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马车绕道而行,需要穿过一座小山的小路,才能到大路。这座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马车横穿过去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马车在山间小路上行进着,忽然,明月拉紧了缰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姑娘,有个人向着咱们过来了?斯斯文文的像是书生。”

这片树林时常有人迷路,本地人进去都不一定辨别的出方向,就更别提是个外乡人。

脚步声已经临近马车跟前,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姑娘,在下在林间迷了路,可否搭你的马车一同下山?”

这个声音彷如一道惊雷炸响,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血液一点点倒流。

她不可能认错,这个声音是赵珩御!

白芯竹想亲眼确定,手搭在帘子上,却仿佛千斤重。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掀起车帘。

明月又道:“公子稍等,这事我得问问我们姑娘。”拾起帘子的衣角,探个脑袋进来:“姑娘,这个公子想搭我们的马车,可要让他上车?”

“不行!”白芯竹果断地拒绝:“告诉他这辆车不载外人。不必理会他之后说什么,我们直接驾马离开!”

明月瞧着白芯竹认真的模样,也不在多问什么,放下帘子,将话复述给赵珩御。

白戈有些看不下去,“阿姊,这林子里人烟稀少,留他一个人也不安全。这车上不是还有位置吗。为何不带他一起走?”

“我没那么多好心施舍给他。”

知道赵珩御没死,她的心绪一直不能平复下来,各种复杂的思绪在脑海中纷至沓来,凌乱得让她无法正常思考,只剩下一个清晰而强烈的冲动——赶紧离开走!

赵珩御的声音又传来:“在下刚从劫匪的山寨逃脱,在路上不小心摔了,如今行走不便。还望姑娘通融一番。”

刚才那人说话时白戈还未留意,听到完这番话,竟然觉得这个嗓音无比熟悉。他掀起帘子,半个身子几乎探了出去,看见外面站在的赵珩御,简直又惊又喜!

“赵大哥!果真是你!”

“白兄弟?”声音里透出惊讶。

白戈作势要下车去,被白芯竹拉住:“不许下去!”

她心里气得冒火,千方百计地阻止和赵珩御的相见,白戈这一嗓子,之前做的事情完全变成无用功了!

“阿姊,外面站着的人是赵大哥,你刚在寨子见过的!”

“我说了不许下去!”

“阿姊,你这样拦着我到底是为什么呀!”

“你不觉得此人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那寨子里那么多山匪,他是怎么逃出来的?”顿了顿,继续道:“他说自己迷路了,怎么能那么巧就遇到了咱们?山寨距离这里可有少说也有几公里的距离,他一个人是怎么走得那么远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白戈犹豫了,倒是让白芯竹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赵珩御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来:“白兄弟,我知道你车上还有女眷。共处一室确实唐突冒犯。只是我的腿实在疼得厉害,自己走的话不知道要走几日,此番确是无奈之举。若是你觉得有什么不便,我坐在车外便好。”

赵珩御摸透了白戈心软,明知道他心中存有愧疚,摆出这一副凄惨的模样,把他架在火上使劲磋磨!实在可恶!

白戈望向车外的方向,又开始摇摆不定。

“阿弟,阿姊可有骗过你?”

白戈摇头。

“你若相信阿姊,便不要理会这个人。阿翁还等着我们回家呢。”

“可……”白戈还没说完,忽然,听得明月惊呼一声:“呀!小姐,这个人晕倒了!”

白戈掀起车帘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郑重道:“阿姊,赵大哥他不是个坏人。终归是我害得他这样。我实在不能放任他不管。救人要紧啊!”

他起身下车。白芯竹抓他的手扑了个空,只能用力锤打车壁,发出沉闷的声响,宣泄着愤怒的情绪。

不一会儿,白戈将赵珩御带上了车。将他安置在车角内,扶正他的脑袋倚在车壁上。

做完这些,白戈才敢抬起脑袋,正视白芯竹的目光。“阿姊,我真的没有办法把赵大哥丢在着荒山野岭之上。把他留在山寨里,我已是过意不去了。现在他昏迷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把他送到官道上,另找一辆马车送他离开。”白芯竹做了让步,白戈张了张嘴,她似早已预料到一般,率先开口:“别再讨价还价了,不然我真的会把这个人扔出去。”

白戈闭上了嘴,默了一会儿,才道:“阿姊,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讨厌赵大哥?”

“嗯,讨厌。”

“为什么?”

“因为有个算命的说了,今天会遇见一个瘟神,还是会克全家那种。”

这话她没说错,赵珩御与她而言,不是瘟神还能是什么?

