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圈，江时宁都没找到想见的人。
不想见的人却不请自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顾月安显然气她太过冲动的事。
“师兄。”江时宁打断了顾月安，目光定定地问，“我在外面被欺负，被骂，难道你不会维护我吗。”
这句话不是反问，也不像直叙，倒像是在嘲讽顾月安。
“这次不用你善后，贺家的事我自己处理。”
“你怎么处理？！”激动压抑不住的愤怒让顾月安险些吼出来。他盯着江时宁的脸颊，想把她看穿。
“就凭你那些三脚猫功夫？那几道符，你觉得能摆平整个贺氏，整个漳州吗？你知不知道，连你父亲都要对他们毕恭毕敬，何况是你！”
江时宁不屑地笑了，她跟顾月安本就不是性情一路的人。这位师兄八面玲珑，她办不到。看不爽的事，她就是要插手，讨厌的人，就是要想方设法除掉。
或许原主对顾月安的美好印象，本身就是有偏颇。
“我不瞒你，这次与你来舞秋山，一是保护你，二来，也是为我自己。”顾月安深吸一口气。
顾家祖祖辈辈就只出了他这么一个人才。别人羡慕他清风霁月，殊不知，他最渴望别人与生俱来正统修真血脉，而不是像他们半路出家。
如果能在舞秋山里突破境界，就会有大宗世家拉拢，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顾月安不希望十年一次的机会，就这样毁在江时宁手上。
江时宁沉声道：“是保护江冬卿吧，你跟她的事，我知道。”她没有查过顾月安的结局，系统也没有主动提起，总之道不同不相为谋。
空气里像是有什么破裂开来的声音。
顾月安僵直如同风化的石块。
明明密音符用了，平时很小心，为什么都被知道的一清二楚。
江时宁又不傻，平时他们在一起时，江冬卿看顾月安的眼神就不对劲，是敬仰还是喜欢，她还是分辨得出来。
如果原主不是崔紫玉的女儿，不是大小姐的身份，顾月安还会对她这般殷勤吗？
“等事情结束后，我会亲自去漳州一趟。至于怎么处理，不劳师兄担心。”那里有系统掉落的物资，是她必去的地方。
江时宁没有耽搁太多时间谈话，整理好心情打算回到屋内时，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应该是贺家那帮客卿来找麻烦。
指尖悄然夹了张符篆，她做好了万全之策，打开门时却猛然刹住脚步。
药炉盖子被水滚得不停腾起，浓烈的药味顿时冲进鼻间。
她一步跨进来，心跳呼之欲出。以为沈墨颠离开了，没想到突然出现在眼前。
屋内只有一灯如豆，月光薄薄照在沈墨颠后背，衬得他身影清冷。他捏着炉柄，将药汁缓缓倒出。
“你病了吗？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沈墨颠伤势尚未恢复，克制住手抖，极力在她面前表现正常。庆幸灯火昏暗，她没有发现。
“你手都被烫红了。”江时宁连忙用水沾湿帕子，敷在了沈墨颠手指上，她又气又觉得好笑，“以后早点告诉我，我会点医术，能帮你。”
冰凉缓解了涨热感，沈墨颠不由得看向那双覆在自己掌上的柔荑，本来肤如凝脂，现在已经开始渐渐起了些红色的小疹子。
他提醒江时宁，是不是忘了自己吃辣会浑身起疹子的事。
江时宁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低头一看，手腕上早就挠出了血痕。
这幅身体居然对辣椒过敏，天塌了，她是无辣不欢的人！
“别挠。”沈墨颠抓开她的手，“不想全身都长的话，就喝了它。”
江时宁认命似的，没想有毒没毒，仰头悉数喝下沈墨颠递来的药汁，苦得紧皱眉头。而后想到了一件事，沈墨颠不是突然离开，是出去替她买药了。
缓解了不少后，浑身却开始燥热起来，她真想一头扎进下面的冰池里。
“你背后拿着什么？”她眼尖看见沈墨颠背后藏了东西。
再三犹豫，沈墨颠才拿出被油纸包裹的蜜枣。他知道她怕苦，每次喝药的时候，都得一帮人软磨硬泡。
“……顺路买的。”
“好甜啊。”
她眼底难掩欣喜。
沈墨颠见她好了不少，转身就要离开，不料江时宁从后面抓紧了他。
“才见面呢你就要去哪？”
被握住的地方有一股暖意不断传来。他沉默半响才开口：“马棚。”
从她回来时就已经看出她的不开心，沈墨颠不想惹鞭子上身。
