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谁都没得到答案，只是囫囵着睡了一觉，曲柔执着于贴着他的后颈，来确认自己没被抛下。俩人没相互诉说什么，只是抱得很紧。
旖旎的事发生在半梦半醒的凌晨，天是青灰色的。曲柔迷蒙间脑子发蒙，却感受到了颈窝和枕头间的那只手臂。她伸出手抚上那向上微曲的手掌，手指走过潮热的掌心，再探入发凉的手指间。
她慵懒的眼阖着，手却慢慢收紧握，在一个呼吸节拍后，她得到了回握。尔后是沉闷喑哑，意味不明的声音溢出。时澈回握的手屈肘回收，轻扶她曝露在微凉空气里的肩头。
不知由谁开始的吻，在意识模糊间辗转，从后颈到脸颊。两人都在迷蒙中顺从身体和意识的本能，往让人安心而舒畅的地方坠去。曲柔呓语般的喃喃了几句，仿佛梦中的小插曲，确认彼此都是真实的，便又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谁都没提半梦半醒间缠绵的吻，时澈让熟识的导购送了两套适合尺码的衣服过来，但曲柔拒绝了这昂贵的礼物，表示裤子还没脏，借他衬衫穿回学校就行。
时澈没多坚持，把人送回了学校。下车前他转头对曲柔说自己要去趟外地。
“可能会很久。”
他说着眉毛都耷拉了下来，急急忙忙抓的头发没有十分妥帖，一缕碎发掉了下来，搭在他额头的伤口上。侧着身子撑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勾曲柔的手指。
“好。”曲柔点点头，稍稍侧身坐着，回勾他的手指，垂眼没说话。
时澈不悦的勾着她的手指用力，一把握住：“没了？就一个好字？”
男人的声音又急又清亮，曲柔被他拉得靠近了些，没忍住笑，肩头散落的发丝滑了下来，落进属于他的衬衫。
她歪着头，回握着他的手，十指交扣：“注意安全。”
“还有呢？”
“还有别受伤。”
“……妈的，行。”
时澈勾着嘴角笑得吊儿郎当，黑色眼眸熠熠，眼神游走到她的唇边，抿了抿嘴下巴微动。曲柔只是撑着座椅边盯着他，笑得乖巧。
柔和而安逸的氛围充盈在两人之间，曲柔动了动拇指，抚在他的手背上，松开交握的手：“那我走了，你……”
话没说完就被他俯身堵住，她轻笑的回应着，极尽缠绵悱恻。没有经验只按对方喜欢的方式，曲柔沉迷他带来的温度和气息，那是从身体里产生的吸引。交换呼吸的间隙，曲柔眼雾蒙蒙的抬眼看向他。他抬眉弯曲着指节，轻抚她的侧脸，仿佛描画一般想记下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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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大课一堂接一堂，选修课上李桃桃和曲柔抢了同一堂雕塑课，十二月的天气里捏泥巴可不是轻松的事儿，两个人的手都被冻得通红。
上次事情的影响，李桃桃也没再去兼职，但一直不知道曲柔和时澈之间有联系，直到两人今天，在雕塑教室打发时间。无意间看到她赶稿时的参考图，眼睛瞪得眼球都差点滚落出来。
“你不怕他们吗？”
李桃桃有些不理解，曲柔倒是摇了摇头，说：“还好。”
说完有思考了两秒，补充说时澈不一样。
“都是小混混有什么不一样……”李桃桃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回想那群人无赖的样子都觉得恶心。她凑了过来，认真看着照片：“长得倒是不错，身材也好……啧啧……”
“等等！”李桃桃直起身，还捏着泥巴的手发红，眯着眼问向曲柔，“你不会喜欢他吧？！”
“嗯。”曲柔歪着头，对上李桃桃讶异的眼神，回答得干脆。
她把手搭在桌上，数着手指说：“长得帅，身材好，性格也不错。”
“喂！他可是把那个金毛揍得没人形了！哪里性格好了？！”李桃桃没压住声音，空旷的教室只有她们两个人，所以传来了回声。
曲柔只是摇头笑笑，保存了进度又瞄到日期。上次告别后已经一个半月，期间他断断续续传来过信息，曲柔也忙着自己的创作和选修课，并没有太纠缠。她掏出手机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联系了。
“和我相处挺好的呀，我管他和别人怎么样呢？”曲柔把东西收拾好，让李桃桃去洗手。她把史蕊新男友给的电脑卖掉了，多了笔不错的收益。
李桃桃被她推着去洗手，嘴里担心的话不停，曲柔倚在墙上，抄着手催她：“赶紧的，今晚去吃火锅，我请客。”
李桃桃笑得开心，欻欻洗手一刻不停。曲柔倒是笑着想了些别的东西。她喜欢时澈，但不是那种仰望的喜欢，她想让他主动留在自己身边，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自私？
两人刚准备往外走，却撞上了李桃桃喜欢的学长，他是雕塑老师带的研究生，她们选修课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来带。李桃桃倒是没告白，但追去网球场给人送过水，也去给人家送过书。
“浩然学长，这么巧？”李桃桃笑着打招呼，少女笑得羞怯。
“巧啊。”梁浩然倒是招呼打得轻巧，眼神最后落在曲柔身上。问她有没有空，有事情想和她说。
