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大营炸了锅,随行的太医忙得人仰马翻,前有五殿下林中遇刺尚在昏迷,后有左相幼女公主侍读孤身回营。
陈恪满眼心疼,“意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出什么事了?”
陈晚意神情疲惫,身上的外衣刮破了些,但好在还算整齐,“爹,二哥呢?二哥和瑶瑶回来了吗?”
还不待回答,吴公公走了进来,“相爷,皇上请姑娘过去大帐。”
陈晚意,“那臣女梳洗一下。”
吴公公,“姑娘不必了,皇上还等着姑娘回话呢。”
父子俩刚掀开大帐,就见皇上急躁地在大帐中踱步,底下跪着辞朝橘安,还有一个少年。
陈晚意,“陈晚意拜见皇上,皇上万安。”
橘安侧过头,看着陈晚意狼狈的模样,心疼得直掉眼泪。
“陈晚意,朕问你,公主呢?发生什么事了?瑶儿去哪了?”楚昭蘅肃着张脸,皱着眉头。
陈晚意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报,却刻意隐去了三皇子的部分,只说自己运气好,一路找回了营帐。
楚昭蘅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陈恪看着女儿,有些担忧。
出了大帐,秦棯正站在不远处。
“橘安,你去帮我拿些水来,我要梳洗。”橘安很有眼色地拉走了辞朝。
“你怎么样?”营地人多眼杂,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小声关怀,“有没有受伤?”
想起脱臼的左臂,陈晚意忽然忆起救它的人,低垂了眼睑,“没有。”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秦棯轻松了些,“那就好,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可见着时颜了?”
陈晚意摇了摇头,“我从马上跌了下来。”
秦棯有些惊讶,“你是自己回来的?”
陈晚意笑了笑,“许是我运气好。”
不想他继续深究这个问题,陈晚意问道,“你呢?怎么受伤了?”
秦棯的脸上划了一道伤口。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陈晚意听了,点了点头,两个人各怀心思,走了几步,不远处是陈晚意的营帐,橘安端着盆水走了进去。
“我要回去了。”
说完,陈晚意朝自己的营帐走去,身后秦棯忽然道,“宫中事多,你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为难。”
陈晚意笑了笑,她知道他说的是他们的婚事,塞外的风啊,该比此处更加自由。
一个时辰后,皇上派去的侍卫带回了受了惊吓的七公主和昏迷不醒的陈时颜。
当夜,巡防营的都统和赡马司的太监就被抓了个干净。
次日,拔营回宫。
第一日,巡防营的都统就被卸了职,压在大理寺的狱中受审,当夜,又查抄了几个副都统的家,将人带走。
第二日,赡马司的首领太监吊死在刑部大狱,死前一口咬定,烈风发狂乃他一人投毒所为,与他人无干。刑部尚书看管犯人不利,杖责三十,官降一级。
第三日,四公主的乘龙快婿赵御史,参奏户部尚书周客熵,贪墨今夏江浙一带赈水钱款两万余两,户部尚书供认不讳,皇帝念其积年辛劳,特旨罢官免职,归乡养老。
第四日,城南某户深夜发生爆炸,火光冲天,殃及四邻,导致多人伤亡,沿街几十户受损,京兆府尹早朝奏报,该户人家私做炸药,操作不慎致发意外,皇帝下令,对于火药来源去向严加查问。
“蠢货!蠢货!”回府后,李慕儒在暴怒中狂砸书房,“都是蠢货!”
