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刑司郭达之案开审。
主司由沈风遥和沈廷均来坐,加上三司共审。
待郭达的案子审完,就轮到三司三首被审。
这可真是一件大事儿,李鸿则忙于带领靖刑司无责的人,协助沈宴景,去查工部和户部。
祁岁欢日子还算清闲,在自家的一大片空地上,开辟了菜地。
云亭和岚晴都是庄稼人,自然知道怎么弄。
附近又有楚南引的水源,方便很多。
看着那已经被锄好的地,祁岁欢只觉悠闲。
坐在摇椅上念着书本,云亭和岚晴边忙活边听着,偶尔会跟着念上一句。
在昨日,祁岁欢已经与他们说了自己的父母会上京来,届时会让他们出去见见。
两人感恩戴德又是一番感谢,今日干活更加卖力了。
祁岁欢边念着边想着靖刑司的进度,事情太多,只怕要查上一月,还要赶赴各地州府求证。
沈宴景这段时间只怕有得忙了。
祁岁欢也乐得清闲,现下只等着平喜郡主过来。
今一大早收到来帖,今夜长安大街有华灯宴看,更是团圆节。
而且今日书院也会放学子归家团圆,想必不消一个时辰,祁岁安就到家了。
想到今日是团圆夜,祁岁欢不由得想起在祁家的日子,舒心又温馨。
念到书本的最后一句时,祁岁欢放下书本朝身后的房子看去,门外房梁上已经挂上了几盏不同色的灯笼。
那是云亭和岚晴第一次敢在她面前提的小小要求。
他们现在不能见自己父母,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想要在这难得的团圆夜妆点几分颜色,便求了祁岁欢拿银两,去买了好几盏灯笼回来。
再仰头看向正上方的大树枝,那里的黄灯笼也被换成了脂粉色,一阵清风吹来,随风摇曳着,还算好看。
“小姐,郡主的马车来了。”
祁岁欢将书本放下,霜盼过来伸手将人扶起来,“云亭岚晴,一会儿便不用忙活了,好好休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两人屈膝行礼,“云亭和岚晴在家中等小姐回来。”
云亭走出一步,小心翼翼地问着:“小姐,云亭和岚晴可以练字吗……”
“可,莫要打乱书房的书本便好。”
两人喜出望外,连连应道:“多谢小姐!云亭和岚晴一定不会弄乱小姐的书本!”
“嗯,若是有人寻来,便说我去了长安大街,让他去寻便是。”
“是,云亭、岚晴谨记。”
两人出了拱门,外面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是公主府的马车。
而他们自己的马车,今早已经找了车夫去接祁岁安。
祁岁欢正要过去,马车上下来一人,是苏槿月。
“岁欢恐慌,怎敢劳烦郡主来接。”
苏槿月三两步走过来拉着祁岁欢便上马车,“本郡主也是顺道来接上而已,岁欢不必觉得居大了。”
“是。”
祁岁欢扶着霜盼的手上了马车,顺手抽回被苏槿月拉着的手。
两人坐在马车内,苏槿月不让话落下,一直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祁岁欢也只能应着。
“岁欢,还记得上次本郡主来看你时,你家随侍挖水道时说过的话吗?”
祁岁欢双眼看着自己的膝盖,微微点头,“倒还记得些。”
苏槿月柔和的眼轻轻一颤,“近日工部和户部出了大事儿,你又知道不知道?”
“听得一些风声。”
苏槿月盯着祁岁欢的眼,却发现不了一丝意外情绪。
继续试探,“工部和户部互相勾结,贪赃枉法,让本郡主想到了远在观山郡的灾情,是否他们也有在赈灾中贪得巨款?岁欢以为呢?”
祁岁欢闭眼思索了片刻,方睁眼回答,“也有可能,郡主不妨派人去查查?”
苏槿月听着她模棱两可的话,不禁蹙起了眉头,后一转话题,眉眼一笑,“对了,听闻昨日你去了东南街,正巧遇上大楼坍塌?”
祁岁欢抬眸看向她,眼中平静一片,“是的,当时真是太危险了,幸好岁欢先跑了出来。”
苏槿月见她正面回应,身子前倾问道:“昨日听闻有百姓看到,七皇舅还拉了你一把,真的?”
祁岁欢眨巴一下双眼,眼中满是疑惑,“当时岁欢靠得近了些,宣平王爷顺手拉了一把,怎么了?”
苏槿月一直看着她的眼,总找不到任何别样情绪,心中苦恼。
“没、没怎么,只是问问,听说那处坍塌后面的房屋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祁岁欢点头,“是呀,昨日与宣平王爷和南辰王爷一起去看看民居,发现都是一些粗制滥造的工程,实在太可恶了。”
想起昨日,祁岁欢有些气恼,“若不是茶室中的百姓跑得快些,只怕都会被压在废墟之下生死难料;还有后面民居,竟然为了钱财如此草率,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可是一大片民居呀!”
