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虾。”
秋铃直接用手从盘子里抓起一只，颇自豪地扬起下巴，“这是我新做的菜式，香辣小龙虾！”
说罢便优哉游哉地剥第二只，这回斯斯文文地放到嘴里细嚼慢咽。
最后满足地眯起双眼，“真好吃！”
见黄玄东下筷去夹那什么小龙虾，吴渊哲不甘示弱地一连夹了好几只到碗里。
认命地拿起一只小龙虾，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扭头去瞄江玉阳。
对方依旧板着一张臭脸，手里的筷子一动不动。
光是这点，吴渊哲自认为赢了他俩。
学着秋铃的方式剥掉虾壳，那么大小龙虾剥了壳也就丁点肉。
能好吃到哪里？
吴渊哲又瞟向黄玄东，对方已经吃到嘴里，他急忙往嘴里塞虾肉。
囫囵吞枣地嚼了几口便吞下了。
“怎么样？”秋铃歪着头问，对自己的厨艺相当有把握。
吴渊哲突然回味过来，那小龙虾香香辣辣的，吃起来口感弹软。刚要开口。
“很好吃。”黄玄东默默倒了杯茶，才开口抢话。
“好吃就多吃点！”
笑眯眯地点点头，秋铃起身离席。
再回到桌边时，一盘香辣小龙虾所剩无几。
她向几人递出干净布巾，“擦擦手。”
“嘶--”
闻声秋铃瞄了眼吴渊哲，对方也正看她。
似是因那没能忍住的一声感到难堪而拧眉，脸上却挂着牵强的笑。
秋铃咬着下唇忍笑，提起空空如也的茶壶去厨房添水。
又一次回到桌边，她瞟到盘子里仅剩一只小龙虾。不声不响地为三人斟茶，最后才给江玉阳倒。
同时叹息：“还有一只没人吃。”
“好浪费！”
话音未落，吴渊哲侧头斜睨一手端茶一手捂住胃的黄玄东，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可回头就撞上秋铃的目光。
实则他的胃也如火烧般，便假装看风景似的四处张望。
江玉阳与秋铃的目光不经意间交汇，短暂地往盘子里仅剩的小龙虾一扫后眉心一蹙。
“这什么红虫子—小龙虾。”
“我不吃。”
吴渊哲听罢转过脸盯着他直摇头，这兄弟真是榆木脑袋！
带不动，实在带不动。
坐在江玉阳对面的秋铃双手撑着下巴撑在桌上，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双眼亮晶晶，好似全然不在意他的嫌弃。
随后抓住盘子拉向自己，拿起仅剩的小龙虾抓住红红的小钳子冲对面人晃悠，“真的不吃？”
江玉阳目光坚定地微一摇头。
“好吧。”秋铃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一边熟练地剥掉虾壳。
“唉……”叹气的同时起身，拿着虾肉在盘子里那厚厚的红油里一蘸，白白的虾肉顷刻间裹上辣椒酱。
上次的烤鱼就是，不吃不吃的。
还不是吃得欢！
到了江玉阳身边，秋铃甜甜笑着，“今天这小龙虾你要不吃。”
说了半句，她凑到江玉阳耳边低语：“以后就别想吃到我做的烤鱼。”
视线从秋铃含笑的双眼移到眼前流油的虾肉上，江玉阳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吃吗？”
注意到秋□□中无声说出“烤鱼”二字，他往前伸了些头，对着沾满辣酱的虾肉缓慢张口，在准备吃的瞬间眼前浮现那浑身红壳的模样，顿时闭上眼狠下心含住虾肉囫囵嚼了嚼便往肚子里吞。
秋铃观察着江玉阳俊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发现他虽抵触小龙虾，却在咀嚼两口后睁开了眼。
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下来，如当初吃到烤鱼时双眼放光。
此时对上江玉阳投来的不明视线，秋铃也不问他好不好吃，还想不想吃。
只笑着上下拍拍手上的油。
“总算没浪费！”
吴渊哲偷瞄到江玉阳盯着秋铃离开而欲言又止的无奈没忍住笑出声。
被对方投以不满的一记眼刀后，才捂着肚子说：“早干嘛去了？”
“把你嘴上的油擦干净再开口。”
“噗—哈哈！”吴渊哲放声笑着，“你也不看看自己嘴角。”
江玉阳黑着脸用布巾抹了抹，将好友的话抛在脑后。无法忽略口中残留的余香……
秋氏端来几盘家常菜招呼他们用饭，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也无人提起。
桌上的龙虾壳子早被秋铃收走了。
因秋铃做的小龙虾太重口，秋氏做的菜都清淡。
