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去。安玉在等待上学的日子里,找了很多事给自己做。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安玉现在已经可以很轻易地做出各式各样的小甜嘴儿,不仅糖葫芦不在话下,芋泥珍珠也能做得有模有样。有时候怀念现代的奶茶,她就会去香饮子店买一杯桂花饮子,加上自己做的馅料,勉强也是可以媲美现代的植脂末。
“不难,唯手熟耳。”安玉总结。
但安玉却没再想过用这些东西搞一番惊小天动小地的事业。毕竟说到底,这些小食并非难以替代,如果隔壁玉团子店的掌柜突然开窍,能联想到这些,那以他长年的开店手艺,做出比安玉更可口的甜嘴儿简直易如反掌。安玉并不想被降维打击。
不过即使是想通了的安玉仍不死心,手艺之类的是比不过,但也好歹曾经在历经了几千年的思想宝库里,坐地日行八万里的,安玉总觉得搞事业这个事还有救,嗯,有救。
练武也没有落下,安玉甚至每日都会练上一个时辰,从不喊苦的勤奋让安柏都侧目。娘亲不理解安玉为什么要主动练武,安玉就用鞠踢不过施茜这个借口搪塞过去,只是她心里清楚,强身健体是她觉得在穿越的世界里最应该做的,身体不仅是革命的本钱,更是穿越的本钱。
等到彻底养好了伤,安玉痛痛快快地跟施茜比试了一场,差点把施茜踢哭。施茜坐在地上耍赖不起,安玉看着好笑,决定火上浇油一把,耍了个花活背部停球,直把施茜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奇询问:“你吃了什么神仙丸药,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厉害了。”
安玉摆摆手,走到施茜身前蹲下,趴在她的耳边说:“偷偷告诉你,现在我的球场花名叫梅西。本人,球王。”
“什么梅西梅东的,”施茜没注意安玉一时的发神经,“你肯定让安柏哥哥给你偷偷加练了对不对?好哇安玉,你竟然敢背着我进步。”施茜说着猛地往前一拉,安玉不由自主倒在了地上,随即就被施茜骑在了身上。
安玉懵了,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反应过来,她俩就打了一架,不过说是打架,更像是菜鸡互啄。安玉练了这么长时间武术,不说有什么技巧上的进步,体力的改变很明显。但是她看出来施茜并不是真的要和自己打架,也就收了手,全当陪熊孩子玩一把。结果俩人虽然没有受伤,却是整得满身尘土,活像两个泥娃娃。
不出意外,回到旅店的安玉被娘亲好一顿数落。“伤刚好就出去疯跑,还打架,你长能耐了!明天就给我上学去!别在家碍我的眼!”
安玉正擦着脸,惊喜地问:“我可以上学了?”见娘亲点了头,安玉兴奋地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娘亲,正准备在怀里蹭蹭,听见上方传来娘亲的怒吼:“小兔崽子这么脏,往我身上蹭什么呢!”安玉:……
隔天,安玉蓄势待发,娘亲收拾了一番带着安玉前去商街附近梅竹巷的女夫子家。一路上,娘亲不停地嘱咐安玉要听话,不要跟其他小娘子起冲突,不要打架……“娘亲,我又不傻,去学堂我肯定会乖乖的,您放心吧。”
听到安玉的保证,娘亲并没有松一口气,仍是继续给安玉提醒学堂的注意事项。原来这个私学的女夫子曾经也是都城有名的才女,后来下嫁到梅竹巷的一户秀才家,可那秀才没有如想象一般一飞冲天,下场多次仍一无所获。几年前,女夫子开始在家开办私学,吸引了不少人家想将女儿送进去读书。可这女夫子在学习一事上颇为严肃,教学严厉,而且据说除了授那些其他学堂都开设的技艺课,她是唯一一个开了经略讲义的女夫子,吓得许多小娘子去过没几天都哭着闹着要退学。
“那娘亲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来啊?”安玉试探。
“读书一事不就是要治学严谨吗?如果教书先生不严厉,那上这学跟你在旅店有什么区别?况且这位女夫子真是不一般,年轻时的才学可是连有些男子也比不上的。玉儿跟着她,能学到真材实料。”安玉心里打鼓:看来娘亲还是个实用主义。
大约近两刻钟的时间,安玉才走到梅竹巷,巷口停了一辆马车,见那马车上下来一个及笄年岁的小娘子,虽不说看起来有多华贵,但打扮举止也颇具精致。等到了夫子学堂门口,安玉发现刚在巷口遇见的小娘子同她一起站在了门口,安玉朝她笑了笑,那名小娘子也礼貌地回礼。安玉:赏心悦目。
在学堂门口等了一会后,安玉她们便被带了进去。穿过一个方正的庭院,来到一个能容纳六七人的讲堂。讲堂坐北朝南,北面一处大大的屏风将讲堂隔成单独一处,只留南面一处面向阳光。讲堂装饰并不复杂,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单,墙上没有字画,讲桌和课桌也只摆放了简单的笔墨纸砚。安玉:这不妥妥的极简主义。
只过了一小会,便见一位身形瘦削的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头发挽得极为光滑,瞧不见一丝碎发。这位女子的骨相极为优越,即使五官不那么精致,但因眉骨深邃显得别具一番风情。
旁边那位一同前来的小娘子恭顺地行了个礼,安玉也被娘亲推了一把,提醒这便是那位有名的女夫子。安玉回神,有模有样地学着行了个礼,夫子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便示意前来相送的家长和仆人可以离开了。
“随意坐吧。”夫子开口,安玉只觉得一阵竹林间的清冽袭面而来。安玉在心里狂叫,天呐怎么不早说这里竟有这样一位女夫子!