苏槿月见她满目愤然,面上虽跟着她同气,但心间想了一回又一回。
“确实,希望皇外祖父严惩两部才是。”
祁岁欢双手紧握搭在膝上,想着昨日,其实在她们进到茶楼时,便看到了那二楼平台有了些裂痕,特意选在那靠墙的地方坐下。
虽说伪造木也能达到承重,但是木板在于过薄,根本无法撑起那么多人大的重量。
昨日看到那裂缝的时候,还以为没那么快就塌,幸好百姓们都出来了。
昨日确实很担心霜盼,毕竟她还要救人,着实困难。
心有余悸,现在想来也觉得有些可怖。
苏槿月瞧见祁岁欢突然安静,眼中还有一抹担忧之色,忙问,“岁欢,在想什么呢?”
祁岁欢被喊回了神,眸色闪了闪,轻轻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昨日惊险罢了。”
“那确实惊险,幸好你及时跑了出来。”
“嗯。”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苏槿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珠转了转将茶杯放下。
“对了,五皇舅和六皇舅在查的两部,进展似乎不错。”
“是吗?那很好呀。”
苏槿月不知该如何与祁岁欢明说,只是一再试探,见她也不接茬儿,有些心急。
祁岁欢眼角余光瞥见她眼中的焦急,心知她要说什么。
之前在水道前,她就已经决定了要推进两部的事情,这两天长公主一定做了什么,想着在自己面前邀功而已。
既如此,便说说又如何?
“对了,两部之事牵涉甚广,除却两位王爷联手亲查郭达案,宣平王爷协同靖刑司查两部,还要查查两部另外的勾结,想必很快就能查到,届时……”
祁岁欢突然停顿,眉头深锁,苏槿月不由得也跟着紧了一下心。
“届时如何?”
祁岁欢幽幽抬眼看她,“届时只怕朝局动荡呀……两部和三司一定会严查革职。”
“本郡主也是这么想的!”
苏槿月突然惊呼,惊觉自己过于激动,忙轻咳几声掩盖尬色,“昨日母亲说,半栖山庄好似也有问题,带人去查,一看竟然也是粗制的木材,母亲直接上报了皇外祖父,皇外祖父大怒,责令两位皇舅严查。”
祁岁欢愕然,面色染上怒意,“没想到连皇上送给长公主殿下的礼,竟然如此!”
苏槿月连连点头,“是呀,此事应当会查很久吧?”
祁岁欢点头,“确实会查很久,毕竟观山郡那么远……”
“本郡主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来,两部绝对姑息不了!”
祁岁欢莞尔一笑,“郡主和长公主殿下大义。”
苏槿月见已经说出,心中一松,心情也愉悦了好多,直接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路过百姓瞧见是公主府的马车,纷纷让道。
到了街口,两人下了马车,车夫将马车驱到不远处的空地。
四人顺着长安大街一路走去,如今的大街两旁房屋,早已挂上了七彩灯笼,还有各色彩绫。
今日的长安大街好多商贩。
不少孩童在街上奔跑,其中一名孩童经过祁岁欢身边时,还跟着走了好一会儿,一起好奇地盯着她看。
祁岁欢见状,微微弯腰询问,“小妹妹,怎么了?”
小姑娘见她笑着的眼好似月牙,也跟着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拿着糖人的手伸向她,“给姐姐!”
祁岁欢看着眼前金黄色的兔子糖人,微微错愕,“当真给我?那你岂不是没了?”
小姑娘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扭头看向大街的另一边,“那个大哥哥让我给你的!”
祁岁欢侧过头去,只见沈风遥单手摇着折扇,一双桃花眼笑得着实妖艳。
无奈,祁岁欢还是接过了糖人,还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真乖,玩儿去吧。”
小姑娘见完成了任务,短短的小腿跑到沈风遥跟前,接过他答应给的糖葫芦还有兔子灯笼,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祁岁欢直起身子,与苏槿月朝着沈风遥走去。
“见过南辰王爷。”
苏槿月微微努嘴,“五皇舅只送岁欢,不送月儿……”
沈风遥伸出长臂指向那做糖人的摊子,“月儿随便拿!本王给钱!”
苏槿月怪嗔一声,但并没有过去。
祁岁欢将手中糖人递给霜盼,让她拿着,“王爷怎的在此处,靖刑司的案子不用查?”
“本王就是懒散性子,反正有六皇弟在,证据都是摆在明面儿上的,哪用得着本王费心,便出来走走散心,正巧遇上你们了。”
祁岁欢心知他的性子,是真的无心朝局。
但没想到,他会亲自找上门儿来,那可适当利用一下。
苏槿月见他也想走走,便提议一起去清风亭。
祁岁欢有些疑惑,“清风亭?”
“忘了与岁欢说了,每年团圆节,都会在清风亭摆下谜题,答得越多便一路晋升,直到拿到第一的礼物。”
祁岁欢微讶,“还有礼物?往年都是什么呢?岁欢有些感兴趣了。”
见她来了兴致,苏槿月又伸手挽上她的小臂,“每年都不一样,看来的是什么人,像去年,乔老喝多了两杯,竟是将家中珍藏多年的书圣的绝笔拿了出来!”
“如此大手笔?!那当真是有看头了,”祁岁欢侧头看向沈风遥,“南辰王爷一起?反正您方才也说清闲得很,一起瞧瞧?”
沈风遥盯着祁岁欢的眼瞧了须臾,唇角一勾,收起折扇作请状,“风遥恭敬不如从命,祁小姐,请。”
祁岁欢向他一礼,“王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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