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英坠火狱 泰坦陷囹圄

无尽的坠落分秒如年,悟空寄望于还在顶上的哪吒,于是提一口真气,使出千里传音呼唤道:“三太子,别打了!俺们掉落下来,快将俺们拉上去!”

声音消失在呼啸的风中,身下吸力愈发强大,悟空也愈发焦急。突然,一道鲜红的影子破空而至,一瞬间将他腰身紧紧裹缠住。

是混天绫!悟空正待惊喜,却听哪吒传音回来:“别叫了猴子,小爷我也追着你们跳下来了!”

混天绫只能稍稍减缓被深渊向下拖拽的失控,悟空无计可施,只得在这无穷无尽未知的恐惧中不断下落。

绝望中他不停在心里呼唤“赫尔墨斯”的名字,好赖话说尽,那道光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总有好几个时辰,已精疲力尽的悟空忽然感到四周一阵阵热浪翻涌,他意识到,地狱的烈火近了,他们即将抵达塔尔塔洛斯深渊的底层。

这一念头令悟空如释重负,对他而言,被烈焰灼烧的痛苦也好过永恒下坠的无助,更何况他根本不怕火。

下一瞬,悟空与杨戬、哪吒便被混天绫系成一串,齐齐翻滚着落地。这地却不是地,竟像红彤彤、缓缓流动的滚烫铁水,乃是岩石被烧化成的岩浆。若非他三人皆有水火不犯的金身,只怕一触地便被活活烫死了。

三人使法力悬浮在空中,不令双脚陷入烧红的岩浆里。放眼望去,能装下一座小山的巨大岩洞里遍布燃烧着的巨石,岩浆在石缝中缓缓流淌,炽热的气息几乎打断人的呼吸。

悟空扭头四望:“帕拉斯呢?啸天犬也没下来?”

杨戬颓唐道:“跃下云层的瞬间,她便不见了,啸天仍在她怀里抱着。”

“她命不该绝,应是有人救了她。”悟空拍拍他肩,劝他宽心。

却见哪吒收回混天绫,四下张望着嚷道:“这就是塔尔塔洛斯地狱?我当有什么刀山火海、舂臼血池呢,就是个烧砖的石窟?嘁……”

悟空不敢掉以轻心,正待仔细探查一番,却听头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怒呵。一个苍老粗哑的声音震耳欲聋:“哪里来的狂妄小儿,胆敢蔑视伟大的深渊之神?”

悟空寻到发声之源,方才看清,上方岩壁嶙峋的怪石中,竟有一张毛发虬曲的巨人脸!那人的身体已被火烧成炭色,壮硕的肌肉与山石融为一体,只能隐约看出躯干与四肢的轮廓。

“啊呀!那是个人!”哪吒指着稍低位置上另一块石惊叫道,“那里也有!”

数百丈阔的岩洞石壁上,每隔几十丈便有一张嵌在山体中的巨人脸,十几双被岩浆映得血红的眼睛,从各个方向逼视过来,盯得悟空浑身发毛。

“贫僧悟空,自灵鹫山如来佛祖处来,敢问列位是何方神明,为何寄身山岩之中?”悟空不知对面底细,客气问道。

“你面前的是泰坦神王。”巨人余威尚在,声如洪钟,“我们泰坦诸神被我的儿子宙斯打败,囚禁在这里。”

悟空恍然“哎呀”一声,抱拳道:“原来是克洛诺斯老爷子,失敬失敬!您有位外甥,名唤赫利俄斯,是执掌太阳神车的光明之神?俺老孙有幸从光明神母忒亚口中听闻您老大名。”又将自己因何被宙斯记恨、陷害至此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克洛诺斯语气稍缓:“你既然见过我的姐姐忒亚,她难道没告诉你,我的儿子宙斯是何等凶狠冷酷?你们不该与他为敌,更不该违抗命运女神的神意安排。如今被投入这永恒的炼狱,就是他因为你们狂妄不恭采取的报复。”

哪吒转着手中的乾坤圈,轻蔑道:“我呸!小爷我这就打穿‘炼狱’,杀回奥林匹斯山,将那宙斯老儿拉下来,好让你们父子团聚!”

“哈哈哈哈!”克洛诺斯宏声笑道,“这小娃娃真是有趣!可惜能打败我儿宙斯的,并不是你。正如我推翻我父亲乌拉诺斯、夺取神王之位,而宙斯又囚禁我、成为下一代神王一样,宙斯也必将被自己的孩子打败,并取而代之。这是我们神族血脉中延续的诅咒,也是命运三女神早已织就的天命轮回。

“更何况,你们根本逃不出去。这里的山石背后,是波塞冬亲手用青铜铸就的三层实心墙壁,再外层,又有毒雾弥漫的三重黑幕;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日夜轮流把守在那里,没人能进来,也没人能……”