安玉挑选了一个靠墙的书案坐下,虽说女夫子极具魅力,但毕竟这是上学,安玉分得清主次,该懒散时绝不内卷。
不多时,陆陆续续又来了三位小娘子后,夫子敲了一下堂木,算是正式开学。安玉牢记夫子的话,学堂每日只需来两个时辰,琴棋书画的教艺每旬轮着来。但经略讲义却是每日都要教习,每七日还需进行教考。
怪不得那么多小娘子来了两三天就要退学,这不就是每天看书读书为主,课外活动为辅。但这对现代苦读十几年的安玉来说,却是轻松不少,一日内上学只需两个时辰,“甚至有点开心。”安玉内心狂喜。
夫子介绍完学堂的规矩后,便让每个人做了自我介绍。第一位自我介绍的是刚才那位同安玉一道来的小娘子,安玉觉得这位小娘子还挺可爱的,表面看起来略带骄矜,其实还挺落落大方。听完其他人的介绍,安玉对那位名叫宋心琴的小娘子尤为注意,因为宋小娘子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只介绍了自己的名讳年岁和读了几本书,而是言明自己读书的意义是为了能和男子一样,做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宋心琴说完这句话后,整个讲堂沉默了一瞬。夫子看向她定了几秒钟,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让她坐下。安玉排在宋心琴后面,是最后一个介绍,她老老实实地按照之前几位小娘子的标准答案做了回答,但是在读了几本书和读了什么书上面,她犯了难,因为来到这里后,她只读过一本大聿朝的地理图志和一些话本,其他的什么也没看。
她想略过这个问题,正准备坐下时,夫子却问:“可曾读过什么书?”已经想要盘腿的安玉立马站直身子,“报告,没有!”
夫子皱了皱眉:“开过蒙却没读过书?”
“也读过几本的。日常喜欢研读地理图志,至于女训女德却是没有读过的。”夫子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让安玉坐下后,面向大家。
“各位,学生来到学堂定是要每日苦读的。若是只想每日插花下棋绘画,不如现在就家去,免得日后怪为师太过严厉。”突如其来的下马威让讲堂里静得仿佛能听见一根针掉落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出声,讲堂里的学生全部都带着对夫子的敬意坐着。夫子扫了周围一圈,面无表情地喝了盏茶。“今日是初次讲学,我不与你们讲书本上的知识。只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如何看待女子读书?”
听到这个略带犀利的问题,众人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宋心琴站了起来。对着夫子行了个礼。“夫子,学生认为女子读书本就是天经地义。男子能读得书,那么女子便也能。”
“那读完书后呢?”
读完书……宋心琴被夫子突如其来地打断乱了节奏,“我……”正准备回答提问的宋心琴被夫子示意坐下。“还有其他回答吗?”
这时,坐在另一个角落的小娘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女子读书能够明事理,以后嫁人也会被夫家看重优待。”
“切”,安玉看着坐在身旁的宋心琴,听到这个回答后,无声地吐槽一句。只是夫子对这个回答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跟安玉一同进来的,名叫王晴嫣的小娘子站了起来,似是想反驳刚刚那位学生的话:“读书的意义不是为了嫁人后能被夫家优待。我认为读书反而会让我们在挑选夫家时擦亮眼睛,不要随随便便地听从父母的媒妁之言。”
眼看着开学第一堂课成了婚姻交流,安玉咋舌,这些小娘子年纪不大,却能把婚嫁之事想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安玉始终没有发言,但一直仔细听着其他学生的内容。安玉莫名地感受到一种自由,在这个讲堂,好像无论什么言论都可以被夫子接受,她从不评论任何一个人内容是好还是坏,她仿佛不把学生的一面之词放在心上,但又好像确实在关注学生的每一句话。
“停下。”在各位学生争论了大约一刻钟后,夫子终于再次开了口。“我问你们这个问题,并不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要嫁人也好,还是想自由挑选夫家也罢。你们只需记住,有些女子会将读书视为最好的嫁妆,但有些女子却会一生背负着这些书本的重量。各位最后因为读书获得了什么或者改变了什么,这些都是我无法控制的。”
可能来对了。这是安玉听到夫子讲这番话后的第一个念头。
接下来夫子也并没有讲一些具体的东西,只是将课业安排和明日上课所需要准备的东西告知大家,就挥手下学了。
安玉收拾好自己的书箱,心想今天回去一定要做个书包,这家伙背着也太沉了,小小的自己承受不来。走到庭院处,安玉忽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扭头一看,自己的同桌宋心琴站在自己身后,安玉一脸迷惑。
“你叫安玉是吧?今天为什么不发言啊?”宋心琴大大咧咧地问。
“没什么,读书读得少,就不献丑了。”安玉应付回答。
“我是宋心琴,你应该记得我的名字吧。我在商街见过你娘亲,不如我们一起走?”面对对面小娘子的主动示好,安玉只好顺着接受。一路上只听宋心琴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安玉看着宋心琴,思考着为什么她这么主动?难道我很迷人?安玉摇了摇头,只能算一般迷人,劲不至于这么大。
那她干吗唯独对我这么亲切?安玉思考了很久之后,眼睛猛地亮了,“难不成,宋心琴也是穿越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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