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缜秀瞬间僵直得像一具尸体,乖巧任人摆布。
池丘杉伸出另一只手按住菜板上的鸡,胸口贴上了余缜秀的身体,脸颊俯到她的耳边,近得几乎能让她描摹出他呼吸的形状。
噗呲——
血沫横飞,余缜秀的脖子到额头,被溅出一道放射状的血痕。
她木楞地眨了眨眼,手上完全没了力气。
低头看去,鸡已经被处理好了,握着自己的手掌松开,刀掉在灶台上当啷响。
窗外吹来一阵凉风,周遭的气味又变得陌生。
“余缜秀!我直接把会宰鸡的老板娘带来了!”
许向旻开心地跑进厨房,余缜秀的背影却毫无反应。
他感到奇怪,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余缜秀双腿脱力整个人立刻往地上缩去。
“诶!诶!”
许向旻连忙揽住余缜秀的腋下将她捞起,阻止了她继续下坠。
老板娘跟上来,看到满脸血沫、魂飞魄散的余缜秀,又看了看菜板上已经处理好的鸡,调侃道:
“小姑娘胆子不大,手倒是挺利落啊。”
……
晚餐时,池丘杉就坐在对面,看着许向旻一个劲地往余缜秀的盘子里夹肉。
余缜秀头也不敢抬,只觉得连舌头都在发麻,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回想起在厨房池丘杉不耐烦的语气,她真的很怕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饭。
于是,游戏也没和大家玩,余缜秀吃完饭就躲进了帐篷里。
许向旻担心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随口编了个理由,神叨叨地凑到他耳边:“森林属木,木前生火实为挑衅,我们如果不早点睡就会被林子里的妖怪拖走,降下惩罚!”
“骗小孩呢……你快睡吧。”许向旻把她按进帐篷,拉严、检查了门帘。
连许向旻都不信,看来这个理由是真的很烂了。
余缜秀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就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然后被为了看日出而通宵的朋友们摇醒。
“池丘杉呢?”
山上的冷风让人瑟缩成一团,余缜秀裹紧外套,路过池丘杉敞开的帐篷时,她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不知道啊,上厕所去了?”
余缜秀跑到厕所门口喊了几声,无人应答。直觉告诉她,可能出事了。
月落日升,周而复始,只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人们却因为总是担忧又要忙碌的一天,很少观见它原本的样子。
霞光在天边晕开,**、纯粹,像撕开了另一方世界。
被塞壬迷幻一般,刚睁开眼的许向旻和朋友们目不转睛地跟着日出的轨迹,浑然不觉消失的池丘杉和余缜秀。
嘎吱——
草地布满断枝,余缜秀行走在密林中,一步一响。
“我真是疯了,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找他……”
越往深走,光线越暗,余缜秀越后悔,她想要转身回去,但转念一想:“是我带他出来的,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教授不得把我封杀了?”
她摇了摇头,又继续往深处走去,但仍不禁念叨:“这样下去我迟早有一天要折在自己的冲动上……”
手电筒的光线实在晃眼,池丘杉用手挡在面前。
“啊!找到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在树林里!”
看见池丘杉背靠大石块坐在地上,余缜秀松了一大口气。
她正准备埋怨他到处乱跑,一低头,发现了深深嵌在他脚上的捕兽夹。
手电筒的光束在昏暗里颤抖,恐惧和焦虑瞬间灌满了余缜秀的身躯,连嘴角都止不住地抽搐。
不行,不能在伤者面前暴露脆弱,那样会让他更不安。
余缜秀咬紧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蹲下身靠近池丘杉,检查他的伤势。
“别怕,尖角没有刺破鞋,不会有太大危险。”
比起对他,余缜秀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池丘杉能安静地坐在这里,当然比谁都清楚自己伤得不重,只是被卡住动不了而已。
金属的重压在脚上引起裂骨钝痛,他本来准备利用木棍翘开间隙脱身,但见余缜秀来了,他把木棍悄悄藏到身后。
她的胆子很小,哪怕年龄更大了,这一点也没有变过。
从再见她时,看她偷个U盘都满脸心虚,池丘杉就确定了这件事。
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吓吓她就会乖乖听话,虽然事后会气得像个河豚,但实在可爱。
朝阳穿过摩肩接踵的树冠,周遭稍微亮了起来。
余缜秀瘪着嘴,低垂的睫毛在晨雾中轻颤,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浸湿。
池丘杉沉默着,意识到自己发现了能让她看起来更可爱的方法。
“痛……”
余缜秀抬起头,瞥见池丘杉拉住了自己的衣袖,朝他的方向拽了拽。
“很痛,怎么办。”
她彻底慌了,不是别人在问她怎么办,是池丘杉。如果连池丘杉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她还能怎么办?
一种强烈的无助与自责让泪水决堤,瞬间从她的眼角滑到脸颊。
“对不起……我去找人……对不起……你坚持一下……”
余缜秀连连道歉,啜泣着想站起身,却连手带腰地又被揽回地上。
池丘杉把她环在自己身前,“别乱动,附近还埋有很多。”
听到这,余缜秀赶紧扒着他的手臂,茫然无措,“那我们该怎么办,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见他摇了摇头,余缜秀急得连呼吸都断断续续。没一会,她感觉到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脊背,轻拍缓顺。
“别怕,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延长呼气,不然这样下去会造成呼碱。”
一边说着,池丘杉一边用另一只手的衣袖罩住余缜秀的口鼻,使其回吸呼出的二氧化碳。
随着背上的节奏,她慢慢平复了下来,泥土的腥气被温暖的香甜融化,她的鼻尖完全贴在他的衣服上。
这不是一个合适的距离。
几乎下意识,余缜秀赶紧把手掌按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用手臂将两人隔绝,向后推开。
她一时间觉得很奇怪,明明池丘杉很危险,但现在却很庆幸他在身边。
回想起刚才自己毫无防备地走进来,她不禁后怕:如果我没有见到池丘杉,那现在被困在这的,会不会就是我?
太阳彻底升起,树林也变得一览无余。
余缜秀这才发现两人身后的石块上,放着一个拆开的避孕套包装。
“怎么了?”
见她面露难色,池丘杉正要回头,却被双手掰了回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不要回头!”
肯定有什么。
池丘杉这么想着,脸颊肉被她挤得堆起,不得动弹。
“余缜秀!池丘杉!”
远处传来呼唤,源源不断,越来越近。
余缜秀知道得救了,也回声呼喊,“我们在这!”
后来,大家合力掰开捕兽夹,把池丘杉背到了山下的医院。
余缜秀到很久之后也没明白,为什么他们被从树林里救出来时,农家乐老板娘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们。
也不明白池丘杉那晚为什么要一个人走进树林,为什么要骗她附近还有很多捕兽夹。
“抓妖怪。”
“什么?”
“我去抓妖怪。”
神经病想出来的烂理由。余缜秀在心中暗骂。
*
“痛……”
一声微弱的呼唤打断了许向旻,余缜秀回过头,看见坐在病床上的池丘杉伸出受伤的那只手。
“很痛,怎么办。”
余缜秀呆呆望着池丘杉,“那……那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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