本来还想着尝尝带壳的小龙虾，结果一只不剩。倒也不是多想吃，便随口笑道：“铃儿做的小龙虾可还合口味？”
黄玄东与吴渊哲同时出声。
“很好吃。”
“好吃！”
秋铃伸出筷子夹走江玉阳要夹的莴笋片，小脸笑得人畜无害。
他才淡淡开口：“很好。”
秋氏未注意到秋铃的小动作，朝大树下的大缸指了指说：“喜欢就让铃儿再炒。”
“不用不用！”吴渊哲记得差点将一口鲫鱼豆腐汤喷出来。
“别跟这丫头客气，家里的小龙虾还多着呢。”
“多谢伯母。”
江玉阳不咸不淡的一句令吴渊哲觉得肚子里犹如火烧般。
可惜身份悬殊，他不敢向江玉阳甩眼刀。
秋铃慢悠悠地从江玉阳手中抢了汤勺给自己盛汤，“不行，那些小龙虾我要加到菜单里。”
“你这孩子，几位公子又吃得了多少？小气--”
“是啊，吃得少。”秋铃放下汤勺。
被她直直盯着的江玉阳抿唇。
“吃得少你为什么还不--”
“吃了一只。”秋铃故作无奈地叹气。
秋氏不知吃了一只的是谁，但瞧自家小女儿沮丧的模样就心疼。便不再开口。
饭后秋铃同黄玄东商议小龙虾的定价等。
因为量少，暂时不供给别的菜馆酒楼。
“镇上几乎没有空余的水塘了。”秋铃真的叹气了。
“此事不急。”黄玄东揉揉她的脑袋瓜，宠溺道：“明日加到菜单看看食客们的反应如何。”
“嗯。”
注视秋铃对黄玄东乖巧地点头。
吴渊哲眼里他们就是兄妹情谊。
江玉阳却板着脸起身，“我明日再来。”
秋铃冲他离开的背影说：“你确定？我明天只卖小龙虾！”
“确定。”
他留下两个字便走了，秋铃大声喊：“逗你的！”
这两人是闹的哪一出？
吴渊哲瞥见江玉阳沉闷的脸色一扫而空，忍不住调侃：“你果真对她动心了？”
得不到回应，吴渊哲也不恼。反倒敛起玩闹的神色，“你与她身份不合。”
……
~
第二天清早，秋铃将一大缸的小龙虾刷了又刷，洗了又洗。再挑出些个头小的、恹恹的，数了淑算出能做个十盘。
昨日那盘小龙虾将黄玄东吴渊哲辣的够呛，秋铃今天想着做蒜香味。
快到午时食客临门。
倒没人问怎么今天又开张，两个伙计大堂后厨来回跑，点菜送菜，就是没提小龙虾。
秋铃在灶前忙活半晌才想起来问。
“外头没人要蒜香小龙虾。”
伙计说话做事实诚，秋铃信他没说谎。
将一盘香煎鱼递给伙计后转身洗锅做下一道菜。
等到未时，依然无人点蒜香小龙虾。
秋铃让伙计在门外挂上打烊的牌子，没精打采地为最后一桌食客做菜。
待伙计进后厨端菜时，猛然瞧见秋铃的锅里全是一只只的红虫子—小龙虾。忙说：“掌柜的，没点啊！”
“我做了给你们尝尝。”秋铃头也不回地说。
“那，那多谢掌柜。”伙计端着炸鱼忐忑不安地回大堂。
那小龙虾真的能吃吗？
见伙计端来炸鱼，中年男子顿时胃口大开，“你们快尝尝！这家菜馆的炸鱼又脆又香。”
其余三人纷纷下筷子，一盘炸鱼转眼就空盘。
“站在这儿看什么？”
“没，没什么！”伙计慌张地搓搓手，“就是，几位可要尝尝店里的新菜。”
“哦！”几人来了兴致，“什么新菜？”
伙计拿起刻了蒜香小龙虾的木牌。
“这是什么菜？小龙虾是什么？”
“是掌柜新培育的，呃，小龙虾。”
见伙计说话吞吞吐吐，几人摆手道：“不要不要，你下去吧。别耽误我们吃饭。”
“哦。”伙计垂头丧气地收走桌上的空盘。看来那小龙虾不如鱼讨喜。
唉……咦！
伙计注意到进门的两人急忙迎上去，“两位公子这边请！”
用肩上半干的帕子擦了擦桌面，伙计笑呵呵地问：“两位公子吃点什么？”
“蒜香小龙虾。”
“啊？”
“两份。”
伙计半晌回过神，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两位稍等，我这就去后厨点菜！”
得知有食客点小龙虾，秋铃不高兴不可能。
但听伙计说食客要了两份，脸上的笑又淡了。听到是新菜就瞎点，也不点别的菜。
锅里炒的小龙虾刚好能出锅。
“掌柜的，还是我送出去吧。”
“不必。我要亲眼看食客的反馈。”秋铃摘了围裙端起小龙虾来到大堂。
顺着伙计指的那桌过去。
隔着数张桌子，秋铃脚下一停，又惊又喜道：“怎么是你？”
江玉阳快步走向秋铃接过盘子，“我要的是两份。”
“你吃得下吗！”秋铃不知为何，心尖尖有些酸楚。他还真的来了。
“多少都吃得下。”
那头一桌闻到浓郁的蒜香味馋得伸长了脖子瞅，“那是小龙虾？”
“给我们也来四份蒜香小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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