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内,靖皇龙颜大怒。
在案首下整齐站着户部与工部的人,还有几位皇子。
沈宴景也在列,李鸿则跪在殿外。
靖皇看着桌上的折子,愤然一推,折子全部散落在地。
再抬头时,指着户部和工部的两位尚书,张嘴便骂:“你们!你们如此所为,还真当朕不知!”
靖皇气得手抖,用力喘着粗气。
太子立刻上前扶着,却被靖皇一把推开,单手扶着龙椅的扶手。
“那可是朕的行宫!竟然还用、还用什么劣质木材!你们贪便贪了,竟然连朕的行宫都敢如此作为!”
“若是朕去了行宫,那宫殿塌了,你们是想谋杀朕吗!啊!”
两位尚书忙慌跪在地上,直呼自己不知情。
“皇上,臣冤枉啊!臣也不知为何会被换了木材呀!刚到行宫时臣可是仔细查验过的!肯定是中途被人掉包了!”
户部尚书脑袋都磕破了,大声喊冤。
“皇上啊!臣只是按照工部递过来的账单拨款呀!臣真的冤枉啊!”
两个加起来百岁的尚书大人,跪地哀嚎。
一旁的沈云清上前劝说,“父皇,此事蹊跷,两位大人贵为尚书,应当不会做这些事情……”
“闭嘴!”
靖皇拿起桌上的砚台就扔过去,打在沈云清的裤摆上,落了一地的墨。
“你们怀着什么小心思朕会不知?啊?!”
“昨天才出了个靖刑司掌司贪污,今日又来两部结党营私!你们真是可以啊!当真以为朕心思在行宫之中,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沈云清跪地不再言语,沈耀钦躬身在一旁。
沈宴景看着此番闹剧,神色淡漠,“父皇,当下应先调查个中原委。”
靖皇抬头,看到沈宴景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清风自在,冷哼一声。
视线平移,看到站在沈宴景身旁的沈风遥,虽说站得规矩,但骨子里的闲散依旧改不掉。
靖皇沉思片刻,扶着龙椅坐好。
“风遥去大理寺查靖刑司的案子,宴景去查两部!”
沈风遥方才还一副置身之外的样子,突然身兼重任,有些不自在。
“父皇,就儿臣这脑子,只怕担不得——”
“闭嘴!你与廷均一起查!证据都摆在那儿了,你俩这都查不出来,以后都不必再来见朕!
滚!”
沈风遥只得应下,与沈廷均一起跪拜退出养心殿。
沈宴景正要离开,想起门外还有一个李鸿。
“父皇,靖刑司的李鸿还在殿外。”
靖皇用力给自己顺气,闭目思忖半晌,“任命李鸿为代掌司,行掌司之责,助你查清两部,若有用途,再酌情升迁。”
“是,儿臣告退。”
跪地的沈云清紧抿着唇,始终想不明白,怎的两部之间的事情就这么败露了。
况且那工坊藏得极深,若不是工坊中人泄露,绝对查不到。
究竟是何人出手!
满腔怒火不得发,还要在父皇面前装乖巧,越想越恼怒。
而沈耀钦同样,本来靖刑司的案子已经让他丢失一员强臂,现在又出了这些事情,还让三个从不管职的皇弟去查案,真是便宜他们了!
若是三人完整结案,只怕父皇会看重……
心思百转,可座上靖皇就是不叫他们起身,四人一直跪到靖皇乏累,才让他们退下。
一出养心殿,沈耀钦揉着跪疼的膝盖。
侧头看了一眼一脸冷漠的沈云清,不禁戏笑道:“看来皇弟的两部也要保不住啊……”
沈云清冷着脸不看他,“皇兄的靖刑司不也没了?咱们半斤八两,倒是便宜三位皇弟,送到手上的好事!”
听得他言,沈耀钦也不由得恼怒几分,“确实……按说这么多年来,靖刑司一直都藏得很好,三司对靖刑司也是坚信,没想到竟然……”
“你靖刑司的案子才是大事,一司掌司竟然为了钱财,残害忠良,买卖官职,父皇气狠了。”
沈耀钦怒意上脸,指着沈云清却不知要骂什么。
最后还是泄气般收回手,“孤也不知那郭达竟然做了这么多,孤本以为这都是他所查的事实,没想到他为了买卖官职,竟然出手害人……”
沈云清冷眼扫了他一眼,“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你我二人已经被父皇架空,接下来就看三位皇弟的行动了。”
沈云清留下一句话,径直朝前走去。
沈耀钦立刻跟上,忙喊停他,凑到他耳边细说,“孤刚刚想了一下,总觉得这些事情指定是有人弄出来的,皇弟以为呢?”
沈云清闻言,眉心一跳,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冰冷。
咬牙切齿道:“祁岁欢!”
沈耀钦瞬间明了,双拳用力一握,“一定是她!”
“自从她进京后,频繁出事,亏得孤还那么信任她,竟然去找她相帮!”
沈云清吐气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不自觉染上阴暗的情绪。
“看来她早就选了人……”
沈耀钦神色一沉,“皇弟觉得她选了谁?”
