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姜宅比较小,宴会便直接安排在了园子里,园子也是够大,事先就规划好了各家马车的放置地点,简易的马厩也是提前搭好了的,马儿的食水都备得很充足,当然如果谁家的马是什么“花雕茯苓马”之类的,车夫必然也会自带食料,不用主人家操心。车夫们休息的地方就在马厩边上,姜家还特地在此处搭了个灶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婆子做饭,虽然吃食不可能有宴会上的那么好,但是也不差,饭菜都管饱,荤菜也很充足,这样的吃食对于车夫们来说已经是非常惊喜了。
宴会上大家一团和气,夫人们谈笑风生又互相恭维,嘴里说着比蜜还甜的话,心里却各自揣着小心思。今日在场的除了唐风这个外来户以外,其他都沾亲带故,一众人等表面对唐风曲意逢迎、百般恭维,实则都是来盘海底的:
“自古女子封爵那是凤毛麟角,难得一见,想不到咱们如今还能亲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就是就是,姜家小娘子家学渊源,小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可否问桑梓何处呢?”
……
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唐风略微想了想说道:“吾家自姜水生,后因故迁居巴郡,适才北归。”好嘛,这几千年的历史让你一句话就总结了,不过,那也没办法,主要是辈分跳跃得有点厉害,没办法细讲。
其实,神仙哥哥是上古时期的人,曾经与炎帝、黄帝同在一片蓝天下生活,也算是姜氏部落的核心人物之一。上古时期是一个人与神、妖、魔共存的时代,神、妖、魔都是先天生成的,无非是道不同而已,他们不用修炼,自然而然就有法力,能呼风唤雨、移山填海。而人类是最擅长模仿和学习的,慢慢的人类发现这冥冥之中有种说不清的规则,人们把它称为天道,有天资卓绝之人可以悟通天道,在天道的指引下吸收一些特殊的物质,他们把这些物质命名为灵气。吸收灵气以后的人通过努力,也可以使自己获得与神、妖、魔一样的能力,于是这些人便成了仙。神仙哥哥就是其中之一,他凭着自己出色的资质和顽强的毅力,荣登仙界,在仙界一路打拼,混到了一个星君的位份,不过,在两百多年前,他因为渡劫,重新回到了凡间,从头修炼。
神仙哥哥重新修炼的方式与当初得道的时候不大一样,当初只需要感悟天地,领悟天道,自然的接收天地间的灵气就行,可现在天地间的灵气匮乏,需要各种辅助手段,甚至还需要子嗣的香火来供奉。最开始还没有开启宿慧之时,他只是有强烈的修仙意向,好在投什么胎也是选过的,家里有足够的条件让他去收集各种物资、古籍、辅助材料等,再加上神仙哥哥非凡的天资和不懈的坚持,很快就开启了宿慧,并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就又修成正果飞升天界了。
由于他的前世距离现在太久远,而且那个时候的历史基本都没有文献可以考证,只有一个个传说流传于世,因此他流传在人间的传说和渊源都是后来历劫时的因果。当然啦,这些都是唐风从空间里的文献、神仙哥哥的“日记”、再结合巴诚等人的描述推测出来的,对于这个“家族”的历史根本就无法考证,只能含糊其辞。还好,大家都是来做客、来结交朋友的,自然不会有人傻到刨根问底给大家找不痛快。不过,也有非要问郡望的,主要是这时代的人都讲究一个出身,其中以五姓七望最为显赫,见面必称郡望,比如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姜姓是大姓,五姓七望中有些姓氏便与姜姓颇有渊源,只是现在姓姜的家族不怎么显赫了。唐风想,我们这算什么?岐山姜氏?好像现在也没这么个家族,硬要算的话可以算是姜姓嫡传,但这个好像也没什么说服力,幸好座中有明白人打圆场:“与神仙论郡望、讲家世,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李氏三娘子和李二郎也应邀前来,随行还带了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便是长孙氏。
三娘子带着二郎和长孙小娘子过来见礼,并把长孙小娘子介绍给唐风:“亭侯,这就是我上次说的长孙妹妹了,小字观音婢。”
唐风微笑着细细打量了一下长孙氏,发现她是一个娇娇怯怯的美少女,宛如林妹妹活灵活现的下凡到了大隋。长孙氏听闻三娘子的话,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无垢见过亭侯,亭侯万安!”唐风一乐,能得千古一后行晚辈礼,这趟大隋就没白来,于是她赶紧叫来婉嫣,让她好生照顾着。婉嫣一见到长孙氏就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当人家的骑士,带着到处玩,把人家正牌的护花使者丢在了一边,李氏姐弟也乐得让她们多亲近和交流。
