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知彦早早在院子里教阿飞和天儿练功。
杏儿梳洗了带着申玉出来。
陈知彦关心道:“乔姑娘可还习惯?”
杏儿点头:“吃得好睡得香,自然是习惯的。”
陈知彦看杏儿要往出走,问道:“乔姑娘要去哪儿?”
杏儿偏头:“出去转转,怎么我不能出门?”
陈知彦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个钱袋:“这钱你拿着,喜欢什么买什么。”
杏儿并不伸手:“不用了。”
说着领着申玉出了平湖居。
申玉好奇:“他给你钱你为什么不要?”
杏儿反问:“你昨天不是去分部要钱?钱呢?”
申玉才想起来:“我忘了说了。”
杏儿“呵呵”干笑:“你们可真是不靠谱!”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要陈知彦的钱。”申玉提醒杏儿。
杏儿实话实说:“虽然我是他孩子的娘,可我和他没关系,不能伸手管他要钱。”
申玉糊涂了:“你都是他孩子的娘了你还和他没关系?”
杏儿眼神躲闪:“你做你该做的事,莫要挖人阴私!”
申玉心说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跟上快步往前走的杏儿,申玉又问:“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杏儿停在明晖堂门口,问门口的小厮:“你们夫人可在里面?”
小厮认得这是少爷带回来的女子,老实答:“在的,姑娘可需要通传?”
杏儿点点头:“劳烦通报一声,多谢。”
“你找陈知彦他娘干什么?”申玉奇怪。
杏儿毫不掩饰:“把话说清楚。”
申玉待要再问,小厮已经出来请她们进去。
杏儿挺直腰杆走进去,陈老夫人和陈夫人正等着她。
杏儿不等她们开口,直接看着陈夫人噼里啪啦道:“陈夫人,我明白你想做什么,你无非就是不想我留在这里,影响你儿子的名声。想赶我走。我来也是为了我的孩子,说实话,我不会留得太久,最多两年,我就会离开这里。所以你大可不必费心对付我。我这乡野出身,不懂你们高门大户里的弯弯绕,闹不好看了,丢人的也是你们陈家。”
陈夫人极为吃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与我说话?彦儿还没纳了你!你那孩子,还没上族谱!你就敢这么托我说话!”
杏儿深深感觉这陈夫人听不懂话:“你儿子一辈子也纳不了我,天儿上不上你们族谱,与我也没有关系。你若是拎得清,就听明白我说的话。第一,善待我的孩子,第二别管我的事,第三拿我当个借住的客人,让你家丫鬟奴仆尊敬些。我在你这里碍眼的时候不会太长。”
老夫人开口问杏儿:“怎么?有下人对你不敬?”
杏儿不回答,只不错眼地看着陈夫人。
陈夫人承受这老夫人和杏儿的目光,缩了缩脖子,低声承认:“我昨天让丫鬟给她送些东西,但乔姑娘似乎不太喜欢。”
老夫人立刻就明白了,她不满地瞪了陈夫人一眼,转头对杏儿说:“好,乔姑娘,我答应你。”
杏儿:“还有,我儿子既然是陈家子孙,你们大户人家的,总有月银吧?贵府给我儿子多少月银?”
老夫人微微颔首:“彦儿小时候,是每月二两,怀诚可按此例。”
杏儿满意道:“还有我弟弟,陈知彦说过,让你们请先生教天儿读书习武,让我弟弟和天儿一起学,这月银也给他一份。”
陈夫人拒绝:“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要求一个又一个。你倒是来当家做主了?”
杏儿也不惯着她:“你这家,请我来当我都不当。阿飞是正经拜过陈知彦做师父的,而且也是阿飞在山上救了陈知彦。他如今住在这里,每月给个二两零花钱总是应该的吧?”
老夫人和事道:“既是师徒,这二两自然当给。我做主了,乔公子和怀诚一样待遇,每月二两银子,四季两身衣裳。怀诚有的,他必定有。还有乔姑娘你,每月可从账上支二十两,做你的日常花销。”
陈夫人着急道:“娘!你还真要养她一辈子啊!”说着又转头斥责杏儿:“你既然看不上我陈家,那你大可离开!别扯什么为了孩子!我陈家不会苛待自家骨血。”
杏儿深感同意:“我原本也是这么个意思。可天儿和陈知彦不这么想呀!夫人,我今日若离了这陈府,后悔的人,一定不是我。!你想想,陈支彦如果知道他前脚走了,后脚我就让你赶出去了,他会怎么想你?天儿眼看着他的亲娘因你而离开他,他怎么想你这个祖母?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你若是看不见我了,你的儿子和孙子都过得不顺心!”
陈夫人这辈子顺风顺水,还没叫人这样教训过,她指着杏儿道:“你!你就这么肯定我儿会为你顶撞我这个母亲?”
