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内,回来后的魏氏和姜知仁去了成国公书房内,待了很久才出来。
孟氏搂着怀里的姜阙不住地抱怨:“都怪我,若是早知道七皇子今日要去,我就不让阙儿跟着去了。今日久久为阙儿出头得罪了七皇子,怕云妃不会善罢甘休。”
姜知义宽慰道:“就是小孩子家打闹而已,不至于闹到到那个程度,再说云妃娘娘也不会揪着小孩子的错处不放。”
姜安摇摇头道:“父亲,您这些年一直是帮着家里管理铺子田产,并不知道如今祖父和大伯在前朝的处境,前两年还好,现在云相已为百官之首,对祖父的打压更甚从前。”
“这些年因为陛下的猜忌,我们姜家一再退让,大伯在朝中根本说不上话,反倒是云家人一直深受重用。如今云相愈发嚣张,若不是因为祖父,他根本不把姜家放在眼里。”姜安苦涩一笑接着说道:“这些事是我在书院听说到,他们谈论这些事时,即使见着我,也毫不避讳,可见云家的手如今伸的有多长。”
孟氏心疼道:“安儿,那你在书院岂不是……”
姜安道:“放心吧母亲,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火,毕竟祖父的军功在那,若真闹到台面上来,不过是平白给咱送把柄。”
孟氏心里终归是不舒服,他知道姜安这样说,必定是在书院受了委屈的。姜知义也不住的叹气:“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这时姜朔风正好进来,他见着孟氏眼睛红红的,心下了然,便开门见山道:“二嫂可是为了七皇子之事忧心。”
孟氏略显尴尬,看着姜阙叹声道:“这孩子性子软,遇到事就憋在心里,我就怕他在外受欺负。”
姜朔风直言不讳道:“身在高门显赫之家,需要承受的事本就比普通百姓要多。二哥这些年来并不知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二嫂出身清流,才情通达,知书达理,但遇到事情只会一再相让,阿阙为你们所教养,遇事自然畏首畏尾。”
姜朔风这话说的着实不留情面,甚至有些刻薄,但姜阙出身在这权利斗争的漩涡里,必须要学会面对身边的明枪暗箭,否则连自保都不能所及。
孟氏听姜朔风说完,便低低的哭起来:“小叔,你说的对,可是二爷他性子温吞怕事,不适合做官。我娘家小门小户,不像大嫂家里那般显赫。我们这一家子在这金都城里本就如履薄冰,原先我教导他们遇事不要逞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见着安儿和阙儿如此忍气吞声,才知是我们的错。”
一旁的姜知义唉声叹气:“陛下继位后一直打压先前跟着先帝的老将,我深知父亲朝中艰难,自己又帮不上忙,也只能尽量不给他惹麻烦,谁知竟然委屈了孩子。”
姜朔风看着抱在孟氏怀里,仰着头,亮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姜阙,心中尽是酸涩:“若是二哥二嫂信得过我,今后不如就让我来教养阿阙吧。”
姜阙看着向自己望过来的姜朔风,四目相对时,姜阙不自觉的眼皮跳动,心神激荡。
他颤动着眼睫朝姜知义的方向看去。不知为何自己此刻会被紧张和激动地情绪包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害怕父亲会拒绝姜朔风。
果然,“不行,这怎么行,你如今也不过是个孩子,如何能教养得了阙儿?”姜知义连忙摆手道:“三弟,并非我不信任你,只是这些年你不在金都,对各族权贵也并不了解,我跟你二嫂说到底是过来人,顶多以后我们不叫他忍让受气就好。”
姜安上前道:“父亲,这些年祖父和大伯无论遇到何时,从未叫你出面去做过什么,你便知他们自是指望不上你。岂不知你自己遇上事情,都不知如何应对,又怎么教导阙儿呢?”说到此处他自嘲的笑了笑:“如今族中长辈都夸我好学上进,屡试前茅,将来必是人中龙凤。可是父亲,只有我自己清楚,我若是不去秉烛苦读,悬梁刺股,又有什么拿的出手,值得去做姜家子弟的呢?”
孟氏道:“安儿,我知我和你父亲没本事,给不了你什么,让你和阙儿受苦了,可是成国公府的境况在这,还能如何教阙儿?朝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祖父,我们难道要让他和皇子硬碰硬不成?你小叔叔毕竟还小,又懂得其中多少事?”