“就在这说吧。”曲柔冷言回答，却看着梁浩然把手机递了过来，一个二维码。李桃桃瞬间脸色就挂不住，眼泪都包了起来。
“别误会！是我一个学弟，他也大三，想认识你，所以拜托我问能不能加个微信。”梁浩然笑得尴尬，伸手挠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李桃桃才松了口气，盯着曲柔。
“连微信都不敢本人来问，这种人我也不会想认识的。”
她笑了笑，礼貌的仰着脸笑，同时拉了李桃桃就往外走。
火锅店里，李桃桃吃着嘴里的肉都觉得不香了：“哎，我要是有你这么漂亮，我还怕追不到浩然学长吗？”
曲柔倒是笑着摇头。
两个女孩一顿饭吃得慢慢悠悠，吃完觉得油腻辛辣，又去买了两杯冰淇淋，才挽着手往回走。可刚走到商场门口，李桃桃就接到了梁浩然的电话。说是那个要微信的学弟要来找曲柔，现在就在商场大门路边等她们。
曲柔诧异他怎么知道俩人在商场吃饭，却对上了李桃桃心虚的眼神。她叹了口气，心里觉得烦却又不好发作，只好被李桃桃挽着往外走。
果然，远远就看到梁浩然身边站了个穿着飞行员外套牛仔裤的男生，个子不算太高但消瘦，十足学生气。看着两人走过去，男孩有些紧张的站直身体，把手从兜里掏了出来。
“曲柔同学，你好！”
曲柔右手还端着冰淇淋，有些冻手指她就捏着杯口垂着手。室外的风有些凛冽，一张白嫩的小脸被深绿色的围巾衬得更加娇嫩。曲柔闻言皱着眉的点了点头，轻轻回了句你好，便听他继续说。
“我下午是因为有专业课！没去找你！但是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男孩一脸兴奋回答得有些着急，却被曲柔反问：“你怎么认识我的？”
“啊，就是之前去上课的时候，路过浩然学长他那边的教室……”他边说边转头对上梁浩然的眼神，他配合的点了点头。
曲柔了然，抬了抬眉：“就因为这个？”
“还有之前，我在校庆上，看到了你的作品，觉得你特别有才华……”
曲柔冷下脸，男孩看到她脸色并没有喜悦反而微微皱眉，身边的李桃桃也忍不住啧了声。他察觉自己说错了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可就在这会，对面的两个男生眼神都移向曲柔身侧。尔后，曲柔右手一空，她低头，看到身边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下一秒熟悉的香气弥散，再抬头就看到那个让她心跳骤停的人。
时澈就这么出现在她身边，他不仅直接拿走她的冰淇淋，还肆无忌惮的舀着吃了起来。
曲柔嗤笑了一下，歪头看着他还是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只是多了件黑色的羊绒大衣。从身后扑来的灯光，打在他的下颌，因为咀嚼而抽动着，可能是吃到抹茶发苦的味道，有些皱眉。
时澈垂着眼，含着笑意又带着玩味的看了看自己，又抬眼打量起那个小男生。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曲柔笑着把头转回来，仿佛对出现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对男孩问到：“还有呢？”
“还有？”他赶忙从时澈身上把眼光放了回来，“还有……”
男孩挠头，他身边的学长也无奈的摇头，他知道这家伙就是见色起意，本以为见面打直球，会让曲柔害羞，没想到是让他自取其辱了。
曲柔深呼吸沉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李桃桃。又转头向时澈，看他眯眼打量男生的样子，没说话，摊手示意他把冰淇淋还给自己。时澈笑着歪头，把勺子插回去递给她，又看到她身边的李桃桃，抬手笑着打了打招呼。
他今天为了陪花姐，本就精心打扮，漂亮的脸在灯光下轮廓分明，李桃桃想到了今天在曲柔平板上看到的他的照片，那精壮的身材就藏在这一本正经的西装下，瞬间都忍不住脸红。
不远处路边停着的商务车，一个高大的男人向时澈扬了扬下巴，时澈点头回应，又转头俯身到曲柔身边，轻轻说了句只有两人才听到的耳语。
几乎交叠的侧脸，曲柔稍稍偏向他的下巴，这绝不是正常社交的距离。他直起身，眼神从曲柔柔情的眼里辗转到嘴边，压抑的咽了咽。见曲柔垂着浓睫，轻轻点头，他才转身迈着大步离开，留下清淡的香水味被寒风迅速吹散。
仿佛刚才时澈出现的插曲不存在，曲柔叹了口气，说到：“抱歉，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男孩本还想说什么，但曲柔就在他急切的眼神里，懒洋洋的挖着那杯冰淇淋吃了起来。对面的男生脸色肉眼可见的青了红，红了青，连忙道歉离开。
“妈的，他就是见色起意吧！！”李桃桃愤怒的狠狠白了那人仓皇的背影，“你当时被老光头大改了作品，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居然都不知道！！”
曲柔没说话，她似乎习以为常。只是动了动两人挽在一起的手，示意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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