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意乖巧的点点头,等楚雪瑶进去,她的目光悄悄飘向御阶下方,只远远望见父亲的背影。
片刻,吴公公出来道,“陈三小姐,皇上传召。”
陈晚意整理了下仪容,深吸一口气,抬腿迈了进去。
“臣女陈晚意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晚意纳头便拜。
“你就是陈恪的小女儿?”皇上声音威严无限。
“是。”陈晚意的身子伏得更低了些。
“这葡萄冰碗是你做的?”皇上继续盘问。
“是臣女做的。”
“哎呀,父皇你不要吓唬晚意了,你把她吓坏了,我可不依。”楚雪瑶摇着皇上的袖子撒娇。
“我才问了两句你就着急,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好了,你起来吧。”面对最宠爱的女儿,皇帝多了些慈父的宠溺。
“瑶儿,前几日工部呈报,说公主府再有半月就可完工了。”皇帝看着女儿。
“真的吗?那我要去看看。”楚雪瑶高兴道。
“再过些日子,彻底收拾好了,再去看也不迟,这些日子就好好陪陪父皇。”
“我要永远陪在父皇身边。”楚雪瑶搂着皇帝的胳膊撒娇。
“父皇也想一直陪着你啊,”皇上拍了拍女儿的胳膊,接着却道,“等公主府建好了,你想住在宫外就住宫外,想住在宫里,就还住在长乐宫,都随你。”
楚雪瑶喜不自胜,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谢谢父皇,儿臣遵命。”
“你这副样子,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好?”
“我是父皇的女儿,驸马还敢亏待了我不成?再说了,我一辈子都不要嫁人,就守着父皇,跟父皇老在一起。”
“胡说,”皇上骂了一声,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陈晚意看着这对父女,忽然就想起刚刚那抹背影,她的父亲也是极宠爱她的,却总是很忙。
“父皇,你还没给晚意赏赐呢。”楚雪瑶冲着皇帝面前的冰碗怒了努嘴,里面盛着澄澈的汁水,上面浮着几片白色的茉莉花瓣,只碗底还有一粒冰。
“好,听你的,赏”皇上目光再次看向陈晚意,“你想要什么赏赐?”
陈晚意就又跪下了,“多谢皇上厚爱,臣女不敢邀功。”
楚雪瑶绕过桌子,朝陈晚意走来,着急道,“哎呀,你有什么想要的就直说,金银珠宝,钗环玉器,或者别的什么?”
“瑶儿,不许胡闹,”楚雪瑶听话地退到一边,“有功当赏,你想要什么?”
陈晚意叩首,她想要婚约,但也知道还不是时候,“谢皇上抬爱,臣女听闻,宫中有一本医书,名唤《玉津方》,其中尤以妇人之症和伤寒疫症为精,臣女想求皇上开恩,赐臣女副本。”
对于这个请求,皇上很是惊讶,“你还懂医术?”
陈晚意,“臣女有个二姐,很是热爱医术。”
皇上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吴公公,吴公公立马道,“回皇上,宫中确有这本医术,就在太医院放着,只是书中药方多用珍贵药材,才未在民间流传。”
皇帝问,“既然如此,即便是将书拿回去,用处也不大,你可要换个赏赐?”
思忖片刻,陈晚意道,“回皇上,臣女不打算换。”
皇帝笑了两声,道,“好,那就如你所愿,待会儿朕就让人把书给你送去长乐宫,你有十日时间抄录。”
陈晚意叩首,“多谢皇上。”
吴公公办事迅速,两人刚回宫不久,《玉津方》就送到了长乐宫。
看着足足有半个手掌厚的医书,楚雪瑶目瞪口呆,“这,这十日之内能抄录完吗?”
陈晚意咽了咽口水,心中也暗暗后悔,早知道还不如要金银珠宝,面上却只能苦笑道,“能抄多少是多少吧。”
随着医书而来的,还有一位女官,负责监督陈晚意抄录的内容。
陈晚意这才知道,宫中典籍抄录副本都是要记录在册的,本应该由她前去天禄阁的,但皇上开恩,她才能待在长乐宫。
全都是托瑶瑶的福啊,陈晚意心中慨叹一声,埋头在厚厚的书籍中。
好在这《玉津方》涵盖许多病症方要,虽以妇科和疫症为主,却也减轻了不少压力,抄到半夜,陈晚意才堪堪停了笔,游魂一般到了床边,直接就扑了上去。
第二天,陈晚意依旧精神萎靡地打着瞌睡,楚雪瑶依旧在和九皇子打架,老太傅依旧引经据典,长篇大论。
回到长乐宫,刚刚吃过午膳,女官就候在了书房,为了二姐,陈晚意只得牺牲午觉,喝了口浓浓的茶水,提了提神,伏案誊抄,直到半夜,再一头扎进梦乡。
楚雪瑶看着日渐似鬼的陈晚意,悄悄吩咐辞朝熬了碗浓浓的百年老参汤,等陈晚意混着浓茶灌进嘴里,贡献给书桌第一道鼻血后,精神大振,笔耕不辍,直到丑时依旧神采奕奕。
借着参汤的功劳,十日后,陈晚意竟将厚厚的《玉津方》妇症和疫病两部分抄录完成。
午后,陈晚意来崇德殿谢恩,楚雪瑶陪在一旁。
“给七公主请安。”吴公公依旧那么有眼色。
“吴公公,父皇还在忙着吗?”楚雪瑶说着,踮脚朝屋内张望了两下。
吴公公讪笑了两声,为难道,“贵妃娘娘在里面。”
楚雪瑶瘪了瘪嘴,正打算待会儿再来,屋内突然传出皇帝楚昭蘅的声音,“是瑶儿在外头吗?”