姜安道:“父亲、母亲,小叔叔所知道的,远比我们看到的多,阙儿跟着他,也远比跟着你们学的多。”
姜朔风看他们夫妻二人这态度,今日应是劝说不下了,便说道:“二嫂,我只是帮着教导,大家都住在一处,若是你们发觉不妥,可前来把孩子带回,我自不会有什么怨言,我不过是想阿阙好,你们先不急着答复我,等何时商定了主意,可以再来找我。”
姜朔风说完,看了看一言不发只定定看着自己的姜阙,知道他是愿意跟着自己的。
如今他早已不是自己亲手养育的那株小草,今日当他得知姜阙被七皇子骂,被威胁时,他只想带着他离开这个处在明争暗斗和权势纷争里,会带给他伤害的地方。
可现在他是姜阙,他有家人有牵挂有立场,而自己只是一个与他并不熟识的外人,他不得不为他顾虑和打算,他甚至不能当场对七皇子怎样。
姜朔风离开二房的院子,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幕:“阿雀,当初你在我身边被人伤害时,我便无能为力。如今再见到你,却避免不了这凡尘之苦。我该如何做,才能一直护着你。”
姜朔风静静走出游廊,看着园中斑驳的树影,无声感慨着,这凡间的路似乎也并不好走。而后便径直朝着成国公的书房走去。
第二日,成国公和姜知仁便早早的去上朝,魏氏又跑去孟氏那里闲聊,说是来闲聊,她不过一直坐在凳子上,盯着在院中玩闹的姜阙和姜久久发呆,孟氏知她心中忧虑,便上前道:“大嫂,父亲和大哥这些年在朝中,多少风风雨雨都这么过来了,您不必担忧。”
魏氏回过神来道:“这些年比这难对付的事多了去了,我倒是不担心他们,只是承轩他……”
孟氏不明所以:“这又关承轩什么事?”
魏氏道:“昨日父亲同我说,三年前承轩那日逃婚,是被人算计了,那孩子如今变得如此不堪,也并非他自己本意。”
孟氏疑惑道:“大嫂,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承轩他怎么了?”
魏氏摇了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明白,父亲也是从老三那里知道的,他只说这件事老三自会帮着处理,叫我们随时看好承轩,没要给别人可乘之机。”
孟氏恍然睁大眼睛,惊讶的捂住嘴:“不给别人可乘之机?你是说承轩可能也是被云家的人算计了。”
魏氏眯起眸子,眼神变得犀利:“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当初我爹不得已把我妹妹送进宫,还是免不了要被他们猜忌陷害,如今又要来害我的孩子,若真把兵权给出去了,他们恐怕要把我们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孟氏突地想起昨夜姜朔风对他说的话,“身在高门显赫之家,需要承受的事本就比普通百姓要多。”这些人若是连孩子都要算计的话,那自己和姜知义能应付吗?
成国公和姜知仁快到晌午时才回来,前院过来的人说,今日成国公回来心情大好,把姜朔风叫过去,两人喝了点小酒,成国公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据魏氏说,今日早朝后,皇帝就把成国公和卫国公给留下了,原来是云妃早前告了状,说七皇子在卫国公府被打了,打人的正是成国公的小孙女姜久久,好像还和成国公府的姜阙有关。
皇帝将这事刚讲完,云丞相就特别及时的领着包了一头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珠子的七皇子出现了,说是下朝后顺道去后宫看望外孙和女儿,竟看到自己外孙满脸是伤,问清缘由后便要找成国公讨回公道,这才出现在了尚书房。
云丞相一进来就给皇帝跪下,成国公和卫国公知道他接下来要开戏了,赶紧往边上挪了挪,多给他腾出点地方来发挥。
只见云丞相,先是对着皇帝痛斥成国公纵孙行凶,戕害皇嗣,漠视皇家颜面,目无法度,心无君臣。又是磕头悔恨自己没能护好爱孙,有愧圣上恩义,有负女儿嘱托。
哭天抢地一通,在皇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望向成国公时,卫国公忽地扑到云相旁边,“咣当”一声双膝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对着皇帝跪了下去,把云相吓得一激灵,连哭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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