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个怎么卖？”
热闹非凡的京城街头，迎面走来一个气宇轩昂，气质非凡的少年。
少年手执一把折扇，身上穿着一件制作精美的青色长衫，衣摆处绢绣着由细细的银色丝线勾画的大片杜鹃花；白色的鞋靴上一层不染，鞋边各自挂着几粒摇之清脆的小铃铛。
少年精致帅气的面庞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过，那种炙热的视线很快就转移了，因为每个路过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位空有其表的俊美少爷乃是赵府最顽劣不堪的小公子，就连城东边最难缠的妇人看见他也要躲着走。
弯弯的眉眼带着笑，浅浅的俯下身体，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深情不已的看着笼子里满身栗色毛发的小家伙，目光中毫无伪装的流露出一股贪婪的喜爱。
“赵小公子，您若是喜欢，十文钱卖您两只，外加一个精美的笼子，您看怎么样？”
老板是一个圆头圆脑的中年壮汉，看起来憨憨傻傻的，他只穿着一件棕灰色的粗布衣裳，腰间系着一条手腕粗的麻绳，脸上的胡子像是许久都没清理过一样杂乱，米粒大的眼睛里带着一抹精明的讨好。
“左瞳，你可会挑鸭子？”
一直跟在少年身后的人抬起头，稚嫩的脸上带着内敛的羞涩，他紧绷着脸，快速走到鸭子跟前蹲下，说道：“我听别人说，小鸭子叫声响亮的，会吃食的，反应迅速的最容易养活。不过，小公子，这才四月初，还未到养鸭子的时季，若是早早买了回去，不管小鸭子多么活泼可爱，恐怕也是难以养活。”
左瞳说罢，扭头一看，便瞧见赵小公子满脸凝重，似乎对此很是苦恼，左瞳从小就在赵府中长大，他虽与自家小公子年纪相差不到一岁，可多年的相处让他也明白小公子平日里的各种爱好。
谁能想的到，平时一副冷冷清清，不苟言笑的小公子竟然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家伙儿呢。
左瞳在心中叹了口气，实在是不忍他伤心，接着说道：“不过，若是能够好好保暖，不让它们受到冷寒之气的侵袭，也是有养活的可能的。”
赵小公子听完，暗淡的双眼瞬间明亮了起来。
他急忙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十文钱，对着左瞳说道：“那你就从里面挑出两只来，老板，钱给你。”
老板双手把钱捧了过来，乐呵呵的装进内衬口袋，随即将一旁用干草编织好的小笼子递到左瞳手边。
“您慢慢挑，我这鸭子都是好苗子，什么都爱吃，赵公子，您的眼光我是相信的，我相信呐，这被您挑去的鸭子恐怕要比那些没被看上的活的更久呢。”老板在一旁呵呵的傻笑着，赵小公子没有搭理他，眼睛一瞬不离的盯着一只只栗色的小鸭苗。
忽然，赵小公子兴奋地伸手指向一只小鸭子，说道：“左瞳，这只，我要这只。”
左瞳伸手把赵小公子指的那只小鸭子放进草笼里。
“这只吧，这一只叫的响亮。”左瞳随后挑出来一只看起来大一点的小鸭子，把它放进笼子里。
赵小公子站起身，看着笼子里两个不知所措的小家伙，心情大好，又在街上转悠了几圈，买了鸭子的吃食和住所这才打道回府。
左瞳看着两只精力旺盛的小鸭子，心中也喜爱的紧，不顾疲惫的给鸭子端茶倒水，生怕有一点照顾不周。
赵小公子看他为两只鸭子忙前忙后，心里乐的开怀，便开口调笑道：“你对鸭子比对我还要好上几分呢。”
左瞳一愣，脸色有几分尴尬的站在原地，抬起头，慌张的眼神和摇得像拨浪鼓的小脑袋，看上去委屈极了。
赵小公子得趣后，也不再继续捉弄他，脱了鞋子后就让左瞳去取热水。
赵小公子一直以来都喜欢傍晚时分沐浴，左瞳早早就让人烧好了热水，就等着他开口了。
左瞳走出门，去了后厨让人把水送来，自己又取了两个馒头，准备拿自己房间里吃。
“左瞳，小公子今天出门啦？”一直给左瞳留饭的男人问道。
左瞳点点头，说道：“是。”
“小公子对你可真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左瞳不明白他的意思，满脸不解的说道：“小公子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他对我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是吗？”
左瞳点点头，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他和小公子一起的场景，十分确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小公子就是这样的。
总是喜欢带他去街上玩，给他买很多很多有趣的东西，左瞳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小公子知道之后，出门总会买很多好吃的习惯也就随之消失了。
“那还是不一样。”
