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一道尖锐的斥责声打破王府门外长巷的宁静。
出声的女子怒气冲冲地指向王府管家，“你可知赵小姐什么身份？她来探望秋铃你个老奴才竟敢阻拦！”
“唉哟！老奴怎敢阻拦赵小姐？”
老管家额头上凭空出现几道褶子，神情恭敬眼里却闪过些许不耐。
“老奴方才已向赵小姐说明，秋姑娘尚在病中需静养，实在不敢过了病气给赵小姐啊！”
“你敢--”
见这番说辞并不能劝退赵晓玲，跟班女子再次叫嚣，可她的话刚开口。
老管家便望着长巷尽头眼前一亮，“是王爷的马车！王爷回府了！”说着忙冲身侧的侍女摆手，“快去备上热茶点心送到正厅！”
“是。”
赵晓玲等人闻声纷纷望向愈来愈近的马车。
~
侍女迈着小碎步刚进王府大门，就被藏在门后的秋铃吓得脸色煞白。在秋铃做出禁声的手势后，侍女配合着点头后，对方总算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姑娘是要出门吗？”
“方才我听到王爷回来了？”
被反问的侍女乖乖点头，“奴婢去为王爷准备茶点，姑娘可要用一些？”
秋铃扒着门缝偷看王府外的情形，只冲侍女挥挥手说：“不用了，我要出去。”
不到拇指宽的门缝根本看不清门外的情形，秋铃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口。
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两只眼睛。
这回是能看清楚了，但依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人声。
不过，赵晓玲总往江玉阳跟前凑，还一副娇羞的模样……她喜欢江玉阳！
一定是！
那之前总被赵晓玲针对的原因就找到了，居然被她莫名其妙当成了情敌。
真是无聊的千金小姐。
不看了不看了，浪费时间。
秋铃收回脑袋无所谓地耸耸肩，既然前门走不通，那她就从偏门出去。
还好已经摸熟了王府的地形，最近的偏门不到十几米。她一路小跑到门前，开门后不忘回头四下打量。
嘿嘿，没人！快走快走！
秋铃一步闪到偏门外再轻轻关上，老管家说什么都不肯放她出门，还让侍女盯着。
要不是找了要办事洗手的借口，还真出不了房门。
只要早点回来就是了。
~
背后忽地刮过一阵风，秋铃转身后拔腿就跑。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偏门外的？！
又是一阵风声刮过，江玉阳稳稳停在秋铃面前三步外，翻飞的月白衣摆缓缓落下。
无奈地叹口气，秋铃皮笑肉不笑地拍拍手，装作无事发生道：“好轻功！”
又赶在对方开口前抢先问：“你要出门吗？我就不耽误你--”
“秋铃。”江玉阳出手拉住试图逃走的人。
唉……
在心里常常叹口气，秋铃仰头看向江玉阳抿唇不语。
“你前日落水后还有些低烧，今天--”
“我好了！”为了证明自己退烧，秋铃握住江玉阳的手就往额头上贴，她睁大眼问：“我没骗你吧！”
手心贴合的额头温热并无异常，江玉阳再不放心也只好点头。
秋铃见状放下他的手自己双手合十，满脸真诚，“我保证，会在一个时辰后回来！”
“我不信。”
“你不信？”秋铃小脸耷拉着很不高兴，怪他不信任自己。
“若带我同行，我就信你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回到王府。”江玉阳注视秋铃气呼呼的模样嘴角上扬。
“那你就跟着吧。”秋铃懒得说他。
公主的生辰宴过后，也不知宫里的鱼菜有没有流传到王城中。
若是没有，那她就得尽快想别的法子了。
在王城四处闲逛，秋铃一路打听了不少有名气的酒楼。正好前面便有间以粉蒸排骨闻名的大酒楼。
“百、味、楼。”
眼下已过未时，百味楼仍门庭若市。秋铃前脚刚进入百味楼大堂。
门边便有满脸堆笑的小二招呼：“姑娘里面请！”
大堂内有些空桌，但秋铃不肯跟着小二过去。她漫不经心地问：“可有雅间？”边打量大堂内各桌上的菜式。
“有！姑娘楼上请！”
雅间比大堂清净许多，秋铃在桌边坐下视线落在门口被小二挡住的江玉阳脸上，“让他进来吧，是我兄长。”
“难怪我见这位公子品貌不凡！”小二变脸变得快，“不知二位要点什么菜？”
秋铃顺着小二的话问：“除了粉蒸排骨，你这儿可有什么新菜式？”
“有！”小二这一声有拖得老长。
他笑眯眯地搓搓手，“姑娘来得巧！昨日是添了道新菜。”
“水煮鱼！”
