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并没有走近,离讲堂还有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将书仆喊了过去,说了些什么后,就转身离去。安玉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果然人英俊的话是没有死角的,背影都这么潇洒。
“咳咳”宋心琴看安玉的目光一直追随那名男子,出声提醒道:“怎么,你心悦这样的小官人?”
听到宋心琴这么问,安玉连忙摆手,“单纯欣赏,看脸而已。谈不上。”看着宋心琴一副了然的神情,安玉好奇问道:“难道你不喜欢欣赏俊俏的小官人?只为养眼也行啊。”
宋心琴摇了摇头,“皮囊这种东西虽然万里挑一,但是男人本质千篇一律。相比起男人,我更爱金银。”安玉感觉奇了怪了,这宋心琴尚未及笄,即便古代女子成熟得都早,但是这等略带着一点悲观的沧桑感从一个可爱的小娘子口中说出来,安玉还是不免觉得有违和感。“要不是刚才才试探过你,我现在真的想和你就地相认了。”安玉心里默默吐槽。
“四珠连壁!安玉你输了!”宋心琴兴奋大喊,听到动静的安玉低头一看,棋盘上宋心琴执的白子已经形成多路包夹之势,赢面已定。安玉恼怒:都怪那风流官人!若不是顾着看他,我不会输!
第一天课堂结束后,几位小娘子告别顾夫子,三三两两地走出梅竹巷。安玉和宋心琴走在了前面,听见背后其他小娘子低低地议论声,“你们看到了吗?刚才那位小官人……”
“他是顾夫子家的公子,”王晴嫣不知为何,听到别人提起,主动抢答,“名唤景泊安,眼下正在嵩岳书院学习,听说不过几年就要下场了。”
“那他为何现在出现在学堂?”“许是嵩岳书院近日放月假了。”王晴嫣似乎对这位小官人的近况很是了解,总是能及时回答上别人问的关于景泊安的问题。
安玉和宋心琴没有参与这场课下的闲聊。“安玉,你想来我家做客吗?”宋心琴还挺主动,经过今天的坦白,两人的关系亲密了不少。
“今日吗?”
“嗯,夫子近日没有布置课业,我一会也没什么事。你方便吗?或许你可以来我家,帮我挑挑书袋的样式,我也想做一个这种轻便的书袋。”见宋心琴有事相求,安玉没有拒绝。“那你先陪我回家,我需要跟娘亲报备一下。”
俩人就这么一路说笑着走回了商街。“呼,还是觉得你们这条商街舒服,有人情味,也有烟火气。”来到商街后,宋心琴明显开心了不少。见宋心琴对商街有兴趣,安玉便给她做了介绍,只是安玉对这些商户并非那么熟悉,“要是今天施茜在就好了,她对商户家的伯伯婶婶最了解了。”
“施茜是你的好友吗?”宋心琴似乎对安玉的生活很有兴趣。
“是我的冤家。”安玉做了个鬼脸,“我们经常一起踢蹴鞠,踢着踢着就老打架。一会带你去找静姐姐,我的书袋就是她给我做的。她绣活很厉害的,你可以向她请教。”安玉介绍完自己的朋友,恰好到了店里。
娘亲不在大堂,店里只知事先生在忙碌,询问才知,娘亲今天去了城外的青山寺,安玉了然,每个月这个日子,娘亲定要去青山寺走一趟。本来之前都是带着自己,但自打出事之后,娘亲便老是独自一人出发,有时也会和施茜的娘亲一起。
“那麻烦知事先生,待我娘亲回来后,跟她说一声,我去同窗家,就在隔了一条巷的任店街宋家染坊,不多时便回来。”知事先生挥了挥手表示记下了。
“走,我带你去找静姐姐。”安玉带着宋心琴来到了时静家的铺子。“朱婶婶,我来找静姐姐了,这是我学堂的小友。”宋心琴朝着朱婶婶行了一礼,朱婶婶看到这两位小娘子,脸上笑开:“诶你们好你们好,静儿在后院,你们去吧。”
来到后院,时静仍坐在房檐下,埋首认真地伏在绣桌前,旁边的闹闹懒洋洋地趴在时静的脚下,很有时光静好的感觉。察觉到来人,时静抬头,看见安玉后便招呼她坐到绣桌旁边。“静姐姐,这是我在学堂里认识的好友,宋心琴。”
“阿玉这么快就在学堂里交到好朋友了。”时静抚了抚安玉的发髻,然后对着宋心琴露出非常亲切的微笑。宋心琴:“我也能叫你静姐姐吗?我跟安玉年岁相差不大。”
“当然可以,有这么可爱的小娘子叫我姐姐,求之不得。不过你们来找我是……?”时静落落大方。
“静姐姐,我今天去学堂背了你做的书袋,同窗的小娘子都很羡慕我。这不,宋心琴还缠着我,让我带她向你请教呢。”听到安玉夸张地描述,时静乐不可支,“这有什么难的,宋小娘子蕙质兰心,只需翻看一遍就知道怎么下手了。”
边说着,时静拿起一张绣布当做样板,给宋心琴仔细讲解做书袋需要注意的事项。“静姐姐,这个书袋确实很简单,”宋心琴看完时静的讲解,不由得感叹,“可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书袋被你做得这么漂亮,你的手艺真的不简单。”
“静姐姐,等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向你请教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我。”被时静女红技艺惊艳到的宋心琴很快学会得寸进尺。时静笑着点了点头,宋心琴开心了:“那一言为定!”
