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据说,失忆患者曾经的人设不堪入目

*

“再不回家就要被鬼抓走啦。”

场景传来陌生小孩的声音。

决定好休息的地点是一座位于商场前的公园。不知不觉走到这里,停留的原因即是我这幅不争气的身体,多走上两步路便气喘吁吁。

就是不清楚是我的体质天生如此,还是说死而复生后的身体与常人相比本就大相径庭的缘故。

当一众孩子恋恋不舍的视线,我光明正大抢占了休息区内的最佳位置。双手分别抓住身旁的长绳,双腿悬空,不急不缓着,摇摇晃晃地荡起了秋千。

已经是好孩子需要乖乖牵手,和父母一起回家的时间啦。

天气开始转冷的季节,应当是秋季吧。休息区内没多少人了,唯独几个玩偶装扮的工作人员似乎在宣传什么新活动,哪怕到了晚上**点钟皆会进行派发传单的工作。

吸引人的要素许多,免费赠送的彩色气球无疑是种能够留住孩子们视线的方式。几乎每一个离开商场的小孩,手里都牵着不同颜色的气球。

嬉闹同欢笑声自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响起,存在视野内手牵手的,有家人、朋友,还有情侣。尽是些彼此亲密无间的关系。

……真奇妙。

我意味不明感叹了句,随手往嘴里丢进一颗拆开的糖果。

“小朋友,你要气球吗?”

可能是见我一人孤零零的,一只粉嘟嘟的可爱兔子,嗯,工作人员来到我的面前,手里抓有一大把五彩缤纷的气球,特意放柔了语气温和询问。

我顺她的话仰头仔细冲挤挤挨挨的气球群里瞧,沉吟两秒后摇头,遗憾地作出答复。

“没有我喜欢和我想要的颜色哦。”

工作人员状似有点疑惑不解,但拒绝就是拒绝,我没有跟陌生人深入讨论喜好的习惯。再加上恰逢有其它小孩凑上来索要气球,她很快便结束对话,回归至原本的工作岗位上。

我就这样咀嚼糖果,远眺他们聚拢在一块儿的身影。仿佛从童话中走出的玩偶兔子,与一群呆头呆脑的小朋友,他们身处场景之中,分明是乍一看的画风迥异,互动后予人的感觉却是彼此相融,一派温馨。

时间不早了。

我持以观望中的缄默态度,任微微吹动发丝的凉风拂过面颊,几度搅乱纷杂无序的思绪,不觉想道。

……说起来啊,事关红发的那位熟人先生。

他有提及过自己最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较好,所以在友人的建议下先学会了记叙文的形式。

早期作品里边主人公的运气都不是很好,经常会遇见一些类似黑/帮火拼等违法乱纪的事,而他和他的同伴们在一开始就很习惯这样的发展。

哪怕是在横滨,正常世界的犯罪产业的形势会有这么高调吗?

我不由垂下眼,凝视着同秋千一起晃晃荡荡的影子,迟来发觉到,不知何时起风的动静便开始变得越发微弱。

世界的本质犹如【游戏】。

只需掌控正确的通关方式,一切皆可迎难而解。

因此模仿了抽丝剥茧式的耐心,将零碎的信息、线索依次拼凑,所谓的真相正不偏不倚躺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

「“放弃自己的思考,用不着再想下去了。”」

未经斟酌过的话语从脑内突兀响起,声调、语气,竟听得极其的熟悉。

——“我”的声音。

不止一次了。

我想。

疑似某种保护机制,或是警示,一旦提到关键的地方,心底总会莫名其妙的触发一股难言的恐慌与焦躁感。

这何尝不是一类逃避心理?

“有关自己的东西,又不是全部,略微知道一点点也没关系吧。”

我自言自语着开口。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时间不早了。

但需要考虑的东西仍然有很多、很多。

“正常的究竟是这个世界,还是我?这种问题——可以回答吗?”

换种说法。

——异常的究竟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世界会比我更加清楚吗?

而问出口的瞬间,像是存有某种无形之物的包裹被言语形成的尖锐刺破。

首先是风的动静终止,秋千不再摇晃。紧接着,原是周身环境中的声响也尽数沉下。

隔绝世界的泡泡出现了一个“缺口”。以它为终点,我目之所及的范围内,事物的色彩全部化作形似液态的奇妙模样,导致扭曲变形,并受到一个方向的牵扯缓缓流动。

色彩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漩涡,恍然间似乎还能窥见其间不断沉浮的泡沫。

咕噜、咕噜。

掌心摩挲着,逐渐传来层微弱的痛感,余光注视手中紧拽的绳索,超乎寻常的已成为一截奇妙的黑白构成物,与苍白的肌肤相衬,画风越发迥异。事物的边缘在彻底褪去色彩后,向我逐步揭开了所属真实的一角。

那是我曾见识过的。

线条、阴影、明暗……

每一位拥有绘画基础的创作者,皆能够耳濡目染的东西。

世界的【真相】如此惊骇。

是世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非黑即白”。

所有的违和与差异也在不可言状的荒谬感中向我无声诠释——一切尽是合理的。

举个简单例子。

认识的NPC中有人自杀殉情的喜好可大大咧咧摆于人前,按照正常情况来讲自然算不得什么好事,但如果目的是为了塑造个性强烈独特的角色用以吸睛,夸张化的表现方式必定为一位创作者不可缺少的基础之一。

——答案是漫画。

正因为是漫画。

所以一切的设定和剧情是为了服务类似“娱乐至上”的理念从而创造出来的。

那些“角色”的所见所闻、行为逻辑一类,皆是合理的。

他们是合理的。

那么,我呢?