“不知,今日的三个皇弟,皆有可能。”
“宴景,风遥和廷均……”沈耀钦缓步向前,口中呢喃,“宴景为人莽撞难亲近,风遥素来浪荡逍遥,而廷均平庸并无任何突出……”
沈云清听着他念叨,实在刺耳。
“想这么多作甚,你还是好好让你手底下的人安分守己,若是再弄出什么事儿来,你的太子之位只怕要易主,哼!”
沈耀钦气结,“你!”
最后还是看着沈云清离去。
“好你个祁岁欢!竟连孤都敢戏耍!”
沈耀钦愤然离去,偌大的宫中,来往着不少宫人,本有些静谧的皇宫,有了少许人气。
——
——
今日,城南小院儿来了柳家人。
祁岁欢乖巧地坐在石凳上,石凳还铺了一个蒲团,免得冷着。
坐在她对面的是柳明德,满面肃穆。
在右边,是柳如莺,一直在劝说着自己的父亲。
祁岁欢也不辩驳,只是点头答应。
“阿爹!”
柳明德不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继续说道:“若是我莺儿当真刺了太子,你如何将她救出来!当初你说过什么,你忘了?!”
祁岁欢拿起茶盏给柳明德续上一杯茶,“岁欢自有计较,更何况莺儿自被抓起,便一直说只是跳舞,绝不会有事。”
“可你如此冒险,阿蓉丢了一只手!”
祁岁欢微微低头,指腹感受着茶温,“有失才有得,起码在靖刑司这件事情上,太子没有察觉到,现下你们也能推翻当年冤案。”
柳明德见她还是这般冷静,心中恼火,“你!如今靖刑司出事,今早还查到两部又有事儿,那两位肯定已经猜到有人动手,若是太子抓着莺儿刺杀之事不放,你当如何!”
“柳家叔叔放心,只要莺儿咬死不说是刺杀太子,只说是跳舞时想起要舞剑,便抽出匕首,是岁欢多疑挡上去,错手刺中了岁欢,并无刺杀之意便是,最多判个携器入宴,惩戒一下。”
祁岁欢看向满脸紧张的柳如莺,浅浅一笑,“更何况,当时莺儿所舞,是蕉北有名的双人破阵舞,需要武器正常。”
柳如莺立刻搭腔,“是呀阿爹!您就别再说岁欢了……”
听得祁岁欢看似有条理的狡辩,柳明德竟没了办法,只得叹气。
“如今指证郭达的证据铁证如山,只需再等三司将当年所有案录整理出来,咱们背负多年的骂名,你爷爷莫名的冤屈也就能洗净了……但我这心啊……还是有些不安呐……”
祁岁欢吹了吹茶的热气,“柳家叔叔不用太过紧张,这件案子牵涉过多,还有好一阵子要查,现下便开始紧张起来,何时能紧张完?”
“你就尽说风凉话吧!”
祁岁欢与柳如莺俏皮眨眼,心底偷笑。
“柳家叔叔,若是案子查清,你们打算立刻动身回蕉北吗?”
说起回蕉北,柳如莺委屈地努了努嘴,“我不想那么快回蕉北……我想跟你一起在京城玩儿一阵子……”
柳明德横眉一瞪,“整日只知道玩儿!届时为你爷爷洗刷冤屈后,咱们还要去他坟前细说一二!你爷爷最疼你,你敢不去?”
柳如莺缓缓低头,额前碎发遮挡着她的眼,看起来很委屈的模样。
祁岁欢不由一笑,“不如这样?莺儿回去蕉北拜见柳爷爷后,再回京城?”
柳如莺兴奋抬头,柳明德当头一喝,“有你在的京城乱得很!不许!”
“阿爹~~~”
柳如莺抓着柳明德的手腕摇晃,“阿爹,我一定不乱跑!你就让我回来玩玩儿嘛……”
柳明德被她晃得不行,最后只得沉着张脸教训一顿,但还是同意了。
别看柳明德强硬性子,但对自己这个独女相当爱护。
祁岁欢看着两父女和谐画面,不禁有些艳羡。
但一想起那个滴血之缘的父亲,彻底抹杀了她的念头。
侧头看向霜盼,“霜盼准备一下,我们出去走走。”
霜盼领命进了院子,柳明德将柳如莺的手拍掉,“你不怕太子和怀睿王爷知道,这次靖刑司的案子是你做的?”
祁岁欢笑笑,“他们应当知道了,不必遮掩,只要不让他们知道岁欢选了谁就好。”
“那皇上呢?他想必也知道了是你在背后做事,不怕他怪罪你?”
“只要他还谨遵先帝遗愿,便不敢动祁家人。”
柳明德看着祁岁欢那双锐利的眼,总有些不舒服,因着她实在聪明过人,当年的冤案,她只需动动脑子,不消三日便找到了其中一人入手。
其破案速度堪称神速。
“你们祁家人都这般爱算计?”
祁岁欢闻言,嗤笑出声,“不是祁家人爱算计,是这天下需要祁家人算计。”
她撑着桌面起身,遥望不远处的溪流,“说是祁家人爱算计,不如说是这靖国少不了祁家人算计,不然靖国早已灭亡……”
祁家助始皇开国,从未逾越,但在三十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情,让祁家人彻底退隐,再也不收门徒。
这件事,便是当今靖皇做下的,寒了祁家祖奶奶的心。
“靖国如今事态,祁家不得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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