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

到了蔷城,云笙让一半的人留下,只带了少男少女各二十人。她也没伪装,直接着女装去了贺文道军营。

交上官牌,在军营外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出来迎她。

“竟是陆提督,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来人铠甲在身,身量匀称,方脸宽眉,一身腱肉,眉眼间对云笙热情非常。

一面引云笙往里走,一面自我介绍道:“鄙人姓薛,官拜龙武将,和小师妹一样,师从贺大帅。”

怪不得言辞间对她很是热络。

“师兄。”云笙落落大方抱拳。

薛密应了一声,显然很高兴,平日军营里都是些粗枝大叶的男人,师父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晚年想开,收了这唯一的女弟子。

在他眼里云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水师提督,而只是他们这一群师兄弟的小师妹。

“师父收到你的传信,老早就在大帐里等着了。”薛密道。

云笙点点头,让其他人外面等,自己则和蒋桓跟着他朝里面去。

到了大帐,入目先是贺文道花白的发。

“师父。”她开口唤人。

贺文道正在倒水,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手里还握着水壶,哟了一声,语气带了几分惊喜,“六娘来了。”

云笙笑着点点头,先跪下给贺文道磕头,“徒儿见过师父。”

贺文道却不爱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赶紧命她起身,“路上走了多少日?”

“不足一月,二十几日。”

贺文道算着日子,末了一锤定音道:“耽搁了些时间。”军马的脚程他熟悉,云笙虽是女子,却也不是个矫情的,照原本的速度来算,她应当在两三日前便到了。

云笙坐下来,“路上遇到一拨悍匪。”将霍长陵的事简单说了说,“他们对邺地不熟,我们跟在他们身后难免影响到速度。”

贺文道点点头,忽然掌上发力,重重拍在了桌案上,“这群蛮夷!入我南朝竟如无人,欺人太甚!”

邺朝奉行路引,这群人人数众多,却能轻松避开各个关卡,若说没有内应,绝无可能!

不过这些事交给朝廷头疼,云笙只想早点到渊国去,“徒儿此次前来,乃是奉上命,一是斩杀宣平伯及伪帝母子,二嘛是带陆楷瑞南下。”

贺文道默了下,“宣平伯的事无需你操心!”说完这句,突然看到云笙身后还站着个人。

老辣的目光在简单易容的蒋桓脸上滚了一圈,眼底带了几分戏虐,“蒋小友,倒是好久不见了。”

蒋桓不诧贺文道能认出他,此人在边防数十年,识人辨物自有一套自己的办法,恭恭敬敬俯身行礼,“晚辈见过贺老英雄。”

贺文道笑着点点头,指了下云笙,“我们师徒久未谋面,不知可否....”

蒋桓立刻明白过来,“两位请便,我初次来北疆,也想到处看看。”

蒋桓被薛密引着去了帐外,贺文道则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云笙转过来瞧他,才看到师父唇角涌出笑来。

“怎么?”

贺文道长声道:“女大不中留哟!我徒儿眼光不错。”

云笙连忙摆手,“不是师父想得那样。”

贺文道一挥手,“你的风流韵事早传遍了中军三帐。”意思是根本无需隐瞒。

可云笙根本不想隐瞒,不对,是内里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风流韵事?”她站起身,“上京的事才发生多久?”不过是在她那宿了一晚,就成了这边境军中的谈资,“您这宁北军也太荒唐了些。”

贺文道:“少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古来金科。”不过在他看来,这也没什么,领兵之人,只要兵带的好,府中有几名姬妾算不得什么大事。

云笙是女子,那就纳他几方男宠,亦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这蒋桓的身份有些特殊。

贺文道思索方才,见他时,那蒋桓也没拿捏他指挥使的架子。圣上有心裁撤锦衣卫,不知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思及此,他脸色稍峻,过来同云笙嘀咕道:“不若让他辞官?”

在他看来,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好去处,远及不上他这女徒儿前程似锦。

既然两情相悦,两人之中终归要有一个做出牺牲,那么毫无疑问,蒋桓是必须牺牲的那一个。

云笙见话题扯远了,摆摆手,“师父,您饶了我吧!咱们先说正事。”正襟坐好,“我须去趟北地。”

贺文道沏了一杯茶塞到她手中,“嗯,听皇上说了。”

不曾想她这师父与明熙帝暗中还有书信往来。

之前在幽州时云笙并未觉得二人关系有多牢固,可自打上京易主之后,二人联络得愈发频繁起来,倒更像多了份私交。

云笙不由想起陈牧说的话,觉得自己在面对贺文道时的确要多份谨慎。

方想斟酌语气重新开口时,贺文道先一步道:“早年文康故去之时,皇上尚在封地挣扎求生,是朝廷之中唯一派人设了路祭,送来讣银的。”

明熙帝当年封地在青州,是后面梁王伙同青州守备闹事,他这才躲去了幽州岳家。

自青州设路祭引师父之子回乡,这份诚意,的确值得动容。

云笙苦笑一下,看来自己真是时运不济,前后认下的两位师父都有自认为更重要的人和事,而自己永远是被舍弃的一方。

不过也没什么,她早已习惯了。

人心隔肚皮,她也明白这个理,尽量让自己显得豁达一点,望着师长孺慕道:“师父与圣上君臣相和,实乃佳话。”

岂料贺文道:“佳话个屁!”