左瞳追问道：“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感觉不一样。”
左瞳撇撇嘴，什么也没说。
“对了，一会儿吃完饭要去看望苗姐姐吗？她生病了，已经病了三天了。”
左瞳苦恼的点点头后又急忙摇摇头，涨红着一张小脸说道：“不，不了，我还要去看小公子。”
“很奇怪啊，左瞳，难道你没有发现吗？自从三年前，小公子做了恶梦之后，一直需要你陪在身边哄睡。”
左瞳不悦地皱眉道：“小公子太害怕了，这是很正常的，李大哥，你要是有时间去看望苗姐姐，就去我房间，枕头下面有我之前出门买的香包，你把它拿给苗姐姐吧，这是我用工钱专门给她买的，只是一直都没有时间给她。”
“哦，行。”
左瞳拿着食物走了出去，自己蹲在台阶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算准时间，左瞳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朝着赵小公子的房间走去。
赵小公子此时已经沐浴完成，正穿着内衬坐在床边逗弄着新买来的小鸭子。
“水还没冷，你也洗洗吧。”
左瞳关紧门，把衣服脱光后坐进了浴斛中，水温正好，可以缓解下午在街上四处奔波的疲累。
左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微微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很累吧。”赵小公子头也不抬的问道。
“有点。”左瞳如实回答道。
“今晚就不折腾你了，洗完就睡觉吧。”赵小公子笑道。
左瞳轻轻点点头。
“要不要给它们起个名字呢？”赵小公子若有所思的盯着两只小鸭子问道。
“小公子想给它们起什么名字？”左瞳问道。
“没其他人在，叫我宸玉就好。”
左瞳没有出声，他一直都改不掉这个毛病，他之前试过几次，有一次好不容易就要成功了，结果在别人面前说漏嘴，当时老爷夫人都在，吓得他当场脸色煞白，一整天说起话来都是结结巴巴的。
“宸……玉……”
“好久没有听到你这么叫我了。”赵宸玉满眼宠溺的笑让左瞳的脸上忍不住发烧。
“你的脸……好红……”赵宸玉站起身，把小鸭子放到新买的住所里，随后走到左瞳身后，轻声说道：“我给你擦背。”
左瞳轻“嗯”一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柔力道，紧张的情绪慢慢地消散。
清洗干净身体，左瞳钻进被窝里，他正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耳边忽地传来小鸭子“嘀嘀嘀”地叫声。
左瞳扭过头，看着两只浑身颤抖，紧挨在一起的小鸭子，张口说道：“天气太冷了，需要给它们加条棉被，下午的时候不是给它们买了几条吗，你去拿出来给它们盖上。”
“现在都轮到你来命令我了，到底是你是我的公子，还是我是你的公子啊。”赵宸玉语气不满的说道，不过，行为上倒是很诚实，转身就把棉被蒙在了笼子上面。
做完一切后，赵宸玉又让人把浴斛抬了出去。
“左瞳，先别睡，给我捶捶背。”赵宸玉脱完衣服，背对着左瞳侧身躺道。
左瞳睁开眼，看着面前宽阔的背，十分敷衍的捶打了几下。
锤了一会儿，赵宸玉突然转过身，一手握住左瞳的手腕，嘟囔道：“一点力气都没有，算了，你还是睡觉吧。”
左瞳听罢，立马收回手，拢了拢被子。
赵宸玉看着他的睡容，很普通的一张脸，走在大街上都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容貌，跟美毫不沾边的颜值。
赵宸玉瘪瘪嘴，随后把手覆在左瞳身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竖日清早，左瞳一个人愣愣的坐在桌子旁边，赵宸玉醒来后就看见他面无表情的呆坐着，桌子上放着小鸭子的笼子。
“今天怎么起那么早，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赵宸玉揉了揉眼睛说道。
左瞳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低落的说道：“小鸭子死了一只。”
赵宸玉呆了一下后，也顾不得穿衣服，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慌慌张张地跑到桌子旁边，看着已经凉透的小鸭子，痛苦的大声嚎叫道：“啊~我的鸭子……”
左瞳看着早已死去的小鸭子也是悲伤不已，看着剩下的一只小鸭子，说道：“应该是天气太冷了，小鸭子还不能抵御风寒，这一只很幸运没有冻死。”
赵宸玉擦了擦眼泪，把独活下来的小鸭子抱进怀里，小鸭子感受到温暖，伸着头往赵宸玉的亵衣里钻，左瞳见此，哭笑不得的说道：“只有把它放进被窝里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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