楚雪瑶闻言,只得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陈晚意,抬腿走了进去。
“父皇,瑶儿来看您了,父皇万福。”楚雪瑶边喊边跑了进去。
楚昭蘅乐呵呵招手,“快让父皇看看,哎呦,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忙什么?也不来看看父皇。”
楚雪瑶,“父皇忙的是国家大事,女儿的忙的都是小事,不值一提的,父皇你最近身体好不好?夜里还咳嗽吗?”
楚昭蘅,“都好都好,夜里也不怎么咳了。”
楚雪瑶,“这是哪位神医,这般有本事,可是换了太医了?”后面这句是对刚刚跟进来的吴公公说的。
吴公公,“回公主,太医院确实来了位新太医,虽然年轻,倒是很有本事。”
楚雪瑶也高兴,“既有了好太医,父皇的病,定然是快好了。”
楚昭蘅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他想活万万年,他还有许多事未完成,他也想看着最宠爱的女儿出嫁,可是,自己的身体到底如何,他自己心中也清楚。
“呀,云娘娘也在这,云娘娘妆安,”楚雪瑶故作惊讶,嘴上请着安,身体却一点都没动弹。
“公主妆安。”云贵妃李长歌面色尴尬地屈身行礼。
“你先回去吧,朕与公主有话要说。”楚昭蘅看了云贵妃一眼。
“是,嫔妾告退。”
李长歌退了出去,一出门,便见等在一旁的陈晚意。
“你就是陈相府的千金,七公主的伴读?”
陈晚意瞧了瞧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宫装,头上簪着珠宝,体态是恰到好处的丰腴,脸上虽有细纹,却保养得宜,略施粉黛,便如一朵白玉兰般,清爽宜人,想起刚刚吴公公说的话,陈晚意立即行礼,“臣女陈晚意,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李长歌瞥了一眼,轻哼一声,道,“还算是懂规矩,起来吧,”说完,搭着侍女的手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回头道,“对了,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陈晚意刚从地上爬起来,又恭敬道,“臣女名唤陈晚意。”
李长歌,“水荇渐青含晚意,江云初白向春娇,是个好名字,以后见面,不用行大礼了。”
吴公公从屋里出来,躬了躬身,“娘娘,皇上请陈小姐进去。”
李长歌,“那你就去吧。”
回去的路上,身边的大宫女穗末瞧着李长歌面色不愉,道,“娘娘何必给那陈家的脸面?”
李长歌叹口气,“哥哥如今有别的心思,咱们也不得不早点提防。”
穗末,“娘娘是想和陈家结亲?”
李长歌瞥了她一眼,仔细思索了一下,“倒也不急。”
穗末,“咱们殿下若能荣登大宝,以后七公主见了娘娘,也该恭恭敬敬行礼,喊娘娘一声母后。”
李长歌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不许胡说,皇上千秋。”
穗末低头,道,“是,奴婢知错。”
李长歌接着道,“我虽有六宫之权,却终究不是皇后,七公主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公主,倒是三皇子,是个威胁。”
穗末,“三皇子无权无势,怎能和我们殿下相比?”
李长歌摇头,“以前是我疏忽,没留意他,不想这两年,竟让他不声不响的羽翼丰满起来,以后难免不会阻了我儿的路。”
……
陈晚意进了崇德殿,依旧如上次般,恭敬下拜,“臣女陈晚意,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桌案上放着那部厚厚的《玉津方》,楚昭蘅道,“听说,你竟把这部书妇症和疫病两部分抄写完了?”
陈晚意,“是,多谢皇上恩典。”
楚昭蘅,“这两部分有半部之多,你是如何抄完的?”
陈晚意没想到皇上会问这个,她总不能说,都是拜你的好闺女所赐,喝了一碗你家的参汤,搞得她好像打了鸡血?
大脑飞速运转,话说出口就变成,“蒙皇上恩赐,臣女喜不自胜,废寝忘食,不知不觉就抄完了。”
楚雪瑶由刚刚的心虚,听完看向陈晚意,表情一言难尽。
楚昭蘅闻言笑了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晚意有些麻木,今天已经是她第四遍介绍自己,也是第二遍被问起名字,果然是夫妇连心吗?
“回皇上,家父赐名晚意。”
楚昭蘅叹息,“清风曾未足,明月可重来。晚意烟垂草,秋姿露滴台。陈恪,这是给女儿取了个好名字啊。”
水荇渐青含晚意,江云初白向春娇。取自北宋诗人石延年《送人游杭》。
清风曾未足,明月可重来。晚意烟垂草,秋姿露滴台。取自北宋范仲淹《和章岷推官同登承天寺竹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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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夫妇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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