“什么?”云笙歪过头。

贺文道自知失言,老脸微窘,摆摆手,“无事,你方才说你想入北地,可想好了名头?”

云笙摇头,“北地与咱们大邺习气风俗迥然,若扮作商队,我也不能保证定漏不出马脚。”

“既如此,那便光明正大地去。”

云笙看向他,“如何光明正大?”

“我已向皇上请示,特封你为宣抚使。早几日任命就下来了,你作为使臣,带着渊国的俘虏们大大方方去中都城换俘。”

“换俘?”云笙这才知道贺文道早为她想好了,心下感激,起身朝他拜了拜,“多谢师父。”

从中军大帐出来,蒋桓跟了上来,“聊得如何?”

云笙点点头,“师父已替我想好了由头。”

蒋桓:“甚好!”

云笙忽然抬起头,“你觉不觉得.....”

“什么?”

她停住了脚,“没什么,走吧!”

人心不能轻易被看透,她也不想过早做出决定,只要知道至少眼下贺文道是有恩于她的,便足够了。

到了客栈,映月上来迎她。

“罗纲、昼迟和未央还没回来?”

映月道:“之前昼迟回过来一次,确认了那群悍匪的具体方位,也摸清了罗平被关押的地方,只是一时找不到将守卫调离的办法。”

云笙坐下来,喝了盏茶,“那渊国公主呢?”

映月:“别说公主了,一到这儿,连那碧血阁的指挥使也没了踪影,也是奇怪,咱们明明跟得很紧!”

蒋桓:“这里虽说是边境,但却是邺朝之地,他们能这般容易脱身,想来定是早有人接应。”

他们只看到马车无人下车,却没看到中途这整辆车驾是否被人调换过。

左右两方不能明着真刀真枪,云笙也没想擒住那霍长陵。

敌方的长公主,真落到自己手里也是个烫手的山芋,说不得还会再次引起边衅,这后果自己也承担不了。

“也就是说做主的都走了,这群悍匪却都在。”

映月说是。

云笙想了想,“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映月没懂。

蒋桓补充道:“主子不在,咱们将事闹得再大,也只是官匪之间的事。”

映月懂了,问:“那接下来怎么做?”

云笙:“接下来自然是看你的了。”

过午后,蔷城西面的破庙竟起了一场邪火,火烧得很大,不到一炷香便烧红了蔷城西侧的小半边天空。

破庙里的上百名悍匪逃出来时果然没有带上罗平,映月身手好,趁着火势渐猛直接飞进去将罗平救了出来。

而这群悍匪避火到城外时正巧碰到‘官府’稽查,当然这些人的身手可比真正的官差好太多,直接将他们包了锅贴送到了贺文道的军营。

云笙让人将悍匪扭送到军营时,还捎去一封信。

贺文道将信看完,笑容满面。

薛密观察着他脸色,“小师妹送来的?”

贺文道嗯了一声,“闲来无事,帮咱们清掉一批响马。”

“嗬!小师妹好大的手笔!”

而云笙这头也在复盘,“此次救出罗平,映月功不可没。”转至罗平处,“至于你,不顾军令,擅自行动,当罚军棍八十。”

罗平跪下来,神情郁郁。

云笙继续道:“念在外面,便先记上,回去再罚。”

这场可不是普通的大火,能进入火场如履平地,云笙麾下也只有映月一人的身手做得到。

可无论她身手再好,也是冒着风险的。

罗平先是懊恼自己没用,跪下来给云笙磕头,又跪谢映月救命恩情,一个大男人眼睛通红,倒引得陆晚对他好一番嘲讽:“没那个金刚钻还偏要揽这瓷器活,这下好了,没吃到羊还白白惹了一身膻。”说着,挥了挥手,嫌弃似得往旁边挪了挪。

罗平本来方平静下来的心又起波澜,赌气似地道:“我总有一天定要做件大事出来,好叫你闭上你的臭嘴。”

“罗平!”兄长罗纲斥他,“还不谢过大人暂时不罚之恩。”

罗平乖乖磕完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红漆小匣,“主子,给你这个。”

云笙接过来,茫然问:“什么东西?”

一打开竟是一匣子紫粉色珠子。

蒋桓看了一眼:“是绡珠。”

抬起头,云笙问他,“哪来的?”

罗平道:“起了大火,他们都往外逃,我趁机顺的。估摸着是上面主子赏下来的。”

起火时间虽不久,但火势却大,里面的人都在逃命,罗平被反绑着弃在破庙内,想必内心也绝望过,却还记得顺这东西给她。

“属下想着,他们既是为了这玩意而来,那主子派人找到我时,我手中握着它,总能帮到主子一二的。”

云笙望着这匣珠宝若有所思,未央从外面进来了,同她道:“主子,夫人那有回信了。”

云笙遽然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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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悍臣反禁了
连载中溪畔蔷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