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流血了!流血了!”站在一旁的徐菁菁抱紧脸蛋,又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叶霜真是彻底无语了。
她抬起头来正要呵斥徐菁菁不要尖叫,却听得身后传来徐老太太焦急的呼唤,“之行、济康你们两个快去看看,霜儿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紧接着,叶霜听见父亲叶济康叫住了二舅徐之行,只安排叶惟昭过来看。
或许上一世那个人造就的阴影过于强大,有关十四岁的未成年暗示早已经被抛至脑后,叶霜的心不受控制地再度狂跳。
身后果然响起清浅的脚步声。
叶霜慌得现在就想逃!
这里全家族的眼睛都盯着的,叶霜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情急之下,她站起身,目不斜视,敏捷地绕过身后那个玄青色的人影,不管不顾地朝祖母的方向冲过去……
“祖母且放心!我没有受伤,是红荞的手指头被地上的碎瓷片割破了,孙儿已经替她止好了血,已无大碍,过两天就好了。只是我的裙子脏了,现在就得回去换。祖母和舅舅们且先用饭,晚点等霜儿收拾好,再过来陪祖母过节。”
叶霜梗着脖子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话,便直勾勾地盯着徐老太太的脸看。
徐老太太有点惊,但听说叶霜没有受伤,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霜儿没受伤就好,裙子脏了倒是小事。乖孙且去换吧!”说着老太太挥了挥手,让叶霜回去换裙子。
见祖母首肯,叶霜如释重负,转身就要走,却被徐老太太再度叫住:
“穿利索点!听你舅他们说,今晚的灯市是历年来最大的,足足有十条街的花灯呢!换双软底的鞋,不然磨破了脚,回来非要哭不可……”
“哎——!知道啦!”不等徐老太太说完,叶霜便迫不及待地回答了。答完就拉起路边的红荞,飞也似地逃出了院子……
那速度之快,看得座上的徐老太太一愣一愣的。
“这……”老太太指着叶霜离去的方向,想说什么,又作罢。
“来吧来吧!老祖宗继续吃饭!”徐家老二徐之行站了起来,“大家都回来坐好,没事了没事了!喝酒喝酒!”
叶霜回去换裙子,众人见事情已了,又各自归位。
小厮们提着笤帚和簸箕,到叶霜坐过的位置上收拾好一地的碎瓷片后,家宴继续进行。
院子里重新热闹起来,台上的伶人继续咿咿呀呀地唱,酒桌上的人该吃吃,该笑笑。
叶惟昭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听叶济康跟他讲:
大伯徐之桥房里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姐姐徐珮已经嫁人了,还剩个哥哥徐修齐尚未娶妻。徐修齐今年十九了,穿胭脂色衣裳,挨着你大伯坐那个便是。
二伯徐之行房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叫徐修远,妹妹叫徐菁菁,徐修远今年刚束发,是坐靠偏厅那桌,蓝色袍子,带幞头那个,徐菁菁今年也十四,就是刚才坐霜儿身边尖叫那个……
听见叶霜的名字,叶惟昭颔首。
嘴角飞速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却不发一语。
……
叶霜拉着红荞跑了好远才终于放缓了脚步。
红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叶霜终于停下来才忍不住开口问叶霜,二小姐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距离那灯红酒绿的二进院子越远,叶霜这心里才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听见红荞问话,叶霜摇了摇头,神思有点惘然。
“没事……”叶霜松开红荞的手,头也不回地说。
经过一处荷塘的时候,叶霜突然就停了下来。
红荞不解,循着叶霜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是通往二老爷院子去的一片池塘。池塘里种了很多莲藕,夏天的时候池塘里的荷叶长得茂盛,碧绿碧绿的一大片,夹杂着粉红粉红的荷花,好看得紧。
只现在正值秋天,荷叶都凋敝了,只剩一片枯黄的杆,在池子里杵着。
回叶霜的院子不需要经过那里,红荞提醒二小姐走这边。叶霜嘴里应了一声“欸”,脚却忍不住朝那荷塘走去。
红荞喊了两声喊不住,便也只能跟上去,反正现在的时间还早,二小姐既然想四处走走看看,便走走看看吧!
红荞自然不明白叶霜为什么突然就要来看这片荷塘,原因肯定不会是叶霜吃得有点撑,想四处走动消化消化。
只是因为看见这处荷塘,叶霜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她“未来”的夫君王希禹。
王家也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原本王家也算是江宁的大户人家,家族里有在京城里做官的,也有做生意的。
王家人的官做得大,还有姑娘在天子身旁做贵妃。不仅如此,王家人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江宁地区的瓷器制造业几乎被王家垄断,甚至包括当地进贡给皇帝的瓷器,那时官窑的瓷器都比不上王家私窑里的货。
民间曾经流传过一句话,“樊窑康窑,比不过王家一口土窑,银山金山,都敌不过王家人手下一枚青砖”。此处的樊窑和康窑都是官窑,意思就是王家私窑名气之大,烧制出来的瓷器之好,哪怕他们只烧一块砖,都比银山金山还要值钱。
所以那个时候从京城里派出来的采买官,甚至还更愿意去与王家人接触,他们生产出来的瓷器品质比官窑里出的,还要高得多。
这样牛气冲天的家族,想来日子应该过得很舒坦才对。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王家人也有苦恼,那就是,王家的男丁很多或轻或重都会患上一种家族性的毛病——肺喘。
这毛病可轻可重,轻的时候至多不过影响生活,大不了不去干重活,走路走慢点,日子也能过。可若是严重起来,那是直接要老命的。严重起来的肺喘病,就会直接吸不上来空气,大活男人就这样生生窒息而亡。
叶霜的夫君王希禹算比较严重的,王希禹的母亲,也就是叶霜日后的婆婆便找了术士来给儿子看。
术士告诉叶霜的婆婆,说王希禹的肺喘病还是有解的。问怎么解?术士便答:往后务必要娶一个全阳女,也就是天干是纯阳的,地支也是纯阳的,与这种命格的女人成亲就能解了。
而叶霜正是那个全阳女。
叶霜是庚辰出生的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因为“火”太旺,徐老太太还给叶霜找来一支凤凰木雕的镯子戴了许多年。
因为凤凰木是性水的,可以跟叶霜的火中和一下,免得叶霜这种全阳命格的人长大后性情古怪,难以与人相处。
“过去”的叶霜可不就难以与人相处……
靠山能把山逼倒,靠水能把水烧干。
或许还是徐老太太找来的凤凰木手镯水性不好,纯阳的叶霜烧垮了徐家又烧焦了王家。还把叶霜自己给烧进了井底,只剩那对儿“成不起家”的叶氏父子命最长。
一想起这些,叶霜便心神微动。
她转头朝红荞以眼神示意,两个人一起朝那荷塘深处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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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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