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了整整半个时辰后,景元终于在用来接见的大殿里见到了庆怜司鼎。
这座大殿是完完全全的持明样式,通体是古色古香的灰色流水纹和某些丹枫在聚会时提过一嘴的用来哄小孩子睡觉的故事纹路…………
等等,持明还有这爱好吗?
不自觉把持明和某些看的域外文学里的爱好收集金币的“龙”相提并论的景元忍不住搓搓手指,认真思考着持明也可能有这样的习性的可能性。
视线再往右边偏移一点,景元就发现这位态度温和的司鼎身边正坐着…………丹枫哥?!
当着族长的面蛐蛐整个持明族的景元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身着白衣的持明龙尊对自己的族群遭到了面前的人怎样的诽谤一无所知,他低头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一举一动间透露出良好的教养,在景元硬着头皮在他面前向庆怜司鼎告知了腾骁的消息后,便起身告辞。
景元也赶紧向笑眯眯的庆怜司鼎告辞离开 ,忙不迟地跟在丹枫仙气飘飘的身影后。
在他说话时,没有注意到,一直乖乖待在他脑海里的炔恣一反常态,自他脑海里跑了出来,漂浮在大殿之上。
庆怜没有理在空中的岁阳,只是神情自若地重新倒掉了茶壶里的麟渊春,自一旁的圆筒里取出了新的茶叶,那茶叶不同于鳞渊春的碧绿,反而是通体是黑的,虽然已经是皱巴巴的老人了,但依旧优雅的持明执壶向里倾倒清澈的水,再把茶壶端到小小的炭火炉上烹煮。
绿色的火焰飘下来,落到庆怜的另一边,没有在意她的小心观察,只是自顾自地听着咕噜咕噜的水声。
黑色的茶叶漂浮起来。
大殿里沉默下来,只是隐隐的有风吹过殿外的檐角铃发出的清脆声音。
热气氤氲间,时间让茶水变得发红。
殿外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着丹鼎司白绿相间的人低头进殿告知云骑骁卫来访。他低着头,像是完全没看见有一团青色的火焰在他上司对面诡异的燃烧似得。
庆怜向那侍者问,“只有云骑骁卫吗?”
“不,还有饮月君,也在殿外。”那侍者回答。
她微微沉吟了一会,抬起头,看着那一小团的火焰,笑道,“腾骁从景元那孩子那儿知道了你喜甜,他就嘱托我用这化外的红茶加上糖块来招待你,就是看你犹豫了这么久,不知这化外的红茶到底合不合你心意。”
她好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对面的是造成了仙舟火劫的元凶岁阳般,依旧是笑着向那侍者吩咐事情。
在那个心思很多的侍者离开后。
“是哪个岁阳?”炔恣慢慢开口,“我从路上的云骑身上感知到了同类的能量。”
“很微弱,但不是没有。”他安静地看着面前的持明族老妇人,等待着她的回答。
庆怜脸上的笑依旧还是稳稳当当地保持着,甚至还伸手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品尝一下。
“…………”炔恣没有动,甚至连火焰跳动的幅度都没有变化。
…………和那孩子的性格还真是像,岁阳会沾染上宿主的性格,看来不假。
庆怜收回手。
她又抛出一个问题,“岁阳间是有联系的吗?”
这时,那侍者又进来,向庆怜禀报云骑骁卫和饮月君要求进殿,腾骁将军又有消息请骁卫来向丹鼎司的司鼎汇报。
“…………”炔恣的火焰微微闪动起来。
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持明族老妇人不动声色地饮了最后一口自己还未喝完的麟渊春。
她温和地对那侍者说:“请云骑骁卫和饮月君稍等吧。就说我和客人有事相谈。”
侍者领命离开了。
大殿里只剩下一持明一岁阳。
庆怜挑起了一个·话头,“岁阳燎原,不知你听说过没有。他在绥园大闹了一通,不少云骑受他所控,不受控制地对同僚出手。所幸的是,十王司及时赶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亡出现。”
庆怜又捧起茶杯,吹散热气,饮了一口茶。这超标的糖分让这位老妇人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搁下了杯子。
…………帝弓在上,她还是去喝鳞渊春好了。
“啧。”炔恣不满地砸了下舌。
嚯,岁阳真的能砸舌啊,看来腾骁没骗她。下次少给他开苦药好了。庆怜捧起一杯遗留下来的鳞渊春,仔细聆听起炔恣说的有关于燎原的情报。
***
“…………”
“…………………………”
丹枫在和一脸控诉的景元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几分钟后,终于败下阵来。
景元幽幽地,“看来丹枫哥你在这里不太好使啊。”
他们已经被侍者请到这里快小半个时辰了,连茶点都端了上来。
看起来是要打持久战了。
“…………我不能回答你的全部问题。但只要我知道,就会说。”尖耳耳边吊着红色穗子的持明颇为不自然地端起刚刚侍者送来的茶。
“那………………”景元刚刚张口,就被丹枫一口点心堵了回去。
白发少年瞪大眼睛,控诉地看着物理打断提问的持明。
丹枫就好像预料到他想问什么,直接“一口“回拒,这个不可以,下一个。”
“唔唔唔!”白发少年有点不满,但又因为嘴里的点心开不了口,所以只能先努力地鼓着腮帮子咽下点心,再开口:“…………才,才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身着白衣的龙尊闲适地揭开香炉,拿起放在一边匣子里的香线,把香置于炉中点燃。
他们坐在丹鼎司临近汤海的高处,自鳞渊境而来的微风阵阵,裹着汤海的涛声,传来缥缈的香气。它撩动着额前的发丝,温柔地拂过他们的衣摆,也使得少年的心弦无端乱了几分。
“总之,我和她谈的是正经事。”丹枫垂眸注视着微起涟漪的茶水。
“…………我又没怀疑你在说什么坏事。”景元随意地捻起一块绿豆糕。
“我是要问……………”
莫名的,炔恣这个平时被叫了千遍百遍的两个字在此时如此烫嘴,以至于让景元犹豫了这么久都没办法说出口。
是担心安全吗?一直都很聪明的景元难得有些退缩。可是,身为能量生命的岁阳有什么好担心安全的…………
还是说,我…………
丹枫坐在他身边,“是什么?”
