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闻步子放缓,与白君若并肩玩笑道:“怎么,说累了啊?”
一时顿愣,匆匆瞥了眼,收回视线摇头。“没,写话本的都这个样吗?”
据说章府前些日子走过水,有几间屋子的修缮相较起来要新很多,用料也是更好的,一时看过去还有些割裂。
来的人不少,叽叽喳喳的尤其能胜过集市的嘈杂。
更是在章府老爷从屋内走出时更胜,遂闻几人坐得靠后,好在眼力都还不错。
不像遂闻以前大多见到的乡绅般一身肥壮的富态,章兊反而很清瘦,甚至还能看出有几分体弱之态,但就是这样体弱、富态同显在一人身上时,给人说不出的乱相。
遂闻往白君若身旁靠近,对方也自觉附耳。“你有看到他举人儿子吗?”
意料之中的回答,“没有。”
“咳咳,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人生难得是相聚啊哈哈。今日小儿升学宴,百忙之中各位父老乡亲们能赏脸来真真是万分感谢……昔日学海苦读,能一举解元实属不易啊,征途漫漫,还望吾儿能戒骄戒躁,勉己长行。”
“也望诸位能在此开怀畅饮,尽兴而归!”
像是一层梦似的,方才还人人讨论的章府老爷,话毕就不知道去哪了,空留下一院民众欢快谈聊,尽兴饮食。
“啧——走了!”
"哎!?等我再吃点啊!这道八宝豆腐味道真的好……"
林轻语拉着秦进一路跟着两人停下,秦进也放低了声音:“要是有海胆肉那菜还能更有风味。”
“吃!毒死你最好!”
不再理会秦进,林轻语与遂闻眼神一撞,心领神会——
遂闻翻手成诀,林轻语即刻起身跃上围墙,身形轻巧,只能看见不断移动的模糊身影,在遂闻舒灵诀的气息融合掩盖下,即使是有修为的人也难以发觉到。
南域双剑——燕雨朦胧风竹动,河山夕照磬钟鸣。与岳家剑势浩然恢弘不同,林家剑势以轻、快著名,林家的身法也是以风带身,轻,而有破竹之势。
身法比四年前精进不少啊,四年前,天袈台。可惜林轻语没印象,也没认出遂闻来。
回想起来倒也正常,遂闻13已经跟着师父入门了,被屁颠屁颠带下山,不是作为剑鬼李元真的徒弟去的天袈台,作为的是跟着老乞丐的小乞丐路过而已。
刚好林轻语正缠完她爹要上台过招结果又刚被打下来抹眼泪呢,瞥到遂闻看她还边哭边哼遂闻,“看什么看啊小乞丐,信不信我打你!”
回来时林轻语将手里绘制好的图纸和墨笔推到遂闻面前,“我是边看边画的……而且还在跑……画得歪七扭八的很正常啊……”
遂闻点头应下,将图在几人面前展开,方便秦进和白君若两人也能看请,随后提笔圈出两处。
“宅府的构造往外延伸很有可能是阴阳阵,这两处是阳阵阵眼的可能性很大。”
林轻语环手退开距离,轻咳完点头补充道:“除了院子里的章府应当没有其他人了,就是不知道章兊去哪了……我带着秦进去这里。”
“啊,带我去哪?”
林轻语:……耳朵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了吗?
咬牙都快把图纸戳穿了,“这、里!”
遂闻目光放在圈起的另一处要更远些的地方,转头对上白君若的视线:“你跟着我。”
“好。”
章府的修建不算复杂,沿着墙和房屋庭院的走势都足够遂闻辨别了,如林轻语所言,一路到图上所指的屋宅都不曾遇见什么人.
所幸遂闻并没发觉章府内有什么阵法,这要省去不少麻烦。还有了点不合时宜的玩笑,“小君若,猜猜看,这是儿子的屋子,还是夫人的屋子?”
“……为什么不能是章兊的。”
遂闻做出思考的样子回道:“可能因为我们俗世的人,夫妻是住一起的吧。”
踩在屋顶的瓦上,遂闻掀起一片望去:“……好了,还是算你半对吧。”
章兊单手托着外衫,从屋顶自上而下看不清神情,却依旧能看出他的不耐烦,在一旁坐姿端正的妇人开口后更胜。
“我还是觉得别给知妄太多压力了好,他志不在此……”
“呵,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就去走仕途这条路,志向、他还能有什么志向?如你一般的妇人做派、见识短浅、小家子气——分明上不得台面!”
妇人手一颤,被打断便不再开口,低头继续手中的针线。
这样的场景与对话似乎已经并不陌生,可以预见屋内接下来长久的沉默。白君若话才到嘴边,遂闻就已经跃身跳下,无奈只好跟着动作。
遂闻的目光来回在被自己打晕毫无形象倒地的章兊,和被白君若施法安静晕睡的章夫人身上晃悠。……啧,干嘛对比上来这么优雅?
