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变态,是什么意思?”方承引疑惑地看着钟其骞。
钟其骞:“姜郅,极致传媒集团姜戉苍的儿子,但不知道父子两发生了什么,五年前就离开姜家,但偶尔会来白泽会所。上次来是五天前,那天蒋图南请客,姜郅也来了。期间我和他去卫生间,出来时看到他停在包间不远处盯着崔云封。当时崔云封喝多了,正大肆嘲笑并宣称他是私生子。有人看到姜郅,就先让司机带走崔云封,姜郅刚落座没多久也说有事先走。当天凌晨,有人在巷子发现了崔云封,体内的阴肾经、手太阴肺经、任脉和胃经都被挑烂,从此丧失言语。炎阳刑事侦查人员没有在现场发现什么,但姜郅和我们一起去看崔云封时,崔云封一直在发抖。而姜郅主修医学,是弘瑞斯都难得的医学人才。除了这件事,还有类似的事和他有关。”
方承引对着喜爱的火锅提不起胃口。
钟其骞继续说:“虽然这些事都没有目击者,但以姜家的财势,完全能保得住他。承引,凡是诋毁或触碰到他所忌讳的,都会离奇受伤。”
方承引突然想起初见他时的场景,数鬼缠身……难道是因为他恶事做太多?
一股阴冷之风爬上脊背。
钟其骞柔声道:“承引,我帮你重新找租房,或者你搬过来和我住吧?”
他不想总是麻烦钟其骞,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难题都靠朋友。
钟其骞已经帮助他太多。
方承引:“其骞,你相信灵异鬼怪吗?”
钟其骞不解地看着他。
“经贸课的时候你说你敬畏未知,我也一样。不管姜郅是不是精神变态,法律没有制裁他,我就不会妄下定论。而且你总会第一时间赶到我身边,不是吗?”
钟其骞知道方承引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可能改变,也就不再强求。
两人吃完已经十一点半,方承引根本没把姜郅要求的十一点前回去放在心上。
晚风簌簌,钟其骞停在岔道,“感觉要下雨,你快点回去。”
方承引嗯了声。
为了安全,弘瑞斯都宿舍楼栋23:40全自动门禁,警卫室没人值班,有卡也刷不进去,除非里面有人人脸识别出来迎接。
鉴于此,夜晚学校附近的酒店赚得盆满钵满。
方承引没闲钱住酒店,所以每天都按时按点回去,今天也不例外,前脚跨入楼栋,后脚轰隆轰隆的雷声裹挟暴雨铺天盖地席卷。
楼栋大门咔哒一声全自动合上。
乘电梯到宿舍门口,廊道已经没人,平日就没什么人,因为这里是学生公寓,并不是学生宿舍。
输了输门锁密码,屏幕显示,“密码错误”。
又输了一次,还是“密码错误”。
——姜郅把门锁密码换了!
“十一点前必须回来,我不喜欢晚归的租友。”
这句话像枚炸弹在脑海中迸裂,方承引沉着脸敲门,好在隔音效果好,否则他宁愿枯坐也不愿打扰别人。
不会睡了吧?
方承引认命地坐到一旁的长椅。
门上传来回音,“电影还有三十分钟结束,你再等等。”
方承引来了火气,交了钱租的房子竟然被关在门外,真是天大的笑话!
“请你开门。”
那边再没声音。
“是你一个人住吗?还搞独裁!”
“房子是我找的,各种家具是我添的,你看的电视是我请维修人员来安装的!除了房产证上的名字不是我的,哪一样不是我的?”
没有任何回应。
他把传声器关了,方承引想。
坐回长椅叹气,真是流年不顺。
暴雨拍打对面的窗户,抱膝的身体混着烧烤和红酒味,冷风灌进来扑到鼻中,连自己都嫌弃难忍。
三十分钟后,门咔哒一响,姜郅探出半个身子,“进来吧。”
方承引黑着脸进去,客厅里的电影在播放致谢字幕,咬牙切齿道:“如果这电影还剩两个小时,你就打算两个小时后才开门?”
“哦。”不以为意。
“你对上一个租友也这样?”
姜郅关闭电影回头看他,“如果是他们,今晚上我就不会开门。”
方承引瞋目。
姜郅走到他面前:“你不一样。而且你刚才也说了,这间屋子只有房产证不是你的,其他的,包括我,都是你的。”
“谁特么稀罕你?”
姜郅笑:“别这么较真,不就是泼了你半瓶红酒嘛,你不也泼了我。而且我们说好了,签协议就能同在屋檐下,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方承引微抬下巴,想和他平视,“你还没搞清楚吗?我受不了的是你这个人,我的眼里容不下你。”
“那也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就算不是我,你也会遇见烦的,而且我也没那么差啊,会做饭,会做家务,随时提供新鲜水果,还会帮你预付房租。”
提到房租,方承引黑脸。
姜郅笑,“协议条款都想好了吧?”
方承引没有,忙得昏天黑地,哪有这闲心。
姜郅让道,“先去洗洗,我们再聊具体内容。”
方承引悌了他一眼。
姜郅看着他手上的陌生外套,眸中闪过幽暗。
两人谈好是凌晨一点,雷雨已经退去,天空悬着一轮透亮的圆月,银银熠熠的光扑在落地窗上。
客厅只开了沙发旁的灯,暖黄光线并不惹人。
刚洗完澡,发梢还是润的,灯光照在额前发投下阴影,方承引已经维持单方面对峙有些时间了,只因为协议上画了红线的那一条——除非甲方主动搬走,否则乙方没有资格驱逐。
姜郅成了甲方,就因为他预付了房租。
方承引憋着一肚子火。
姜郅笑着把抱枕塞给他,“你提这么多无理要求我都没有异议,怎么我只提了三条你就像被强行下认罪诏书一样委屈?”
