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昆玉躺在病床上反复看着手机。
孙允川这么忙吗?
前天早上才扭过头不要看他,到了晚上就忍不住等他的消息。他想见到他,可见到他就会回忆起感在雪夜里遍体生寒的感受。
自己可真是犯贱。
电话铃终于响起,谢昆玉赶紧接起来,对面却不是孙允川。
“许国利,你还打来做什么?!”
“你和孙允川关系匪浅呀,都肯为你坏了他的大计划,可以呀,你好好跟着他,你会有大用的。”许国利不明所以地说着。
这老孙子让自己跟着孙允川,却从来不派所谓的任务。这次特意叫自己叫自己去找孙允川,还好心告诉自己孙允川在哪里。他是以为孙允川会死,才叫我去的。孙允川死了,而我这个和他家当年有牵连的人在他身边,所以正好嫁祸给我吗?!
这老孙子,好歹毒的心!
不过都到这份上了,他也没必要再可着这老孙子了。他打断他:“许国利你听着,你做的事已经在犯法了。我告诉你,你要再有任何骚操作,我一定会把保存的证据提交给警察!”
谢昆玉挂掉电话。深深呼了一口气。
许国利这老孙子,到底还想对孙允川做什么?
说自己坏了他对计划?
谢昆玉撑着脑袋。
现在的感觉,可比在断桥那里遍体生寒还要糟糕。
自己自作多情就算了,还坏了人家的计划。不知道这个计划对孙允川对影响有多大。会不会很难处理?孙允川就是在处理后续所以才这么忙吗?
这些问题都没有解答。
孙允川先是回了一趟锦城的公寓。他现在的状态太糟糕了。他想吃点东西睡一觉再去见谢昆玉,但可能惊怒未散,他吃不下也睡不着。好像经这么一遭,心底的怒意,燥意,恨意通通浮了上来。他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的是只从地域里爬出来的恶鬼,真面目一露,所有扑上来与自己寻欢作乐的莺莺燕燕都会作鸟兽散吧。
这样会不会吓到小玉。小玉也会被吓跑吗。
他看到还会一声声地说爱我吗?
他拨了电话过去,声音仍带着往日的笑意:“小玉,你今天好些没?还疼吗?”
那边并没有马上回答。但孙允川听到那边呼吸声逐渐急促。他赶紧问道:“是伤口疼吗?要不要叫医生?”
谢昆玉尽力平下呼吸,只问:“你这几天很忙吗?”
孙允川听出他在抱怨自己,一下子反而放下心来:“这几天是有点事耽误住了,明天,我明天就来看你好不好?”
谢昆玉顺着他说的想了一下。明天,自己就可以看到孙允川弯弯的眉眼,嗅到他好闻的气味了。
可是。尽管孙允川会眉眼弯弯地对自己笑,叫自己宝贝,可他也会叫别人宝贝,对别人笑。还有他柔软的嘴唇,别人也会品尝到。甚至他漂亮的身体,别人也可以拥抱到。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
自己就是做不到像他一样,只闭着眼睛享受眼前。他见到浑身罩着暖光散发着清香的孙允川,就想一把将他箍进怀里。哪怕别人靠近,他都要发疯的。怎么能闭上眼睛与别人共享。如果那团光晕也会把别人罩进去,那他不如不要靠近了。
他没有那么圆滑成熟,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糊涂接受。也许他一辈子也学不会。
如果学不会,那么孙允川柔软的皮肤,清香的身体,弯弯的眉眼,还有柔软的嘴唇都将不属于自己了。
还有他的一声声喜欢,还有他对我说的“蒙羞被好兮”。都将不属于自己了。
他的呼吸起伏着。心脏被撕扯一般疼痛,眼泪也止不住往外迸。
他实在控住不住呼吸起伏,只能把电话拿开了。
那边似乎沉默得太久,孙允川问:“怎么了小玉宝贝?很不舒服吗?不要不说话呀,我好担心你的。之前在云城家里照顾我的那个阿姨她过来了,她照顾你你会好得快些的。”
谢昆玉听到他说了许多,尽力调整好呼吸,控制住声线,又问:“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孙允川顿了一下,又笑笑道:“怎么会呢小玉,没有关系的,都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对不起呀,我起初没有告诉你,里面涉及的东西比较繁杂,之后再跟你慢慢解释好不好?”
果然。
更何况自己头脑一热的所谓爱与追随,不仅没有得到信任,反而坏了人家的计划。且许国利那老贼还会利用自己的身世给孙允川制造别的障碍。
如果那老东西贼心不死,自己就算帮不上他孙允川什么,也至少不要再给他添乱了。
于是他咬咬牙,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开口:“那孙总。过几天我就出院了,我就不跟你回云城了。”
孙允川呼吸滞住,愣了好几秒,难以置信一般,喃喃问道:“怎么了,小玉宝贝,你要离开我啊?”
离开吗?
想到要离开孙允川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剥去层皮肉。痛不欲生又不得不为。
他没忍住嗓子里吭了两声,赶紧把电话拿开,咽下去又再拿近:“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我之前头脑发热,有些不理智了。我觉得成年人还是该以自己的事业为重。你公司做得很好,你没有我也会有很多人陪。我不懂事,又自私,总是让你为难,还坏了你的事...”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差点哭出声来,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还好孙允川这几天很忙。不然自己要真的看到他,嗅到他的气味,也许就狠不下心了。
孙允川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将手机换到左手,抬起右手抵住自己额头,想让自己冷静一些。奈何手开始不听使唤地抖起来,他有些着急,又狠狠捏了拳,让指甲嵌进皮肉,让痛感来盖过慌乱。奈何指甲一嵌进去,更大的痛感却来自于前臂到手腕崩裂的伤口。痛感混着洇湿纱布的鲜红血迹,他才终于像吸得一口鸦片一样平静了下来。
他轻巧地笑了两声:“小玉宝贝,你是在生我气吧?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现在过来见你好不好。你之前不是挺喜欢跟我做的么?现在还想吗?”