我不自觉地摊开左手,俯首观察过掌心所浮现出一条略微泛红的浅显勒痕,沉默着将手指缓缓收拢。

为什么我会清楚这样的事情?我和他们有着什么区别?

……有哪里是不一样的吗?

*

——我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

这句话无端涌进脑海,在定下结论的刹那,便没来由的感触到它扎根于思想中的顽固。似曾相识的彻骨冷意沿着脊骨攀爬至上,莫名袭来的沮丧感一点点填充进空落落的心底。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始终低垂着脑袋,地面由漫画的明暗手法转变出灯光照映下的影子。情感兜兜转转地回到原点,秉承着“逃避可耻,但有用”的想法,选择性无视掉当前是黄昏还是夜晚的情况,勉强是提起一点精力关注在新的问题上。

遗憾的是,我暂且确实记不起来如何才能把我眼中世界恢复原状的办法。

碎了就是碎了,难以拼凑的,不管是泡沫还是仿若自欺欺人般的幻想。

因此我恐怕会有很长一段不知具体的时间,来面对这寂静到可怖的漫画世界。

唯独我拥有其它的颜色。

唯独我只听得见自己的自言自语。

这种感觉。

简直是……

……糟糕透了。

===

==

*

骤然间——

一双毛绒绒的动物足部出现眼前,递来的爪子,里边捏有一条向上的长线。好似是为照顾到我当前垂视的特殊视角,文字并未飘浮在凭空弹出的对话框中,仅显现在我鞋尖前的一小块土地上。

是日语。

我兴致缺缺瞧了眼,因疲于应付人际交往的心思,以至始终保持默不作声。

反正大抵是跟先前一样自觉好心的角色,说上两句拒绝的话就能打发走了。

我这么想着,同时也这么做了。结果事态发展与我想象的全然不同,对方不仅没有挪开步子,那只爪子还自顾自的探地更近一些,未等我作出回应,便将气球的细线擅自且随意着送入我的手中。

……他是不懂得拒绝的意思吗?

我面无表情,心情沉郁地抬头。

眼见虚握细线的右手给漆黑的一双爪子捧牢,肌肤由柔软覆绒的肉垫的质感包裹。一时愣神间,后知后觉感受到指尖微颤着被悄无声息地轻捏两下。

……

啊……

忽的仿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我茫然抬头,片刻凝视那伫立眼前的黑猫玩偶。

有什么忐忑的、不安的情绪堵在心里,催促我被虚握的右手猛地攥紧,揪住毛乎乎的一小片柔软布料。

面对久别重逢的重要之人,应当说些什么呢?

曾踌躇不决的打了那么多种腹稿,结果临近真正实践的一刻,脑中嗡鸣不止,思维轻飘飘的,一词一句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空气中隐约回响气泡破碎的细微声音,弹幕般凭空浮现的文字逐步粉裂在了灰白气泡里。

猫站在我的面前,好像在跟我说话。

可我听不见,也看不清晰。

如坠云梦般的,只记得他倾身予我的一个拥抱。

柔软、温暖的,毛绒绒的怀抱,似乎弥漫着一股奶油与糖果的甜蜜气息,也不识是真实还是错觉。在我回抱他时,臆想便发展为了两颗将要融化的软糖,唯有黏糊糊的滩作一团,才足以称得上句亲密无间。

——他呀。

折耳黑猫的头套摘下,所坦然露出的,是一张尤其熟悉且陌生的脸。

看啊。

某些藏匿良久,不知为何总扭曲且变调的声音。它们存在于我的脑内,嘶嘶吐着信子,破碎的言辞仿若只有我听得明晰。

是亲切、温柔,生机勃勃着,最为耀眼到不行的绿色。

受到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被包容的?

甚至是——活着的吗?

*

“■。”

我看见他正对我笑,眯着眼像只贪了零嘴的猫。

一如十多年前。

于是声音重新回到了我的世界。

宛如万花筒般旋转的色彩溶于其间。

当他舒展手臂向我敞开怀抱时,水蓝色气球在半空被动作牵扯,身处模糊斑斓的灯光里,晃晃荡荡地落下。仿若是在宣告什么,我听闻了他用一种熟络的语气,张扬笑着开口。

“我回来了——”

“……欢、欢迎回来。”

比起思考更快一步的是本能,更是习惯,赋予我的,是出乎意料的心安。踮起脚,怀抱于他,下意识将脸用力埋入其中,胡乱蹭动两把后才不自觉鼻尖一酸,霎时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带上了股我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感。

……真奇怪啊。

明明是我先离开了,可为什么你要跟我先说回来呢?

下章下章再定回忆。改了错字。

小剧场:

我:我想改个文名这个用烦了有没有什么推荐。

列表:你可以简要全文的剧情。

我:懂了,那你觉得《开局被乱步领养了,结尾给琴酒当爹了》这个怎么样?

列表:挺好的,有种长文名特有的总结概括,还有种乱步同样成为琴酒伯父的微妙伦理感。

我:?(欲言又止JPG)

某无名之人的心情笔记:

好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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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据说,毛绒绒的拥抱会使人心情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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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开局被乱步领养了,结尾给琴酒当爹了
连载中精神状态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