方承引睐他,明明提出的条件就是无理取闹:
1.只要在租房,就得一起吃饭。
2.不准晚归,每天晚上11点之前必须回来。
3.除非甲方主动搬走,否则乙方没有资格驱逐。
幽幽来一句:“你没兼职?”
不知道兼职大都在晚上?
姜郅放下手中已经摁了手印的协议靠着沙发,“卖水果算的话。”
这能一样吗?他的真实身份是有钱人,卖水果肯定就是找乐子。
再说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卖的水果,但也知道校园附近晚上行情很好,拖个车子停在街边,来个大甩卖甚至更赚钱,物美价廉且新鲜,弘瑞斯都那些少爷小姐也很喜欢。
可自己不一样,当群演需要按照剧组要求来,有时候晚上戏份很多。
“我的兼职需要随时随地,第二条我很难做到。”
姜郅掀起眼帘,“那这份兼职你可以换了。”
语气强势得方承引咬牙,“我不理解。是因为我晚归闹出动静会打扰到你吗?”
“不是。单纯不喜欢。”瞟着协议补一句,“都出卖尊严按手印了,怎么还在闹脾气?”
闹脾气?
方承引想骂人,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你终归会给我开门,还不如留个门让我自己进来。”
姜郅若有所思:“看来是我让你误会了。总之今晚开始,不能准时回来的话,待遇不会再这么好。”
方承引气笑了。
姜郅眼眸幽暗,透出一股特有的肃杀之气,方承引怔了一下,气势并没有因此削弱。
活着总得争些对自己有用的。
他以为姜郅又会甩出些什么逆耳的话,可没有,他只是像一头收起利爪的野兽静静观望猎物,没有任何攻击的打算,却足以让猎物胆寒。
方承引移开视线,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进退维谷,这件事只能再□□让。
折好纸张准备起身,桌上的手机振动,他滑坐到地板上盘腿靠坐,也不忌讳坐在沙发上的姜郅能看到手机显示的内容。
是一则微信新添加好友的消息,点开:黑屏几秒后,尖叫声和喷溅的红冲进眼眶。
方承引一颤,手机滑落。
是幼师死亡事件受害者的受害过程。
“他有同伙。”方承引脱口而出,颤音如蚊蝇。
姜郅已经挪到他身后,单手捂住他的左朵,倾身捡起掉落的手机摁暂停。
姜郅顺势圈着人,湿润的发梢蹭着他的侧脸,“没事吧?”轻柔的话语并不是冷酷的旁观者。
方承引睫毛颤了一下,拿开捂着耳朵的手起身,神情自若,仿佛刚才颤抖的并不是他。
“没事。谢谢。”
姜郅递出手机,方承引接过,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隐入黑暗之中。
姜郅一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眼。
咔哒,方承引反锁门,滑坐门后仰着头,眼神黯淡无光。
窗外暴雨倾盆,雷电交加间一鬼趴在玻璃上的鬼显露,空洞的眼直直地盯着,因为太过空洞,并不知道他看的到底是不是自己。
方承引心悸了会儿后冷静下来,这样的鬼大多无家可归,没有害人倾向。
手机再次振动。
眼神变得坚定,点开消息,这次是文字:「现在有一些言论说你是杀人犯,要不你就顺便承认了吧?」
方承引:「你就只想找个替罪羊?」
几秒后,那边又发来:「我现在想要的,确实就是这个。」
「漫无目的的报复,很有趣吗?」
「怎么就这么笃定是报复?」
方承引:「你逃了,说明你并不想被抓到。现在来怂恿我,说明认识我。可我们无冤无仇,我大概只是你报复某个人的一颗棋子。」
等了几秒,那边都没有消息。
方承引并不在意,「但其实,就算我同意替你顶罪,你也不希望我马上被抓进去。你手上应该还有很多上面那种视频吧?等你发完了还是找不到新玩法的话,才会需要我帮你背黑锅。」
那边很快发来一段音频,是AI过的,先是笑,尖锐瘆人的笑,然后才是掌控局面的得意:“方承引,你说什么样的死法最痛苦,又最能解恨?”
听见自己的名字,方承引愣了一下。
他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保密工作分明没有任何纰漏,甚至连情报网发达的钟其骞动用了大量关系才起疑的,这个人怎么会……
方承引紧了紧手机,发现已经不能够客观地回复信息,而那边也没再发来。
切换手机界面,刷出一个电话号码,是刑事侦查局刑事一队章伟客的,他负责这个案件。
正要拨打时,弹窗跳出一条消息,是那人发来的一条文字信息,「等你回答对了,我就出来领罪。」
方承引咬牙,「在此之前,你还要伤害多少无辜的人!」
「谁知道呢?」
方承引手指攥得泛白。
那人:「晚安,宝贝。」
方承引怔怔地盯着“宝贝”两个字,在他活过的人生里,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他——
那是陪着他、爱着他,不管身处何地,总是会在睡前跟他说晚安的方博康。
即使隐在闪电找不到的角落,方承引泛红的眼眶还是晶亮得灼人。
他关闭了拨给章伟客的电话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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