管家看了身侧的楚怀珏一眼,恭敬道,“殿下稍等,容小人禀报相爷。”
中年管家身材微胖,却跑得飞快,站在门外小心道,“相爷,殿下来了。”
说完,微弓着腰,竖直了耳朵,半晌,才听里面传出声音,“让他进来。”
管家是个有眼色的,带着几个下人迅速归置好书房,再奉上两盏茶后,就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楚怀珏抬头,看了一眼李慕儒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外甥,外甥见过舅父。”
“呵,殿下长大了,有能耐了。”李慕儒笑得阴阳怪气。
楚怀珏拱手,态度是十足的谦卑,“舅舅说笑了,外甥,外甥知错。”
李慕儒回身,坐到椅中,端着茶盏吹了吹茶叶,叹道,“是老臣不中用,帮不了殿下。”
楚怀珏握了握拳,突然扑到李慕儒的腿边,哭道,“舅舅,外甥真的知错了,我不该擅自做主,求舅舅快救救外甥吧。”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五皇子,李慕儒牵了牵嘴角,眼中半是得意半是讥讽,却立即放下茶盏,双手扶起楚怀珏,痛心道,“殿下莫怪,老臣也是难过,周客熵那个老顽固,免了也就免了,只是巡防营的那几个都统,也算是得力,如今,唉,算是彻底废了。”
楚怀珏白净的脸庞上挂着泪痕,眼神落寞道,“都是外甥鲁莽,如今死到临头,也是我咎由自取。”
李慕儒看着楚怀珏的模样,贴心安慰道,“殿下言重了,离死到临头还远呢。”
“求舅舅教我,以后我都听舅舅的。”
楚怀珏抬着泪眼看着李慕儒,那样子,好像是看到自己的救世主一般,这大大愉悦了李慕儒的心情。
目的达成,李慕儒才道,“殿下不必惊慌,皇上只是处理些无用之人,对殿下,还是很疼爱的。殿下做了什么,与老臣说说,越详细越好。”
……
三皇子府内,知安正给楚怀瑾涂药,站在一旁的风信看得面目狰狞,发出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活像那活血的药膏子抹在了他身上。
嘶~
知安手里的药膏还没触到楚怀瑾背上那道较深的伤痕,风信就开始痛呼起来,本就紧张的知安立刻手抖了一下,按到了伤口上。
楚怀瑾握拳的手紧了一下,额头渗出汗水,面色苍白地睁开眼睛,瞟了风信一眼,冷峰立马提起风信的脖领,抬脚往后窗走去。
风信刚刚就是从那儿进来的。
“哎哎哎,你不要揪人家的衣领,”风信比冷峰要矮上一头,此刻被这么提着,脚步虚浮地向后窗走去,“冷峰,咱们是兄弟啊,你忘了?前天你还拿了我一只卤鸭腿呢,我都没计较对不对?你,”
风信喋喋不休,冷峰将他转过来,“再说一遍,我没拿你的鸭腿。”
“我都看见了,好好好,没拿就没拿嘛,轻点轻点,你这么用力做什么?”风信伸手去扣握住自己后颈的大手,却始终都不得法,一顿扑腾。
楚怀瑾眉头跳了跳,有些烦躁。
“别吵了。”
一句话,风信立刻闭紧了嘴巴,缩了缩脖子,冷峰也松开了提在手里的衣领,两人默默挪了回来。
“城南的铺子炸了,父皇要追查火药来源去向,五弟必然要加紧清理,你留些线索,看时机给追查的人。”
“没问题,一点小事。”接话的是风信,要说消息集散地,哪里又比得过人来人往的醉仙居?
冷峰瞥了一眼风信,选择沉默。
“银子送到了吗?”楚怀瑾皱着眉头,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回主子,两日前就送到了,遵照主子的吩咐,特地嘱咐那老太监的家人,是他助贵人行事,贵人赏赐的。”冷峰答道。
楚怀瑾点点头,“在暗影里寻几个机灵可靠的人,过两天带过来。”
“是。”
知安放下手中的药膏,才刚舒了口气,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殿下,宫里来人了,传您即刻进宫面圣。”
楚怀瑾嘴角牵了牵,该来的总会来。
“知道了。”
里衣上身,背后的血迹就透了出来,玄色的外袍一罩,便看不出半点痕迹。
“老大这一招,真是。”风信看着楚怀瑾的背影,连连摇头。
“真是什么?”知安很是好奇。
“真是丧尽天良。”
听闻此言,知安和冷峰都转过头来,看了风信一眼。
冷风吹进门来,风信瑟缩着关了门,身后的知安开始抱怨,“都怪你,这下殿下可要受苦了。”
风信不服,指着自己辩驳道,“怪我?凭什么怪我!”
知安,“不怪你怪谁?你怎么搜集的情报,害殿下受这么多伤,还被人追杀,差点丢了性命。”
风信哑然,不甘道,“哎,你知道我搜集情报有多不容易嘛,我又不是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知安,“不怪你怪谁?难道怪冷峰大哥吗?难道怪殿下吗?”
风信,“哎,你个小屁孩儿,我今天一定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看着两人又吵起来,冷峰再次面无表情地提起风信,朝后窗走去。
“哎哎哎,冷峰你又拉偏架,”风信抗议,“你干嘛总薅我脖领?这样多难看,不然我袖子给你拉行不行?前襟也行啊……”
街上的雨细细密密地下着,雨势虽不大,却透着冰凉,一辆深色马车摇摇晃晃,跟在几名禁卫身后,直奔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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