他话还未说完,杨戬就已挥起劈山斧,照着一块没有泰坦神的山石砍去。山体遇斧竟如疏松木料,几下便裂开硕大的豁口,露出后头青绿色的铜墙来。

哪吒手臂圆抡几圈,将乾坤圈掷了过去。咚的一声,乾坤圈将铜墙凿得凹进去一块,又弹回哪吒手中。

悟空笑道:“你这也太慢了,得砸到猴年马月去!”说着抖出金箍棒,叫了声“变”,金箍棒化作一根碗口粗的尖头金刚钻,抵住铜墙上的凹坑,呜的一声飞速旋转起来。

一时间火花四溅、铜屑乱飞,在泰坦诸神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传说中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上竟被打出一个黑咕隆冬的窟窿来。

悟空挥手将金箍棒收回,边往腰里别,边向克洛诺斯道:“我等先往迷雾中探探虚实,待料理了那独眼巨人、百臂巨人,再做打算。保重!”

言罢摇身一变,化为一只拳头大小的蝙蝠,展开漆黑的翼膜,飞到克洛诺斯眼前兜了一圈,岩壁上的泰坦神无不啧啧称奇。

悟空振翅飞向哪吒,脚爪才一触碰他头顶,只听噗的一声,哪吒变成一只小蝙蝠,扑棱着略显稚嫩的灰色翅膀在岩洞中横冲直闯。杨戬随即也施展变化,三只蝙蝠奔那青铜壁上的小洞鱼贯而出。

以蝙蝠聊胜于无的视力看来,青铜壁外只有漫漫无边的黑暗;幸而毒雾丝毫奈何不了本就百毒缠身的夜行飞鼠。

悟空竖起长长的尖耳,聆听幽冥中如魔鬼切齿般的阵阵回音,探测到远处庞然大物的沉重呼吸与脚步声;另两只蝙蝠也从不同方向朝他发来同样的讯息。

“去会会那巨人。”悟空带他们向着声源行进,途中他思忖道,他们化身蝙蝠虽能在毒雾中穿行,却无法在无尽的黑暗中探清这地狱的边界、寻到出口;即便能将巨人杀死,他们也找不到离开的路。

相反,巨人是唯一知晓如何离开这地底天牢的生灵,须得设法令巨人为他们带路才行。悟空便传音给那两人,叫他们与巨人遭遇时切勿动手,先分清那怪物是独眼还是百臂,再做打算。

巨人恶臭的鼻息渐进,悟空蜷身一变,又化作一只鸮,以其夜视之眼朝巨人看去。那怪物长着人的身体,四肢粗短、塌鼻阔口,额头正中一只硕大的牛眼,眼皮懒懒耷拉着,貌似十分疲惫颓丧。

在毒气灌入口鼻前,悟空又变回蝙蝠,飞至小蝙蝠哪吒身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哪吒立即落地显出原形,又使出法天象地的本领,令三头六臂的身体长到十丈来高,踏着咚咚的脚步追上独眼巨人。

“古革斯,你终于来了。”黑暗中,独眼巨人瓮声瓮气道。

哪吒屏住呼吸,压低嗓子“嗯”了一声,又使六只手一齐摸向独眼巨人肩头,错落着拍了拍。

既然换班的百臂巨人来了,早已十分困顿的独眼巨人打个大大的哈欠,扭头便走,纵是一秒也不愿多待。

哪吒装模做样背身走了一段,估摸着那丑货已听不到,悟空便将他变回小蝙蝠,三只一道儿默默追上独眼巨人,一路尾随。

不知跟了多久,久到悟空都不禁怀疑这货究竟是不是在往外走,原本窒闷的浓稠雾气忽而变得稀薄,头顶甚至传来轰隆雷声。

终于,拐进一处阴凉的洞窟后,独眼巨人咚的一声倒卧在地,瞬间响起如雷鼾声。悟空欣喜若狂,裹紧翅膀直冲上方“山洞出口”飞去。

砰,砰,砰,三只蝙蝠接连撞上坚硬的山体,晕头转向跌落下来。三人恢复人形、狼狈起身,这才发现,这里并非地狱的出口,而是独眼巨人的居所——另一个地底洞穴。

“是谁?”宛如一声惊雷在洞中炸响,独眼巨人惊醒坐起身来,粗声吼道,“谁在那里?”

悟空弹指点亮一丛三昧真火,又使眼色制止哪吒提枪的动作,叉腰粗声道:“你面前的是神王宙斯的使者——皮提克斯。宙斯派我来向你传达指令——”

那巨人揉揉昏黄的独眼,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宙斯的名字却并未唤起他的敬畏,反而令他丑陋的面孔因愤怒而愈发扭曲。

“骗子!狡诈的叛徒!我们帮助宙斯打败强大的泰坦,宙斯却将我们投入黑暗的深渊,强迫我们为他看守战败的旧神!”独眼巨人挥舞着粗壮如树干的手臂,“宙斯的使者?送上门的美味点心!”

说着,他弯腰一把抓住还未来得及显出法身的杨戬,张开腥臭的血盆大口,便往嘴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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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三打奥林匹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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