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煦说话也相当不客气,“不用跟我讲格局,我习惯用数据说话。你可以查0724系列谁的销量最好,去年总年GMV我的区域排名第几。”
程宙当然知道周煦的厉害,否则叶文邵不会迁就她,生怕她跳槽。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说,“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品牌影响力?主要是你的私人资源吧?”
这话无疑会激怒周煦,所有人都意识到周煦也许会摔东西走人,于是不再说话。
程宙说:“这个地方只是你职业的跳板,何必斤斤计较。不到三十岁就打败一众人坐上总监的位置,这个成绩你已经能证明自己了,还要怎么样。”
周煦很愤怒,原来她做出的所有成绩,要抓住的每一个权益,在别人看来都只是在证明自己。
谈话无疾而终。
她身体里燥郁,易激惹的情绪再次冲破,好像下一秒就会狂风大作。她时常告诫自己着去接受失落的心情,平稳情绪,不要被激怒,但成功的次数很少。
周煦让同事先回去,她需要想一想。司机问要不要把车留给她,周煦说不用,她可能会回家。
等人都走后,周煦一个人坐了很久。
此刻她非常想找一个人说话,可是划拉了半天列表都没有能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况且她的好友里不是同事就是客户,称之为真心朋友的几乎没有。
她给母亲打了个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
“小煦?”
“妈。”
“有事吗?”母亲语气平淡地问道,丝毫没有听出她情绪的不对。
周煦本想说我来找你,我们聊聊。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没事,你在干嘛?”
母亲说:“哦,我在做脸有点不方便,你要没事的话——”
“我挂了,你忙吧。”周煦说。
其实无论她的父亲还是母亲,除了对她的生活现状进行指摘、批评,不会有任何建设性的意见。
而她永远都不会给她的父亲周锐君打电话倾诉心事。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七岁那年,她上二年级。因为考试当天拉肚子,有半个小时没考,因为被老师送去医务室了。
成绩自然不会理想。
父亲出差回来的那天她刚痊愈,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奶奶给她热了一屉小笼包,她站在厨房里,就着灶台吃了起来。
周锐君拎着小周煦的衣服领子,把她提溜到阳台,质问她为什么会考成这样,他的女儿绝不可以垫底。周煦被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包子都没来得及吞进去。
她向父亲解释是因为自己生病了,却根本不被理解。
也是这样的隆冬,寒风刺骨,身上只剩下蔽体的小背心和内裤。周锐君用筷子在她的胳膊和腿上抽了几十下,又把她丢到户外让她长记性。
她赤着脚站在雪地里,肿胀的肢体失去知觉。
类似这样的家庭暴力数不胜数。
可是母亲没有说一句维护的话,她只会躲在窗户后面担心,或者难过地抹眼泪。
父亲的身体里隐藏着暴力的因子,也许周煦的燥郁症也是遗传于此。
她走上了一条不断自证价值的道路,一路弯腰一路拣,但捉襟见肘,漏洞百出。
*
这是周煦在被拒绝后第一次找叶言倾。她只是想聊一聊。
得到的回答是他今日从北京出发回上海,周煦不知道叶言倾具体的工作内容,出差竟比她还多。
周煦说:“你没告诉我你去北京了。”
叶言倾自然不能说,送她回家的当晚他就折返回去了,“你在哪?”
周煦卖了个关子:“你猜。”
叶言倾很聪明又没趣味地说:“你这样说我大概是猜不到了。总不会在我身后坐着。”
好吧,周煦决定不再为难他,说道:“那个,你今天到上海忙吗?我去请你吃饭。”
叶言倾回答:“有点。”
周煦没想到一天内连连遭受打击,“好,不打扰了。”
“不过。”他话峰一转,懒洋洋地说:“空出三个小时和你见面应该没有问题,如果你还要做别的事,可能不行。”
周煦去车站接中途下车的叶言倾,这是她没想到的结果。
本质上她并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为表诚意诚意她亲自走到闸口。
随着拖着行李的人群蜂拥而出,周煦一眼就看到了身形高瘦的叶言倾,他穿了那件她熟悉的长大衣,脖子上有条看上去十分温暖的围巾。
从容沉稳,干净俊朗,身上有老钱家族里养出来的松弛感,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心情不错。
偏偏他看人的时候却又总是温和又柔情。
周煦看到他后着急挥了挥手,像是放学等待家长的小女孩。
等叶言倾感受到她的热情,象征性地也挥了下手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不矜持,又赶紧放下去。对视几眼,叶言倾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嗨。”周煦笑了笑。
“周煦。”叶言倾垂眸看她,专注地叫她的名字,眼神透亮。周煦脸上有些热意,心里也涌现淡淡的赧然。
“我们走吧。”她连忙说,掩饰着心慌。
坐上车,正当周煦思索接下来要去哪里,叶言倾问:“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嗯?”周煦疑惑了下。
叶言倾微微挑眉,“不是说请我吃饭?”