了解了书袋制作的方法,二人开始往宋心琴家走去。宋心琴似乎有什么心事,一直欲言又止。安玉看出来后小心地询问宋心琴怎么了,宋心琴却只是推脱道直言没什么。
宋家染坊的铺子很大,跟商街坐落布局不一样,宋心琴家的宅院并不与铺子相连,任店街的布局做到了动静分离,铺子集中在东头,家宅整体坐落在西边。走近宋家,只瞧得安玉目不暇接。院落占地极为广阔,东西布局井然有致。穿过三进的廊门,宋心琴带着安玉来到了自己的小院子。“你竟然有单独的院子?”安玉只觉得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我的闺蜜竟然是白富美。
“这个院子是我自己挑的,其实算偏的,但是我很喜欢。”“可是,你怎么没跟我说你竟是个小小的富员外。”安玉故意打趣。
宋心琴听到这话似乎是闷闷不乐,“我跟富员外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学堂里的小娘子家里都这样啊。你不知道吗?”安玉摇摇头,我还真是不知道。
看安玉确实迷茫,宋心琴只好跟安玉八卦了一下学堂风云。“王晴嫣,她的爹爹是朝堂里的秘书少监,妥妥的从五品。照理说她就算去官学也是够得上的,不知为何偏偏要来到我们书院。还有那……”安玉听完,有些震惊,合着百姓只有我自己,看不出来这个学堂还真是卧虎藏龙。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安玉问:“我说呢,怪不得其他小娘子都坐马车前来。欸,你为什么每日走路去学堂,你离得比我还些远一些呢。”
“唉……”宋心琴长叹一声,“我也不知怎么讲。去这个学堂是我自己强烈要求的,爹爹娘亲并不是很想让我去。我跟他们犯了犟,一定要来读书,他们拗不过我只好把我送来的,却只说今后如何去上学,学了什么一概不管。哼,不管就不管。”见宋心琴因说到此处而情绪低落,安玉也没有往深里打探,只道让宋心琴以后每日上学先来找她一起走,这样两个人不仅能做伴还更安全些。宋心琴很爽快地答应了,紧接着二人便商量起来如何做一个书袋。
宋家本身便是开染坊的,布料从来不缺,这让二人充分发挥了设计天赋,只可惜宋心琴并没有谦虚,她的女红确实一般,安玉就更别提了,对于女红她只能穿个针引个线。可是看到安玉对这些一窍不通,宋心琴反而说道:“我真羡慕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
安玉:……你骂人骂得真委婉啊。
宋心琴接着说:“其实我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学这些我也感受不到乐趣,更没什么天赋。可是我爹爹娘亲一定让我学这些。”安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转移话题:“我今天来你家,还没有去拜见伯伯婶婶……”
“不必。”宋心琴打断,“这一路上没人看见你来,也就不用跟他们说了,而且他们现在说不定在铺子里。”
安玉隐隐约约觉得宋心琴这样子有些奇怪,可是想到两人之间才认识没几天,安玉还是决定闭嘴,“如果她想跟我说的话,她会说的。”
宋心琴的院子很安静,下人也不会往这边来。安玉很喜欢这里,宋心琴的审美大概是乱中有序,她的闺房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装饰摆件都不见得有多贵重,但都非常符合她这个年岁小娘子的特征,尤其是房子的背面放了一整排的书柜。安玉去翻了翻,发现都是一些国策论以及经商笔谈,安玉觉得宋心琴说自己既想要做官又想要经商的梦想不是随口一提。
看天色渐晚,安玉准备回家。宋心琴想用马车送安玉回家,可是一出家门却远远看见安柏在街边。安玉谢绝相送,飞快地跑到哥哥身边。近了哥哥身旁,却见他神情凝重。安玉放轻了脚步,“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柏:“大聿,战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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