬颇有头脑手段,也将绿梦楼打理得妥当,这些年下来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只在三年前开春之时,方建楼不久的满袖楼新来了位娘子,这位娘子的姿色可谓是千般娇媚,万般风情,更擅舞乐,即刻成了最炙手可热的都知娘子,更在前不久顺利当选花魁。

很快,又陆陆续续进了不少姑娘,各个肤白如瓷,相貌不凡。没多久,便成了最为鼎盛的花楼。

“自那以后,芈大娘便时常唉声叹气,脾气也变差了不少。”

元汀禾摸了把胡子,又转手递出一粒金豆子,笑道,“这位小兄弟,这是你我二人之间随意聊起的话,便不必叫第三人知晓了。”

那庙客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接了过去,忙道,“公子放心,小的这张嘴笨,旁人问起什么了若是回答不上来,便通通答作不知。”

元汀禾抬头见楼上出现的人影,便叫他退下。

没一会儿,芈姬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歉道,“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奴家也未曾想到祝潇这身子忽然就出了问题,真是扰了公子兴致。你看,这便同公子重新安排....”

元汀禾一挡,笑道,“不必。那便下次再来吧。只是,我听说隔壁满袖楼出了事,应当不会影响芈大娘你们这儿吧。”

芈姬一顿,继而笑道,“自是不会的,公子不必担忧,总不能一个地儿出了事儿便都要闭了门不是。”

元汀禾点头,“不会影响便好。我来此长安城不过数日,还算不上了解,前日到茶楼里听曲,隔壁桌上有两人聊起满袖楼,那是赞不绝口,我当是如何,便到门口看了两眼,却见满目奢华,反倒是不显得抓眼。”

说完,又抬手一挥,“我看芈大娘您这儿倒是布置的别有韵味,怎得在人口中竟是不如那满袖楼了?”

芈姬闻言,始终维持的毫无破绽的面容终是破了个小口,手指攥紧巾帕,挑唇道,“奴家不知公子此言所为何意了,这京城向来不乏新意,何况我这绿梦楼。”

元汀禾佯讶,“芈大娘是觉绿梦楼不比满袖楼?”

“公子也见得了,这绿梦楼比之他满袖楼,规格布局小了些,主事的人也就我一人。但奴家兢兢业业地经营着,从不敢懈怠。便是风头不比满袖楼,奴家也从未有过什么,只一心想叫楼里能安安稳稳地经营下去,便也心满意足了。”

芈姬说着,眼圈竟是一红,便是上了年纪,可从前的本事倒没忘却。只不过岁月不饶人,即使细细保养过,眼角依旧不慎落了几处细纹。

元汀禾心中暗笑,倘若这芈姬真如此不争不抢,也不至于处处模仿满袖楼。虽说前楼布置别具一格,却隐隐可见满袖楼的影子。

今早她本想悄然潜入满袖楼,谁知刚入不久便叫人发觉,为避生非,只好离去。然而在离开前,却看到一名粗仆暗暗躲在不远处。

再至绿梦楼,发现这里的庙客打扮与那粗仆相似,便猜测大抵与绿梦楼有关。

元汀禾轻叹,“芈大娘不必伤怀,如今绿梦楼也并不逊色,往后都会好起来的。”

看来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再开口势必会引起芈姬的怀疑,于是便告辞离去。

-

此刻已至傍晚,宵禁正值,平康坊虽不似往日般繁华热闹,却依旧有人来往。

坊门早已大闭,元汀禾脚尖一掂,上了房梁上去,又暗使了障眼法,借着夜色悄然离开。

一路上,唯见武侯巡查,路上不见行人,正逢寂静时分。

今夜不知那“邪祟”会否再次出来作怪,元汀禾养足了精神,躲在暗角处,仔细观察着。

没过一会儿,街上晃然驶过一辆犊车,看那犊车架势,里头坐着的人非富即贵。只不过夜晚出现在此,又邻近出了事的平康坊,怎么看怎么怪异。

元汀禾敛眸,手中罗盘并无响动,不禁微微蹙眉。而那辆犊车此时停了下来。乍见一道流光闪过,直击向车顶,登时,犊车里传来一声惊叫。

元汀禾暗叫不好,流光出现时便跃起直奔犊车,指尖亮出三枚飞针,旋飞入犊车中。

随后立刻俯身,掀开车帘,只见里头坐着两个人抱作一团,显然是吓破了胆,正浑身发着抖,抬头见到元汀禾,差点又叫出声来。

低头一探,见那车厢里,二人面前脚下正躺着一团青色的雾气,暗涌波动,诡异至极。

“这......”其中一个女娘忍着颤意刚准备开口,却见元汀禾抬手屈指示意噤声。

若没猜错,这团青气便是妖气,可化形释放妖毒。幸而方才她情急之下钉了三枚封癸钉,这才将妖气制住,未能释出。

既为妖气,便不存灵智,元汀禾取出葫芦将妖气收入,又分别化了符,驱散余下妖气。

做完一切,这才来得及抬头看向厢里坐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方才想要说话的女娘,看打扮,应当是婢女,而另一个则是一名女童,瞧着不过六七岁,方才遇劫撞妖也能沉得住气,着实乖巧听话。

元汀禾想了想,问道,“请问阁下是?”

