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说来奇怪,陆瑾言不自己教我学习规矩,他找来了钟判。

对,就是那个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的钟馗!

我最怕钟判了!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凶神恶煞了,我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我吞进肚子里头去!

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我学规矩那叫一个进步神速。

三个月后,执笔女官茯苓正式出师了!

那一日,钟判十分高兴。高兴之余,竟还要与我喝两杯。

我是十分害怕这一位判官大人的,于是与陆谨言说了此事,他听了后笑笑,“我与你同去便是,也算是答谢人家了。”

陆瑾言是懂得答谢人的,酒过三巡又三巡,钟判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却还拿着酒杯执意与陆瑾言干一杯。陆谨言乐呵呵地上去碰杯,又乐呵呵地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记给对方看个空杯底。

“够意思!这冥府之内,我与陆小弟你喝酒最是畅快!”说完,钟判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叫一个潇洒!

我看着一杯接着一杯的钟判大人,实在是替他觉得不值。

陆瑾言就是一只狐狸,装得似模似样的,其实那杯中酒早被他换成清水了,还在那里推杯换盏,装作一副酒醉模样。

到这时候,钟判已经有些脑子不清楚了,从他说的话就可以窥见一二。

“聪明伶俐的小茯苓呀,你可真是走了大运了!我们陆判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前些日子他刚来时,不知令多少女冥仙们心动不已!你晓得黄泉的彼岸花神漫漫吧,她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要对登对一些!姻缘啊这东西,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的把握住!好好把握,争取这几年就将婚事办了,也让冥府热闹热闹,我们这鬼地方呀,很多年都未见喜事了······”

陆判的话是以醇厚香甜的鼾声结束的。

望着倒在桌子上头的陆判,我问陆谨言,“现在怎么办?”

陆瑾言的眉头微微皱起,反问我:“你说怎么办?放这儿?”

我啊了声,“有些不好吧!”

他冷笑了声,斜眼睨我:“这时候你想起不好了,刚才喊我挡酒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不好?这年头,竟有下属喊顶头上司挡酒的!”

酒?什么酒?

我忍不住戳破,指了指陆瑾言身边的酒坛子,“你杯子里头,不过就是些清水罢了,我都看见了!你将酒换成了你带来的!”

陆谨言忽而莞尔一笑,伸手就将他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递给我:“你尝一口,看看是酒还是水?想我陆谨言上天入地这多年,竟还被人质疑喝假酒!士可杀不可辱,这杯若是假酒,今日你就将你师傅背回去!”

我不信邪地喝了陆瑾言那杯酒。

辛辣至极的一口酒!烧口呛喉咙,我吐了半口,剩下半口顺着喉咙入了肚腹,随即五脏庙都烧了起来。

连喝三杯水,又吃了几口菜,那股子烧灼感这才好了些。

“这样的酒,你如何下的去口?”我边吃边问陆瑾言,他却言:“你是小孩子,不会懂的。”说完指了指他对面的钟判,“愿赌服输,真君子也。”

可我不是君子,所以在我的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之下,最后钟判还是被陆瑾言背回去的。

就这么将钟判送了回去,就该是各回各家了,却料不到陆瑾言与我这样说,“我喝多了酒,等下要上奈何桥,极有可能一个不注意掉下桥去,你送我回去罢!”

他看着没有半点的醉意,可话说得极理直气壮。我原本是要拒绝的,可耍赖在先,也就不好多推辞,于是应下了。

可万万想不到呐,这年头竟还有人借酒劫色!

子夜时分,奈何桥上空荡荡,孟婆早就收拾东西走了,那些死魂也回了客栈,等待明日过奈何。

这样清净安宁的片刻很是令人舒心,我与陆瑾言并肩而行,本来都好好的,可等到我走下桥又往前走了好会儿,却发现身边的陆瑾言不见了。

我心头一紧,难不成真掉下桥了!?于是赶紧地回去寻他。

我火急火燎地赶回去,可见着的却是在奈何桥上好端端坐着的陆瑾言。他坐在奈何桥的阶梯上,身子半靠着桥身,眼神迷离地看着某个方向出神,我喊了两声,他才应我,却不起身,反而招呼我过去。

“过去做什么?”我问他,他笑嘻嘻地回:“你过来就晓得了。”