谢昆玉倒吸一口气。提到这个,他脑子里就像电影倒放一般,尽是和孙允川相拥的影子。在夏夜的船上,在自家星夜的露台上,还有那个月夜,孙允川家的露台上。
是本能的繁殖欲在作祟,还是对孙允川太过痴汉。尽管还伤着,他的脑子又不自觉地向往起来。
不妙,这样想下去,孙允川要是真的来了,他也许就不舍得走了。
于是他回:“不了吧。孙总你好看又多金,不缺人陪的。”
孙允川突然觉出一种无力感,就好像在抓一把沙,越是用力越是流走。
他是对我太失望了吗。
以往的种种只是一时冲动吗?
以前的小情人都很愿意留在他身边的。他知道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大家逢场作戏图个乐罢了。因为自己有钱,他们本就是图钱图资源的。对,钱和资源。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小玉,你们公司好像最近资金有点问题吧,你留下来,我帮你补上,后面再带你一起做,怎么样?”
谢昆玉本来是想体面点说清楚,学着孙允川对别的小情儿一样好聚好散。临了却跟自己说这个了吗。自己在他眼里不仅不值得信任,连目的都和别人一样,只是图他的钱和资源吗。
他突然觉得又愤怒又膈应,终于用重了语气:“孙允川。我起初来找你,我说我是为你来的,你一点都没有信过是吗?现在又像对别人一样,想拿钱套住我是吗?”
他声音哽咽着:“起初,我知道你身边莺莺燕燕不断,但我还是来了,我说爱你,说为你而来,我以为你会改的。你就是没有改,我也不忍心离开你。就算你不信我说的,你可以当我骗你,当我傻,当我荷尔蒙上头胡言乱语,但请你起码稍微尊重我一下,我是个成年人,我也有自己的事业,我们自食其力,从没有为钱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请你不要拿我和你那些莺莺燕燕比,也不要拿你对莺莺燕燕那一套来对我!”
谢昆玉说完长吸了一口气,压下哭腔:“好了,孙总。咱们都是成年人。就像你之前常说的,好聚好散。祝您身体健康,事业恒通,美人常在侧。再见。”
谢昆玉挂了电话,忍不住仰面痛哭。
孙允川,你这个混蛋,你好好活着吧!
电话已被挂断,孙允川无力地摊开手,任手机滚在地毯上。手上的疼痛他顾不过来,此刻肠胃的绞痛袭击着他。他闭着眼,鼻翼翕动着,蜷起身子倒在了沙发上。好像沙发是一整片黑夜,只要倒下去,一切都可以被包容,被平复,那里不论日夜,不论寒暑。哪怕知道只要融进去,就再也塑不出自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允川滚在沙发上的手机有电话打来,但却无人接听。
第二天谢昆玉正换完药,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孙允川安排来照顾他的那个保姆,是从孙允川云城别墅过来的,他昨天分明已经拒绝过了。今天怎么又打来了。
对面却问他:“谢先生,您昨天说不用我照顾,我本想跟孙总复命来着,但是联系不上孙总,想着你不是孙总秘书吗,你那边儿能联系上吗?”
谢昆玉本想说工作伤已经交接好了,但还是觉得有些疑惑,于是他问:“怎么了?孙总联系不上吗?”
“是,不过没事儿,您这边不需要我的话,我就先回云城了,也许孙总得空会回我电话吧。”
一个闪送员被小区保安拦住,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闪送员解释业主孙允川在他家下单了高级熏香,价格不菲,必须要本人亲自签收。
这个地产都是允华集团的,孙允川身份特殊,谨防业主出现事故,物业自然不敢怠慢,先给业主打电话,确认是否有此事。
电话不通。
但闪送员称业主一定在家,嘱咐一定要把熏香送到家。于是物业调取了监控,孙允川果然自昨天早上回到家,就没有再出来过。为了确认业主安全,物业派了两个人和闪送员一起上去敲门。
不管是电话,还是门铃,都无人应答。而监控显示孙允川确实没有出小区。几人面面相觑,警觉了起来。
片刻后,他们叫来了社区开锁人员。
几人进去,屋里冷嗖嗖,竟没开空调。而孙允川只穿了一件浅色衬衫,好像刚从外面回家,脱掉了外套一样。他仰躺在沙发上,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纸,神情却很安详。像是一尊被推到的神像,脆弱又令人唏嘘。衬着他右手腕上迸出的殷红的血迹,显得十分诡异,不知人是死是活。
几人人见这场面,直接吓了一跳,推诿着不敢上前。
闪送员无奈放下自己的闪送盒子,拽着两名物业一起上前:“他们探了孙允川的脉搏才放下心来。这家伙身体冰凉,手上伤口也裂开,怕是失血过多了。这么冷的天儿,没开空调这么躺着,不得病一场才怪。闪送员拿起门边挂着一件大衣裹在他身上,拦腰将他身子揽起来:“咱们先送他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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