丹枫没有催促景元作出回答。他喝了一口茶,转头看着海面,青色的眼眸倒影着鳞渊境里隐隐的建木。
在湿润的海风里,他们各自沉默着。
“…………提醒一下你,景元,腾骁是不会不分黑白地对一个完全对仙舟信任的危险分子出手的。”
丹枫终于从自己的想法里拔出脑袋来,提醒了一句景元,还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他身边的葫芦。
“我知道。”景元托着下巴,闷闷地回答。
小时候就因为阿恣被云骑军找上门过,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阿恣发疯的情况啊。所以才担心啊…………
是不是出了什么只有阿恣才能解决的问题呢…………
不对,什么情况要出动岁阳去解决啊…………
景元的目光漫无目地扫视着下面的行医集市:一队丹鼎司的医师正要离开丹鼎司的洞天,其中还有一些云骑,看起来是伤养好了正要归队,其中一个腰上还挂着一个葫芦状的东西。
什么云骑会在腰上挂着葫芦啊…………
突然,景元猛的想到了什么。
有关一条幼时看到过的岁阳习性记录在此时跳入脑海:岁阳,星火之精,凭依活物,食其精气。精气被食者,躯为岁阳所夺,称之夺舍。
…………夺舍者,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今日对练时,师父隐晦的提醒回荡在耳边:“…………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连身后的同伴也不能全然相信。”
…………是岁阳。
仙舟上出现了另一只强大的岁阳,而且它必定控制了人数不少的人,单凭十王司和云骑无法控制局面,所以阿恣才会被叫走。
龙尊大人收回看着鳞渊境的目光,淡定地一口干掉杯中的剩茶,慢条斯理开口:“想好了?”
“丹枫哥!”景元刷地站起身。
丹枫:“怎么?”
“我知道了!”
“???”
***
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景离开的侍者有些奇怪,正要上前告诉他们司鼎已经和客人谈完了。
“青先生?”被拦下的侍者看着自己的前辈,那位司鼎的贴身秘书,同时是庆怜的弟子的侍者。
“不用了。”那位侍者眯起眼睛,“他们不需要去见师父了。”
“啊?”
青慢悠悠地:“他们已经知道该知道的了。”
“接下来,只需对症下药即可。”青愉快地下了结论。
侍者:“…………”
又是听不懂青先生话的一天呢。
***
“腾骁,你真的有信心?把局面交给一个岁阳?”时任太卜司的太卜明熙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腾骁,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脑子没问题吧。
腾骁慢吞吞地呷了一口星芋**,看得明熙直皱眉。
老天,腾骁居然能咽下那玩意。
腾骁对于太卜的表情熟视无睹,他琢磨着面前棋盘上的厮杀。
“野兽有绳子,就和人有底线一样,不用害怕了。”
黑发的将军喝完了让对面眼皮子直跳的星芋**,拣起一枚棋子,啪嗒落下。
“将军。”
“承让了,太卜大人。”腾骁笑眯眯地用让明熙手直痒痒的语气说。
明熙:(手好痒)
伏笔回收,感觉景元元真的很聪明,今天推理那段简直一气呵成,好像景元在握着我笔写一样。
碎碎念:其实喝茶那段也是在暗喻,庆怜故意提到景元元就是在提醒阿恣:你在意的人也在意我们,劝你三思,她和腾骁知道阿恣喜欢吃甜的就是在委婉的向阿恣示好:我们是和你站在一块,还有她提到腾骁就是在转移火力:看,是这个腾骁提议的哦,不要找我发火,还有还有,故意提元元和枫哥也是在提醒阿恣:不要失控,我们有人质和龙质在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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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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