杏儿摇头:“我不能肯定他会顶撞您,但我肯定他会记恨您!他为了我,可是徒手抓过蛇。你想想,他一个贵公子,这几个月为我劈柴担水,抓鱼逮兔子,烧火做饭,但凡他能做的,不要我伸一下手。夫人你是不知道,他这半年为我做的事儿,怕是比为你做过的,多多了!”
陈夫人浑身颤抖:“你!你个妖女!”
杏儿两手一摊:“夫人,你儿阵前杀敌,为了他安心些,还是莫要为难我了!往后试探我,气我这样的事就不要做了。”
陈夫人没想到杏儿说话如此直白,恨极了她:“你!你当我真治不了你了!”
老夫人重重放下茶杯:“媳妇,住口!”
又对杏儿说:“乔姑娘嘴巧,我这媳妇笨拙,说不过你。只是她也是为了她的孩子。你也是母亲,自然能够理解她,就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了。姑娘的要求,我陈家都可以答应,只一条,姑娘进出往来,还需顾着我陈家的颜面,莫要做出出格的行为,带累我陈家。”
杏儿看陈夫人气得不轻,老夫人说话这么客气,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老夫人放心,我只是想自己过得自在些,绝不会损了陈家的脸面,毕竟我的孩子也姓陈。”
老夫人满意地笑道:“那就谢过姑娘了。”
杏儿带着申玉出去了。
陈老夫人转头安慰陈夫人:“你跟她置什么气?不值当。”
陈夫人委屈掉泪:“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我!你看她那个样子,是成心气我呀!”
老夫人无奈:“既然知道她是成心的,你何苦生气?”
“我......我忍不下!”陈夫人拿帕子拭泪。
“忍不下也得忍!只叫你忍一时,又不是忍一辈子!”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何苦去招惹她?昨天又是怎么回事?”
陈夫人委屈道:“我就是让丫鬟去臊一臊她,想着她知道自己没脸,就回家去了。”
老夫人真是后悔当初只凭几面之缘就定了这儿媳,谁知道这样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能这么糊涂!
“她若是个知礼有脸的,能做出无媒苟合的事?你当人人都读过书受过教?”
陈夫人低头:“那,那该怎么办?就让她这么猖狂下去?”
老夫人接过丫鬟递来的茶:“这样的人,就且等她露出马脚,抓住错处赶出去,一句话都不用和她争辩!你倒好,自己去搬弄是非,人家找上门来,自然是人家有理,可不是你没脸?”
陈夫人也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娘,她个山野村姑,咱们还斗不过不成?”
老夫人冷哼:“山野村姑怎么了?那不过是她出身不好。可她瞧着倒不是个蠢的,人活一辈子,穷些丑些不可怕,怕的是蠢笨如猪,再大的家业也是个守不住!我告诉你,莫要去寻她晦气,我老了,懒得给你断这些官司!去去去,回你的秋水苑歇着吧。”
陈夫人正要走,却看儿子进来了。
陈知彦听说乔姑娘和自己娘吵了起来,问清缘由就赶了过来。
“娘!”陈夫人心虚回头。
“坐下!”老夫人喝她。
陈知彦进门行礼后单刀直入:“祖母,母亲,孩儿昨日怕是没说清楚。孩儿如今无意娶高门大户的妻子。既然无妻,也不会有嫡子,这样怀诚就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要将他培养成陈家的接班人。”
陈夫人气恼:“不行!略比咱们低些的人家都给儿子娶了正经人家的小姐,我们怎么也得给你相看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
陈知彦直白道:“又不是没相看过,结果如何?娘,咱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孩儿就是这命!若我命中有娶门当户对女子的缘分,我十五岁便成亲了,不至于耽搁至今!如今我有一子能延续陈家香火已是万幸,我已经向尚书大人提请去西北,此次若能成行,短时间不会回京。你们还是善待乔姑娘吧。”
陈夫人反对:“你怎么不和我们商量?柳家小姐,自从你救了她,那柳家小姐等了你五年,娘明儿个就去提亲!”
陈知彦不同意:“我对柳家小姐无意,当年救她也只是举手之劳,且她爹同我说过,不愿我去提亲。娘,我志在边陲,实话说,我也不知能活到什么时候,不想害人了。”
陈老夫人问:“你去西北,乔姑娘怎么办?”
陈知彦坚定道:“她是我孩子的娘,这陈家她住一辈子都是应该的,谁也不能赶走她。乔姑娘救了我两次命,我盼祖母母亲待她好些。”
“好,我答应你。”陈老夫人斩钉截铁。
陈夫人不确定婆母是说真的还是应付自己这糊涂儿子,一时不敢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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