那婢女忍着惧意,忙压下啜泣道,“多谢公子方才出手相救,奴婢感恩不尽,愿以一切报答公子!今夜奴婢随郡主本赴诗会,结束后便如往常回府,谁知走着走着忽然遇到贼人。呼救时恍然意识到侍卫怎无反应,可很快犊车便又行动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便忽然又停了下来,接着....接着便是方才公子所见到的情形了....”

想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吓破了胆,回答起话来更是惊惧不定,丝毫不落重点。

元汀禾便要再问,谁知此刻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不由好奇今夜怎得谁都来这平康坊一看。

很快,便见到了来人。那人骑于骏马之上,身着天青色圆领澜袍,束了玉冠,面容俊朗,不是席承淮又是谁。

那小童甫一见到席承淮,登时止不住泪意,嚎啕大哭起来,“阿兄,阿兄,呜呜呜,阿初害怕!”

席承淮一勒缰绳,快步下马,便将迎面跑来的小童搂了个满怀。

小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流了席承淮整个肩头,却见平日里龟毛得连出门在外,甚至是荒山野林里也一丝不苟,穿得矜贵的不行的璟王世子,眉头也不见皱一下。

元汀禾暗暗称奇,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

席承淮搂着小家伙还没哄,便见这玉雕粉琢的小姑娘早早疲的睡了过去,吩咐婢女过来接过,与此同时后头又来了一辆马车,显然华丽奢侈不少,上头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老妇连忙接过那小姑娘,经席承淮示意后便上了车。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很快便离开了。

元汀禾收回视线,转身便见席承淮正望着自己,于是笑着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世子。”

席承淮看她一眼,顿了一下,随后示意身旁婢女开口。

那婢女这会儿缓过来些许,便仔仔细细一字不差的说起方才发生的事。

原是今夜国公府上的小娘子兴起办了诗会,邀请了璟王府上的小郡主前去。本就是小孩子家的玩闹,持续不了多久,很快便结束了。

谁知,回府路上,忽听车夫惊喊一声,婢女柳绿觉得奇怪,再问却无人回应,掀开车帘一看,却见地上躺着横竖几道侍卫的尸体,登时汗毛直竖,还未来得及反应,犊车忽然便又兀自重新启动。

柳绿吓得不轻,只本能地将郡主搂在怀里,瑟瑟发着抖,可不过瞬息之间,犊车忽然又停下来。接着,便见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从车顶砸了进来,可车顶分明什么破口也无!

柳绿说着说着,便起了颤,几番忍耐,这才继续说下去,“就在奴婢心灰意冷,打算同这妖物拼个你死我活,只盼能多护郡主一时,却见这位公子忽然出现,将那东西收服....”

说完,又朝着元汀禾重重一谢。

元汀禾忙道,“不必如此,这本是我职责所在,快快请起。”

柳绿抹了一把泪,待席承淮示意后这才战战兢兢地离开。

于是,空荡荡的巷子便只剩他们二人。夜空里,皎月高悬,显得清冷,偶有一阵夜风拂过。

元汀禾早知席承淮已经认出了她,今夜这伪装做的随意,唬唬普通人也就罢了,像席承淮这样的一眼便能识破。

于是,她笑道,“既然是世子的人,我就不必担心了,如今还在宵禁时刻,便先回去了。”

说着,便预备离开。谁知,席承淮竟是破天荒地开了口,叫住她,“等等。”

元汀禾扭头不解。

席承淮避开眼神,看着一旁围墙,顿了一下,开口道,“方才多谢救下舍妹。金弓我一直带在身上,若你要用自行过问便是。”

元汀禾听罢不由一怔,竟能从席承淮嘴里听到“谢”字?接着打了个哆嗦,摸了摸手臂。

席承淮看在眼里,眉心突突跳了两下,不预备再搭理,转身就走。

元汀禾忙道,“欸,世子!”

席承淮心生不耐,转身看过来。元汀禾往前两步,看着他笑道,“那就预先多谢世子割爱!”

席承淮彻底转身走了。

元汀禾:欸别走啊,再说一次谢谢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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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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