我还从未见陆瑾言那样笑过,虽他平时为人很随意且放荡不羁,但怎么也不至于笑得像个二傻子。于是我好奇地走了过去。

走到他跟前还不够,他冲我招手,“坐到我跟前来,我与你仔细讲。”

我将信将疑地坐到了陆瑾言的身边,有些不耐烦地问他:“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快些说完,我送你回去之后还要······”

陆瑾言的速度极快,伸手勾住我脖颈瞬间,一股大力将我推向了他。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唇上一热,剩下的话尽数被湮没在一双温热的唇里。

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心口某一处东西砰砰直跳,快要跳出来了。

而那双的唇的主人似乎还不满意,有东西撬开了我的牙关,长驱直入,勾引我的舌头一起共舞。

舌头尝到了浅淡的酒味儿,让人一时有些迷醉。

当这个绵长的吻结束时,我还有些发懵,陆瑾言看着我,脸上带着餍足的笑意,他又亲了我的额头一下,“你是我的了。”

说完,他一头栽倒在我肩上。

那一夜我本是要将陆瑾言丢在奈何桥上的。

翌日,我跟着白无常谢必安去了人间勾魂。

这不是我本该要做的事情,我本该要做的是在陆瑾言到达查察司之前,准备好笔墨纸砚还有各类人间小鬼的簿子,等那些小鬼入了查察司后,尽数呈堂,等他的判官笔定了命数,我再一笔接着一笔誊在冥府留存的卷宗上头。

有时候陆谨言发懒起来,也叫我自己拿着判官笔,他说一句,我写一句······

可今日我不想写字,也不想听见陆瑾言的声音,更不想见到他。

机会恰在这个时候来了。

黑无常范无赦常昨日勾魂出了点岔子,勾魂索怎么都勾不到那凡人的魂不说,黑无常反被勾魂索所伤。没了阴司黑无常,白无常也没法子单独行动。

冥王左思右想,决定让我这个冥府唯一的闲散女官顶了黑无常的位置,暂司勾魂之责。

我跟着谢必安在人间勾了三个月的魂,白日里我们就宿在阴阳两界之间的无常客栈里,等到夜里再去勾魂,只要破晓前带着死魂们入冥府,一日的工作就算是了了。这样辛苦地连轴转三个月,其实不过冥府的三个时辰罢了。

一想到我要代替范无赦在这人间待到他伤好痊愈,我就一阵后悔心痛。算一算,范无赦的伤好得极快也得冥府三五日,那么我就得替他替个三五年。

我将颓废写在脸上,谢必安虽是个木讷的鬼差,却也看出一二来。试探问我:“茯苓,我看了看勾魂簿,今晚要勾的魂不多,不若你将勾魂索还有打丧棒都给我,我自己去勾便可。”

我瞧了谢必安一眼,这几日人间闹瘟疫,我俩夜里基本没停过,他念我是个女子,其实多半事情都是他做了。这般义气的兄弟,我可不愿坑他。

“不必,既然不多,我们就早些开始早些结束。说来也巧,今夜是人间的上元节,等下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永安县,我熟得很!等干完活儿,我带你去茂山上的揽雀楼看焰火表演,听人说,揽雀楼上可见永安万家灯火,也可见这世上最好看的焰火还有朝阳。”

我说完,只见谢必安的眼睛都亮了,“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早些干完活,我们早些去看焰火表演!”

但那话怎么说来着,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子夜时分我和谢必安勾完了所有的死魂,并将他们送入了冥府。

眼见着冥府大门缓缓关上,身边的谢必安翻着手中的簿子,低头皱眉道:“不对呀!怎的又多出一个名字来?”

闻言,我凑过去看那勾魂簿上的名单,果真纯白的勾魂簿上现出了几个大字——永安县孟澜,年十七。那名字若隐若现,明暗交错,看着与勾魂簿平素的套路不相同。

套路里,子夜前所有勾魂的名单都是在勾魂簿子上头显示出来,黑白无常只需按照簿子勾魂便可。

可今夜,这个劳什子永安县孟澜的名字出现的这般诡异,着实让人猜不透。

谢必安点了一下那个名字,顷刻间,簿子上头又现出另外几个若隐若现的大字——揽雀楼。

我与谢必安互视一眼,心照不宣,这揽雀楼今夜是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镜中色

贵妃娘娘千千岁

春夜渡佛

放纵

春盼莺来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岁神
连载中覃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