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病

“你是个好人”响彻在耳畔,周雾刻抿着嘴唇没说话,将视线转移重新启动车子。

难道真的是他搞错了吗?

车内明明开着暖气可应无虞还是打了一个寒颤,他将手伸进口袋里取暖,手心捏着一小枚监听器。

这是他在肩膀上发现的,从他进入老宅到离开,只有周砚拍过自己的肩膀。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老宅除了周老夫人,其他人对周雾刻更多的是害怕和忌惮。

等等……

今晚周家的人几乎都到场了,可是……

唯独不见周雾刻的父母,甚至在别墅里,泉叔也从未提过一句。

有无数个瞬间他想开口问问周雾刻,可他们只是主雇关系,他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车门打开之际,应无虞将口袋里的监听器顺势丢进角落里。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先是打了个电话给图书馆的负责人,接下来他的工作就是跟在周雾刻的身边,帮助他治病。

做完这一切他冲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床头等着时间,手机屏幕上的59慢慢跳动到0。

他露出一个笑容从行李箱里面挑了一本《安徒生童话》。

楼梯两侧亮着灯,二楼主卧的门半掩着,微弱的灯光照在瓷砖上,他深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事情他应该习惯了才对,可还是会莫名的紧张。

“周先生,今天讲《安徒生童话》。”

他走到床尾盘着退靠在墙角,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像是默认。

“在乡下的农场里,住着鸭子一家,这几天,鸭妈妈正忙着孵化她的小宝宝。”

“鸭妈妈带着出生不久的孩子们来到了养鸡场……”[1]

周雾刻紧闭着眼睛,耳旁的故事声越来越迷糊,只剩下流水的声音。

客厅杂乱不堪,玻璃碎了一地,家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挽着衣袖小心避开玻璃渣,“妈,我回来了,你在哪?”

接连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莫名的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妈,你别吓我!”

周雾刻脱下书包随手丢在沙发上,踩着玻璃渣上楼,浴室传来流水的声音,原本慌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他敲了两下磨砂的浴室门,“妈,你在里面吗?”

浴室的水声没有停,他皱起眉头注意到已经结块的地毯,“砰”的几声,周雾刻踹了几脚将浴室的门踹开。

一个穿着整齐的女人面容苍白,安安静静的泡在浴缸里。

如果不是满地的血水,周雾刻真的以为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妈……”

他不死心伸出手凑到女人的鼻尖底下,什么都没有,他后退了一步转身迅速下楼,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对面都显示关机,周雾刻看着发抖的手心索性直接挂断电话。

他推开家门往外跑,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风一吹就往他脸上拍。

沙沙的声音在耳旁越发的大声,身上的校服几乎湿透了,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什么。

对面街道停着一辆迈巴赫,车牌上的五个八格外的显眼,周雾刻大口喘着气一边跑一边挥动着左手。

“哥!”

车子启动的一瞬间,耳边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尖叫声。

不知道是谁在雨中大喊了一句,“快报警,这里有人出车祸了!”

周雾刻怔在原地,他想要挪动身子却发现动弹不了,一辆公交车突然急停打开车窗大骂,“神经病啊!眼睛长在后脑勺上了吗?”

他的视线紧盯着那辆侧翻的迈巴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突然撞了上去,他长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当我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

听见动静应无虞站起身走到床边,“周先生,你还好吗?”

他打开床头的灯光,周雾刻的手上攥着眼罩,似乎很痛苦,眉头紧锁身子侧躺着。

应无虞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周雾刻的眼角,手心一片湿润。

是梦到了什么,才会让他这么难过?

是因为喜欢的人难过吗?

看着床上的人发抖,应无虞扯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搭在周雾刻的肩膀上,像是在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

应无虞清了清嗓子顺着记忆中的内容开口,“在大海深处,有一座雄伟的宫殿,那里住着海王一家。”

“海王有六个美丽的女儿,其中最小的那个……”

“太阳升起后,小公主化成了一串美丽的泡沫。”[2]

床上的人逐渐安静下来,应无虞哑着嗓子将脑袋靠在床前,“晚安,周先生。”

听着耳旁均匀的呼吸声,他一只手撑着脑袋放松下来,“晚安,周雾刻。”