“你想吃什么?”
“你定啊。”他舒展眉心,放松地笑着。
多年的职场经验让周煦在请人吃饭这上很有一套,但是当她提起请叶言倾吃西餐顺便喝点酒时却被她拒绝了,他说比较偏爱后来和周煦一起坐在小餐馆里那种,理由是:“第一次吃饭,我像你的商务合作伙伴。”
周煦感到错愕,她一直以为那次很愉快。
叶言倾又说还有一个,坐得近点很随意,也很有温度,像落在实处。
这个理由令人折服,周煦没有办法拒绝。
周煦带叶言倾去吃她从小学到中学时期吃的小笼包,就是有点路程,问叶言倾介不介意,他说可以尝试,反正来都来了。
那是一间二十年的老店,周煦这些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开出分店,便去了她小时候常去的那家。
正值中午,小店里人非常多已无位置可堂食,周煦临时犯了难,结果叶言倾却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星巴克。
周煦反应过来,“这搭配……不是被路人嘲笑死,就是被店员翻白眼吧。”
叶言倾眯了眯眼,玩笑道:“本地小吃和洋豆浆,你怎么知道这搭配不行?”
周煦没干过这么傻的事情,但是既然叶言倾都不觉得奇怪她就有了底气,于是两人外带了午餐小笼包午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星巴克,点两杯摩卡作为“例汤”,然后在露天的位置上吃了起来。
只是场面有点滑稽,路过行人也不由看他们几眼。
周煦的妆容精致,一身工作装束,叶言倾也差不多,大衣上没有一丝褶皱,却在路边狼狈地吃午餐。
两人靠坐得很近,周煦能看到他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冷淡的喉结,他吃东西十分规矩有涵养。他应该不喜欢吃这样的甜度,却只在咬第一口的时候下意识皱了下眉,又坚持着吃完了,很给面子。
周煦觉得自己糟糕的情绪被治愈了。
她举咖啡杯跟他碰了下:“干杯。”
叶言倾很懂地看着她,接话:“别贪杯,小心喝醉。”
周煦抿了口咖啡,正好可以中和小笼包的甜,“也许已经醉得不轻了。”
叶言倾的电话响起,她看见他在接听之前,嘴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电话那端是要来接他的人,他说有点忙是实话,虽然不必像打工人那般上班点卯。
来接他的司机已经到了他指定的位置,没多会,周煦就看到一辆上海牌照的车。司机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候。
叶言倾问周煦:“我捎你一段。”
周煦摇头,“不。”
“我不给你添麻烦了。”
两人沿着马路往前走了一段路,周煦的高跟鞋底踩着枯黄的落叶,沙沙作响。冬日的阳光也晒得人暖洋洋的,只是偶有冷风穿过树枝罅隙而来,灌进领口。
分别在即,周煦发现三个小时其实很短暂。
“不给我添麻烦,你想给谁添麻烦?”叶言倾挡在她面前忽然问。
周煦抬头装傻,“你在控诉我浪费你的时间了是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眼里有些诧异的神情,好像在大惊小怪,但片刻后周煦又发现他在逗自己,因为他说:“我也在享受的时间,算是浪费吗?”
这下轮到周煦诧异。
其实距离上一次他拒绝去她家“坐坐”已经有段时间了,周煦被忙碌又烦躁的工作已经消耗掉了大部分精力。对叶言倾的渴望也在慢慢消散。
此时又被他勾起,掩埋在身体里的情绪如同魔鬼亦或是汹涌的热浪,再次席卷而来,燃烧理智。
周煦向前朝他走了一步,直到再不能靠近,但仰头也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她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同一瞬间,叶言倾低了头,含住她的下唇。
是默契。
周煦没有躲,安静地承受了片刻才主动迎了下。他的嘴唇柔软湿润,有一些咖啡的苦涩,因此只是唇瓣的磨蹭,也充满张力。
之前有段剧情写到一个空姐和一个富二代因为钱分手了,富二代父母给了巨额分手费。被说涉及职业歧视。首先我没有任何职业歧视和污蔑,这么写只是因为表达习惯,比如“那个人”“那个外卖员”“那个医生”因为不知道名字而代指某个人,而非这个职业如何如何,我个人对这个职业很敬重。
也曾在文案里说过,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都是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做贡献。
但既然有这样的争议,吵得我也很累很沮丧,所以决定删掉那段剧情。话说回来,我倒是希望有人给我巨额分手费,我绝对麻溜离开,还打什么工?
这是一篇轻熟向的文,也是我为爱发电的,我的初衷是写一个奋斗路上被重伤的女孩子,我希望她得到治愈,我自己也能被治愈。
评论区是开着的,大家言论自由,可以说我写得垃圾,但是不能被扣帽子,我必须要解释。
大家必然有各自地观感和不同的看法很正常,如果有读者觉得不适,请快速离开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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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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