———

车厢晃动,白芯竹抬起眼睛,看着眼前赵珩御。

此刻他双眼紧闭,呼吸也变得轻微而薄弱,仿佛真的陷入了昏迷。若非她看见眼皮下的轻微滚动,怕是又要被唬过去了。

赵珩御,你费尽心思要上这趟车,是以为上了车,便万事大吉了吗?我偏不如你所愿,我倒要看你能装到几时?

转念一想,如今他们正行在荒郊野岭之中,赵珩御又孤身一人,倒不如趁着他假寐,要了他的命,简直是解决他的大好时机!

白芯竹有些蠢蠢欲动,手指已经摸上腰间的匕首,刚从鞘中抽出一指宽,白芯竹便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忘记了,赵珩御是功夫在身上,还很厉害。若是没能一击制敌,怕是会弄巧成拙。

她是想要杀他,却也不能铤而走险。拿命去赌一个概率,这不划算。

白芯竹松开匕首,靠在车壁上,一股窝囊气憋在心中。

过了一会儿,赵珩御悠悠转醒,扶额坐正。

白芯竹在心里骂了一句,可真能装!

白戈一脸欣喜地凑上前:“赵大哥你醒了!”

赵珩御眼睛扫过车厢,露出一脸的茫然,声中带弱,问:“我这是在哪儿?”

“你方才晕倒了,我便将你带上车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了,多谢白兄弟!”说罢,他将视线转在白芯竹身上,道:“给白姑娘添麻烦了。”抚了抚手,姿态谦卑的很。

白芯竹冷着嗓子:“不麻烦。谁让赵公子这么不巧,倒在我们的车前,我们也不好放着你不管。只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前方便是驿站,赵公子在那儿下车便好。我们这顺水人情也算是圆满了。”

“阿姊!”大约是觉得白芯竹说话太不留情面,白戈没忍住叫出了声。

白芯竹没管他,继续道:“晕倒也不是件小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或是什么隐疾……那驿站旁有个医馆,正好可以去瞧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好同人解释。赵公子,能理解否?”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赵珩御若是再死赖着不走,便是他不懂事了。

“自然是不能让白姑娘为难的。”

白戈觉得阿姊的硝烟味儿怎么这样重,赵大哥仍和颜悦色,便打起圆场,“赵大哥,我阿姊以前不这样的。你莫要往心里去。”

白芯竹冷冷地扫过去,白戈缩了缩脖子,立刻闭上了嘴。

“不碍事。”

这女子倒是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赵珩御只觉得奇怪,头一次见面,这女子居然会对他怀有这么大的恶意,甚至买通山匪要取他性命。

赵珩御坐在白芯竹正对面,面面相对,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耐人寻味的意思。

白芯竹恶狠狠地道:“看什么看!”

“白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我见到你总觉得很熟悉。”

“赵公子,不觉得这种答话的方式太老套了么?”

赵珩御轻笑一声:“在下只是说出自己的所感,并没有越矩之心。何况白兄弟还在这里,我又怎么敢这么放肆。”

“是啊,阿姊。赵大哥为人正直,不是那种登徒子。”

她剜了一眼白戈,道:“搭车便搭车,不必同我套这个近乎,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跟陌生人说话。”说罢,干脆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赵珩御识趣儿,不再碰白芯竹这个硬钉子,便和白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白芯竹虽闭着眼睛也睡不着,他们的谈话尽数听在耳中。听着听着她倒是发现了,不管白戈说什么,赵珩御都能恰到好处地接上话茬,每句话又能切中白戈的心意。

于是这一场对话,白戈声音越来越兴奋,不必睁开眼都知道他此刻定然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

上一世,白芯竹救了赵珩御和白戈后,三个人也是这样坐在马车里闲聊,彼时听赵珩御说话,只觉得此人学识渊博,为人又谦虚谨慎,毫无卖弄之意,便对这人好感倍增。

现在看来,不过是因为赵珩御太会洞察人心,知道对方想听什么,便顺着心意说出来,自然会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也不怪白戈对他如此信任。

“赵大哥,你受伤了?”

白戈看到赵珩御衣袖上沾着血迹,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

赵珩御低头看了看,衣袖上确实有一块血迹,应是刚才那个寨主的血溅在上面的,鲜血由红变成赭色,在粗麻的衣料上并不显眼,却还是被眼尖的白戈看出来了。

“白兄弟看错了。我没受伤,这兴许是在哪里蹭脏的。”

他默不作声地侧了侧身,将那一处污渍遮掩起来。

那处污垢是血迹无疑。他找的理由未免牵强了一些。只是看他这样子确实不像是受伤,既然这血迹不是他,那就别人的……

想到这儿,白芯竹喉咙一阵酸紧,心脏忽的一下提了起来。

那帮山匪被反杀了!

白芯竹脸色变幻被赵珩御尽收眼底,他微笑:“白姑娘怎么这样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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