不怪林轻语没发现有人,就连白君若也发现了。
“遂闻,这两人没有神魂。”
遂闻不由发出一声声感叹:“这是傀吗?做得也太精细了吧,这皮肤还是有弹性的,用真人炼的吧。”
停下打量,遂闻从两人身上一路摸到衣服口袋里,顺手得很。
遂闻起身拍拍手,目光扫过沉默的白君若,暗自叹气:“走吧,去林轻语那边……阵眼没在这。”
白君若的声音就在身旁响起:“从虚位看出真的阵眼大概是什么了吗?”淡淡的又有几分服软似的语气,像是刻意掩盖的别扭和不适应。
阴阳阵分阴阵与阳阵,阳阵的阵眼可以以虚辨真形,以仙人对灵力的感知,辨形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遂闻带着笑,模样依旧不着调,“应当与章夫人有关,章夫人的傀不只是空壳,有意识牵引……就像是离体的生魂一样。”
阴阳阵能支起阴、阳两个独立的界,就不能强行改变阵眼方位和真虚两位的联系,若非能构出独立两界的功能,都不会有修士愿意过多去研究这么简单的阵法。
……
被精心打理的屋子,此刻桌倒书翻糊成一处,好不狼藉。
“啊!林轻语你加油啊!”秦进左闪右躲得鬼哭狼嚎,合十手在脑门就差哭爷爷告奶奶了,用精神最后支持一遍林轻语后终于缩到木柜子后面藏起来,有了被庇护的实感。
手晃得跟颤似的,闭眼龇牙咧嘴。
呜呜呜,谁知道章兊这儿子会突然发癫啊,明明看着身上没几两肉斯斯文文的,从哪掏出的钢棒啊!呜呜呜我的宝贝银子啊,以后不能再陪你们一辈子了!
“嘻嘻嘻!好玩好玩,你好厉害啊……我跟你说啊,章知妄可坏了,每次都让我干好多好多无聊的事,书一点都没意思。那老头也烦得很!”
林轻语不予回应,手中长剑碰撞得快生火星子了,抵上对方用力挥来的钢棒。
屋内的空间实在狭窄,极大限制了林轻语的身法,见秦进躲好,趁着对方武器被限制,林轻语袖中短剑顺势滑出向章知妄腹部刺去。
“哪里好痛啊……”
弯腰躲过钢棒,林轻语短剑护身,手中长剑翻剜,割喉而去。
短剑甩开沾上的鲜血,“啪嗒”钉在白纱的桌布上,额前的发丝被汗浸得粘腻,将手中剑握得作响,咬牙抿嘴着死盯着对方被割伤的咽喉——
该死,这是什么怪东西啊?割喉了怎么都没反应啊?猛地刺剑,翻身侧吼。
“秦进!你快找找屋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闻言猛地一抖,下意识就想抱头往墙边缩。
“我怎么会知道哪些是不对劲的啊!呜呜呜呜……”
拼命眨巴几下才把眼睁开,秦进挂着个衰脸四下张望,柜子被剑气和棒子削的削,锤的锤的,他没吓傻都怕是有他多年躲债经验的功劳和发誓不拖后腿的话,呜呜呜呜……更难过了靠!
“坎位,把坛子摔了!”
秦进闻声四下朝着门窗乱瞅,“呜呜呜槛儿位……”
“桌脚后面的红坛子!”
得到遂闻大声的指示,秦进立马躲着挥来的杀风奔去,手哆哆嗦嗦硬是将有一半埋进地里的红坛子给薅出来摔碎,嘴里还仍在呜呜呜的乱嚎。
带着黑墨般向秦进伸去的手一顿。
“嗯?好奇怪,为什么动不了了?”章知妄抬眼对上白君若的片刻,还未来得及愣神就被遂闻挥来的剑直冲眉心。
林轻语滑出短剑用力刺向他丹田。
“唔!”
原本颇为不错的长相,却露出一副孩童般幼稚至极的神情,看着令人诡异。
“不跟你们打了!这身体我用不惯、不舒服,下次再打!”捂着眉心,章知妄阴郁的五官割裂地做出幼稚的表情,此刻像是梦中人一般怪异不着头脑地皮肉蠕动,向下流淌融化化为一滩血水。
“我……咕嘟咕嘟……下次再和你们,咕嘟咕嘟……打……”
看得林轻语一时皱起眉头,“好恶心。”
抬脚避开流淌而来的乳黄色肉块,向赶来的遂闻与白君若点头致谢,四处却没再见到其他人的影——“秦进!”
三人靠近摔碎的坛子处,正欲查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你们是何人!怎如此不知礼数?”
遂闻侧头对上白君若的视线:章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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