“不行！那么脏，哪能睡人。”何况他身上还有伤，江时宁压根不放心。
屋内只有一张单人榻，她还要他守着不成？她明明很讨厌自己。
“那我站外面。”
“不，就睡这，哪里都不准去。”江时宁拿出些衣服，叠成枕头的样子，自己趴在桌子上，目光一直盯着软榻的方向。
烛火一跳一跳的，她仿佛看见很多年前的书房内，这名太子殿下端坐在案前捧书背读的样子。
她睫毛煽动，药效催得困意来临，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沈墨颠，你是不是还很讨厌我？”
那边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江时宁有点担心，又喊了下名字，看到背对自己的肩膀动了动，才放下心来。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沈墨颠没有闭眼，背后的声音让他忍不住蹙眉，嘴角却又忍不住微微勾起。
“好害怕你一直讨厌我啊。”
听到这话，他终于不笑了。他清醒过来，明明之前她万般羞辱他，将他的尊严狠狠踩碎，让他体无完肤。
“素来如此。”
江时宁耷拉下脸，声音夹杂着委屈，“我很努力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她改天一定要问问系统，有没有什么能够跟NPC刷好感的东西，不然得累死她。
“不必了。”
嘴硬的NPC最好玩了。她跌跌撞撞起身出现在沈墨颠旁边。
如果沈墨颠真的想害她，为什么要冒险去给她买药，不怕被贺家的人认出来吗？
她脚下一软直接瘫了下来，沈墨颠顺只能势扶住，细软的腰肢顶得他浑身一僵。
谁知江时宁跟被抽了线的虾一样，软趴趴的，赖在他身上不动弹了。
看来那副药效果太过刚烈，让江时宁喝的神志模糊。
“江时宁？”
他有点忍无可忍，想推开江时宁，发现腰间已经被一双手禁锢，低头一看，江时宁紧紧禁锢着他。
那日在万虫窟，少女中了赴春散，便是这样紧紧拥着他……
他耳垂红得要滴血。
“你说你不讨厌我，我就松开。”
原来是为这个。沈墨颠冷静了一下，语气没受半点影响，“行，说完就松开。”
然而说完，江时宁根本不守诺，反而抱得更紧。
今日是十五，难怪……赴春散的药性，起码三年才能完全消散。每逢月圆，便会勾起中毒者体内的毒欲。
总不能真把她扔进冰池里。
沈墨颠只好这样任由她抱着，打算就这样杵一晚上，然而一炷香都坚持不到，他便也浑身烦躁起来。
他封住自己的穴，忍着伤痛点住了江时宁的睡穴。
腰间的手总算松开了，他如释重负。
正要转身离开，江时宁凭借最后的意识抓住他。
沈墨颠把袖子上紧紧攥着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掰开。
“要好好养护伤口，别落下其他病根。要是穷途末路了，千万别做什么害人的事，别像以前的我……要是实在没办法了，就回来找我，知道吗？”
交代完，她闭眼沉沉睡去，系统在识海里与她对话。
【舞秋山里有大量妖兽，宿主只需绕开标注红点的地方，就能绕开这些凶物。】
一张缩小的地图深深印在江时宁脑海中。
她问：“这些妖兽能否收为坐骑？”
【只要宿主有能力，让他们臣服在你脚下都可以。不过系统要提醒您，您身边潜藏着比妖兽更难缠的东西。】
想了一圈，她身边都是豺狼虎豹，没有一个是不危险的。
“先别休眠，我还想知道另一件事。”
她对这个世界的背景已经清楚得七七八八，根据经验也很容易推理出一些真相。可唯独有一件事，她一直思索不出。
“如果沈墨颠没有走上原来的剧情，这个世界还会不会被毁灭？”
很久以后，系统才给出答复。
【不一定。】
这算什么答案？
命理司只负责□□世界。除此之外，其他NPC的走向一概不管。
【不过宿主想知道的信息，内部调出了一些残余。】
【很多年前，这里曾是齐国地界。】
听到这些话，江时宁很多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这片土地下之所以草长莺飞、藏着那么多天材地宝，是因为舞秋山下长埋着无数齐国人的尸骨，他们的血肉滋养着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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