闻言秋铃忍不住打个响指，“就这个了！”
“好嘞！”
~
目送小二出了雅间，秋铃脸上的笑顿时消散。
她三个水塘的鱼都一条没少，这百味楼是拿什么来做水煮鱼的？
一半好奇一半期待。
方才在大堂时，恍惚间是瞧见有几桌摆着大碗，食客从满是红辣油的汤水里夹起个条状物。
有些类似她做的水煮鱼片。
江玉阳不恼她忽视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可秋铃单手拖着下巴盯着门一眼不眨，表情时而苦恼时而警惕时而无奈。
“怎么了？”
“只是在想在王宫那晚的宴会之后，我的鱼菜究竟是怎么被传开的。”有人吃了喜欢，也知道鱼来自王府，却不送贴到王府。
反而菜名流出王宫后被改了。
也不知那晚其它的鱼菜流出后有没有被改名字。
“鱼与水虫相似，只是体型大了许多。既如此，口感或许也相似。恐怕正因为此，即使江盛提到鱼出自王府，有心人也情愿去捞水虫。”
秋铃随口应了声，因为这也是她猜到的。
砰砰！
注视进门的小二，秋铃等不及地仰着脖子往他托盘上瞅。
“姑娘要的水煮鱼，二位慢用！”
成人巴掌大的白色深碗中，满是红色刺鼻的辣油汤……
就这，能跟她的水煮鱼片比？
小二见两人不动筷，还以为他们被这红油吓到。便解释：“姑娘大可放心尝尝这水煮鱼，这汤瞧着红却不辣，鱼在汤里。”
“好，我尝尝。”秋铃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碗里夹所谓的鱼。
结果不出她所料，正是水虫！
还是没去除内脏的水虫，肚子胀鼓鼓的，油水从头往下流到尾巴上，一滴一滴地落到红汤里。
这还有什么好尝的。
“姑娘为何又不尝了？”
秋铃放下筷子敷衍道：“有些烫，先放一放。”
“姑娘可要趁热吃才好，这鱼就是要吃新鲜的。厨子做菜都是直接用活鱼下锅……”
听小二一顿唠叨，秋铃不懂他一个跑趟的怎么这么闲。
倒也正好，可以找他问问话。
这水虫哪里比得上她养的鱼！
不如多租一些水塘养鱼？可能供过于求。
先和酒楼客栈这些谈好供应量再养鱼呢？也不行啊，始终没有推广开。
“姑娘若喜欢吃水煮鱼，这两日就常来吧！否则十日后的厨艺大比一过，姑娘再来就吃不上了。”
小二很是惋惜，倒让秋铃听得糊涂。
“为何厨艺大比后你家就没有水煮鱼了？”
“姑娘有所不知，这次厨艺大比是比谁家做的鱼更好，那谁家便拔得头筹，就只有那一家能卖鱼了。”
“什么！”秋铃小脸一黑，“这厨艺大比不公道，谁想出来的？”
“姑娘还是莫要提此事！”
从钱袋取出一锭碎银递出，不等秋铃开口。
小二便乐呵呵地问：“姑娘还想知道什么？”
松开的碎银落到小二双手手心。
秋铃又拿出更大一锭五两银子在小二眼前晃，边眨眨无辜的杏眼问：“厨艺大比谁都能参加吗？”
“得让在王城有名气的酒楼举荐！”
话音刚落，五两银子又落入小二手心。
面对笑得合不拢嘴的小二，秋铃只说：“替我去请你家掌柜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是！这就去请掌柜来！”
~
小二走后，江玉阳注意到秋铃掂掂手里的钱袋叹气，便知她在心疼。
待她收起钱袋，才出声：“可是想去厨艺大比？”
秋铃转头盯着他片刻，随后展颜，“为什么不说我想卖鱼给厨艺大比的人？”
“远不如你在厨艺大比做鱼的影响力。”
啪啪啪！秋铃拍手不够，还要给江玉阳比个大拇指，“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虫？”
秋铃摆摆手道：“就是心有灵犀的意思。或是你有能读人心声的本事！”
读心术的本事没有，但是江玉阳喜欢那句“心有灵犀”。
砰砰两声后，房门再次被推开。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来人，对方头发花白，走几步就咳一声。
“请坐。”秋铃率先开口。
“不知这位姑娘所为何事？”
见掌柜瞟向水煮鱼，秋铃放在桌上的右手轻轻敲了敲。“可否借贵店的厨房一用？”
“姑娘要热菜？让--”
“是我要做一道水煮鱼，若是老伯尝过之后觉得比贵店厨子做的好，就请老伯举荐我去厨艺大比。”
话音落下之后，雅间内顿时静下，此时落根针恐怕都听得见。
“姑娘瞧着年纪轻轻，竟还会做菜。不过厨艺大比不是谁都能去的，更非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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