宴会开始前,众宾客相互行礼、寒暄,唐风也与她们一一认识、见礼、聊天。其实这里面除了唐风,其他各位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好些都是亲戚,亲戚套亲戚,也难为她们都能清楚的知道谁是谁的表妹,谁家的小姑子又嫁给了谁表哥家的二舅母的大儿子之类的关系。唐风不禁感叹:还好自己和婉嫣生在现代,这古代的亲戚关系简直就像一张庞大的蜘蛛网,光是弄清楚各家亲戚关系就得花好长时间,还好自己身边跟了个万能字典——玲珑,她总能很及时、准确的提点唐风,面前交谈的对象是什么身份和背景,不由得让人揣测这个以纱覆面的女使是什么来历,竟然对世家大族间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了如指掌。至于为什么唐风这个传说中无限可能是神仙的人还要别人来提点,大家自动脑补为既然是下界历劫当然就不能擅用法力。
因为姜家是唐风做主,所以今日来的大多为女客,男性客人就只有几个小屁孩,女人们在相互见礼、礼貌客套后,便开始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当然主要还是针对婉嫣和姜源的八卦。在场的贵妇们不顾矜持,把八卦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害得唐风差点没招架得住,险些将来历和盘托出,还好现在唐风的灵力不是一般的强大,才堪堪抵挡住了汹涌而来的好奇心。
“呵呵,亭侯的三个孩子都生的好俊呀,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家呢!”
“就是就是,亭侯家小郎君温润如玉,小娘子清秀可人、知书达理,哪里是我们家这几个小野人能比的。”
“亭侯家小娘子这么小小个人儿就能出口成章,尤其数术更是造诣匪浅,亭侯定是花费了很多心思才把小娘子培养得如此这般。”
“是啊是啊,我婆母见那小道士将众人考教得甘拜下风,谁知转眼便被小娘子给比下去了。”
见贵妇们越说越起劲,唐风有些无奈地插话道:“夫人们谬赞了,那些题小女只是碰巧都解过,算不得本事。”
听到唐风如此说,贵妇们便明白前面的对话不能再继续,于是立刻转移了话题:“诶,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亭侯这园子以前是荒地吧?这么一捯饬出来还挺雅致的。”
“嗨,你知道什么呀,我跟你说,这地方一个月以前都还荒着呢,才一个月时间,就弄成这么精致的园子,亭侯,你莫不是真的会法术吧?”
见大家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看,唐风抬起手,拿着手绢掩嘴笑了笑说道:“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人多出奇迹罢了。”
“我可不信。”
“对,我们可都不信。”众夫人质疑道。
唐风见状假装很无奈地说:“夫人们,真的就只是多用了些人,你们仔细想想,这么大点儿地方,若是只有几人来收拾自然是要很长时间才收拾得出来,若是几十人呢?又或者是一两百人呢?无非是多花点银钱、多用点人而已。你们各家什么都是现成的,当然不需要花大力气来整饬,若要动真格,哪家又做不到呢?”
众人想了想,确实是,自家奴仆成百上千,若全部集中起来只整饬一个园子,的确要不了多少时间。
有人试探:“不过,亭侯这直接搬整个的房子似乎有些出人意料啊!”
“呵呵,这不过是取巧罢了,好好的房子、亭子、游廊扔掉也是可惜,正好我家也用得上。”
还有人感叹:“日前我娘家后辈要重新整饬庭院,嫌我当年最喜欢的小楼和现在的庭院不相宜,需拆掉另建,我以为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了,还难过了一阵子,没想到今日竟在亭侯家中重见了,说来,还要感谢亭侯。”
“原来这小楼是从夫人娘家来的,那夫人午后可要在小楼里小憩一番,以全旧日情谊!”
“哈哈哈哈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定要‘故楼重游’不可。”
“我有个疑问,夫人是怎么知道这些屋舍要卖,又怎么知道这些屋舍能搭配得如此协调呢?”
“呵呵,各位都知道我家与道家渊源颇深,谁家拆建不堪舆风水呢?”
“也是,也是。”
“来来来,尝尝我家的小点。”……
孩子们很快就玩熟了,大一点的矜持一些,相互见礼、问好,学着大人的模样一阵寒暄,小一些的在伪小孩婉嫣的带领下开始“造反”,婉嫣之前就让自家工匠做了好多玩具,这时全拿出来招待小朋友们,还弄了几辆羊车,拉着小娘子们在园子里到处跑。
很快到了饭点,各位夫人、小娘子、小郎君便非常自然的按约定俗成的座位入座,根本就不需要唐风费心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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