天空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透过缝隙落在床尾,躺在床上的男人半撑着身子坐起来。

周雾刻将攥在手心的眼罩放在床头,他下意识地放慢动作,目光落在面前那颗光滑的后脑勺上。

他重新躺了回去一只手搭在眼前,昨晚他又梦到了那些事情。

老毛病又犯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昨晚犯病是个好时机,但貌似,应无虞不仅什么都没做,反而还留下来守了他一个晚上。

到底是这个人真的善良无辜,还是他善于演戏,心机深沉。

耳旁传来微弱的动静,周雾刻突然屏住呼吸紧绷着身子。

应无虞揉着眼睛坐直,他轻轻敲着小腿,就这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大腿连着小腿发麻。

他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就这样睡着呢?

好在周雾刻还没醒,他扶着床头柜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拧动门把手,房间门咔哒一声慢慢关上。

床上的人掀开被子松了一口气,周雾刻轻啧一声开始反思,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装睡?

应无虞回到房间洗漱换好衣服等着周雾刻下来,念了一个晚上他的嗓子早就干哑,开口的时候吓了泉叔一跳。

“怎么回事,怎么嗓子哑成这样子?”

周雾刻正好下来听见这句,下楼的脚步顿了顿,随后他垂着眼眸从应无虞身边经过,“今天公司有急事。”

应无虞还是没能喝上泉叔让人熬的梨汤,身上刚好没了润喉糖,这些天还没挤出时间去买一点备用。

今天司机请假回来不需要周雾刻自己开车上班,路过一家药店时他降下车窗让司机停下。

应无虞坐在角落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偷偷看向窗外,在心里猜想周雾刻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回过神时,面前多了一个药袋子,打开里面装着几个小铁罐,是各个牌子的润喉糖。

他有些惊讶的看向周雾刻,“周先生,这是……给我的?”

“我需要你的声音时刻稳定。”周雾刻升起车窗倚靠着,闭上眼睛休息。

应无虞轻笑着将润喉糖塞进口袋里,即便是这样的理由他也高兴。

莫名的他有些舍不得吃这些润喉糖,想要藏起来。

心里这么想的,他也就这么做了。

趁着周雾刻开会的时间,他到楼下的药店重新买了两罐润喉糖放在口袋里。

周雾刻拿着文件进来,办公室很安静,原本应该等在沙发上的人现在不见踪影。

他将文件随手放在面前,正打算摁响面前的传呼机,林瞿拿着需要签字的文件走进来。

“他人去哪里了?”

林瞿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说到楼下的药店买点润喉糖。”

笔尖在纸上卡顿了一下,周雾刻继续往下签,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

林瞿识趣的拿上文件出去,正巧就撞上回来的应无虞,他盯着那张笑脸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提醒,“BOSS正在接电话。”

虽然说怀疑应无虞是老宅那边的人,可毕竟BOSS现在的病还需要用到他。

“谢谢。”

应无虞索性含着润喉糖在门口等着,“砰”的一声巨响,办公室内传来玻璃打砸的声音。

他站起身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茶杯碎了好几个,破碎的地方还沾着点血丝。

心里没由来的慌张,他快步走到休息间,周雾刻领口敞开靠坐在角落,目光无神。

刚往前走一步,一本书迎面砸了过来,“滚出去!”

应无虞从没见过这样的周雾刻,脾气暴躁,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厌恶。

他注意到周雾刻手背泛红的皮肤,回过头一看,原本挂在角落的沙包此刻轻轻晃动着。

发病的第一时间先吃药,想到这个应无虞一刻不敢耽误,从抽屉里倒出几颗药片放在手心,然后慢慢靠近周雾刻,蹲下身子把药片送到他面前。

“周先生,这是药,你能听清我说话吗?”

“滚出去!”

手背被人拍开红了一小块,药片散落了一地,手腕被人攥着,骨头几乎快要被捏碎了。

应无虞忍着疼压着嗓子,“有一天,在一座大城市的小巷里,人们忽然听到一种……”

“奇怪的钟声好像是从城外大森林的教堂中传来的……”[3]

手上的力度慢慢弱了下来,他一边讲着一边倒了两颗药片送到周雾刻的嘴边,“周雾刻,吃药,听话。”

[1]:出自《安徒生童话》丑小鸭 [2]出自《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 [3]出自《安徒生童话》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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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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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无虞
连载中璟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