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巧珍和槐花就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土匪叫了起来,领着她们出了寨门。
可到了寨门,那小土匪自顾自站在寨门边,看着是不打算走了。
巧珍槐花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
巧珍讨好地看着小土匪:“小爷,怎么不走了?昨天那当家的不是说送我们下山吗?”
那小土匪态度倒是不错:“稍等等,你们不是还有两个人吗?”
巧珍和槐花对视一眼,不再说话了。
等了不大一会儿,就看着杏儿和天儿被请出来了。
天儿肚子鼓鼓的,手里还抓了两个鸡蛋。
巧珍白眼翻上了天,酸道:“有的人可真是有本事,去哪儿都吃的开!我们就不行了,这一天一夜的,饥了渴了也无人问。是不槐花?”
槐花甩开被巧珍拉着的袖子:“嫂子你少说两句吧!”
那小土匪和送杏儿出来的同伴往前走了两步,回头:“你们走不走?”
“走走走!”巧珍赶忙拉着槐花跟上。
杏儿沉着脸拉着天儿跟在后面。
心里盘算着,巧珍害她这笔账,自己迟早要讨回来!
走了大半个时辰,还是在山林里绕啊绕。
巧珍走乏了,问那小土匪:“小爷,还得走多长时间呀?”
小土匪不说话。
他的同伴突然停住脚步,抽出腰间的刀:“谁在前面?”
前面树后的几人闻言现身。
巧珍激动道:“他爹!”
来人正是巧珍的丈夫,也就是槐花的哥哥,同行的还有杏儿的二哥和隔壁李婶的儿子。
槐花哥哥抱拳道:“我们是来找人的。我们旁沟村向来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掳了我们村的人,我们自然得来要个说法。”
那土匪收起刀,抱拳:“昨日掳人的,不是我们的人。事儿不是我们做下的,我们也无需给你们说法。我们当家的知道她们村民,昨夜就说了要放了她们。今天一早我二人就领命带她们下山,既然碰上你们了,那你们领走便是。”
槐花哥哥闻言便明白了,自己媳妇和妹子没叫欺负了去。
便抱拳道:“辛苦二位了。余下的路我们自己走,不劳烦了。”
巧珍和槐花赶紧跑到自己丈夫哥哥身边。
杏儿也走到二哥身边,有些委屈地告状:“二哥,昨儿个是巧珍带那伙土匪来抓了我!”
巧珍丈夫闻言,怒目看向自己媳妇。
巧珍低头不敢直视自己丈夫,可依旧嘴硬道:“我这也是想为民除害。”
杏儿看着二哥,希望二哥能看在兄妹亲情上,为自己讨个公道。
可二哥只深吸一口气,埋怨杏儿:“你能不能莫要再给我们惹事了?你可知三儿昨天为了找你,跌下山崖,摔断了腿?”
杏儿震惊:“什么?”
“天那么晚了,他还是坚持要找你,若不是你,他怎么会摔断了腿?大嫂说的不错,你就是丧门星!我今儿个来就是告诉你一句话,莫要再回村了,爹娘不欢迎你,我们全家都不欢迎你,我们整个村子也不欢迎你!”
杏儿原本揪心三哥的腿,可听二哥这么说,她气急了。
“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是巧珍害我被抓上山的!三哥为了救我,腿摔了,我当然伤心内疚,可罪魁祸首是她呀!”
巧珍这会儿可是高兴了,她挺直腰板:“乔青杏,你看见了吧?我这不是害你,我这是为民除害!要不是你自己堕落,名声不好,我怎么会拉你上山?你三哥也不会摔断了腿呀!要我看,你三哥这是给你挡灾呢!他摔断了腿,你才能有命从那土匪窝出来!还有,你昨天可没跟我们关再一起,谁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反正你一直也不干不净的......”
杏儿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给了巧珍一个耳光!
“我再怎么也没害过你!我不欠你的!”
巧珍丈夫见媳妇挨打,挡在巧珍和杏儿中间。
巧珍回过神,要扑上来打杏儿,让她丈夫死死抱住了。
“你放开我!她打我了!你不帮我,还帮着外人!”
杏儿怒不可遏:“我再怎么道德败坏也是我的事儿!我从来也没害着你家!你弟弟找不见媳妇,赖在我头上?你就是不讲理!我不招你不惹你,你领土匪来害我,是你对不起我!”
巧珍才不承认自己有错,她疯狂喊道:“就是怨你!大家都本本分分的,凭什么你招摇!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是个丧门星!害人精!你害了你家里人不够,还来害村里人!那土匪怎么来的?保不齐是你招来的!”
杏儿听着巧珍信口雌黄。
“你不承认你害我被土匪抓,害我哥摔断腿是吧?我不跟你这儿讨公道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心就是歪的!讲的理也是歪的!我自己的公道,今天自己讨回来!”
她转身走向小土匪,一把拔出小土匪腰间的短刀。
飞速冲向巧珍,一道砍在巧珍脸上。
“啊!”巧珍疼痛尖叫。
巧珍丈夫放开巧珍,一把夺过杏儿手里的刀。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杏儿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我让她赔我三哥的腿!”
巧珍丈夫将手里的刀扔在地上:“土匪掳你这事儿是怨她,可你三哥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也不能全怪她。如今你伤了她的脸,也算是顶平了。”
巧珍疯狂尖叫:“不行!凭什么!她个贱货!贱人!给我刀,我捅死她!捅死她!”
杏儿气急手抖,原本已经捡不起来地上的刀了,可巧珍的话再次激怒了她!
她跪在地上一把抓起刀:“我先捅死你!”
说着就要冲向巧珍。
巧珍丈夫顾不得许多,只能喊杏儿二哥:“乔二!”
杏儿二哥反应过来,冲上去用双手缚住杏儿:“杏儿!你别惹事了!都在一个村住着,你也不为爹娘想想?”
一句爹娘唤回了杏儿的理智。
二哥看杏儿不往前走了,放低声音:“你已经这样了,可爹娘还要做人呀!不能连累爹娘抬不起头来!”
“爹?娘?爹娘不要我了,你们都不管我了。”
杏儿浑身无力,扔下刀坐在地上:“滚吧!都滚!”
她缓了缓,吼道:“滚!我再不会回旁沟村了。”
“你们放心,我死也不会回去了!你们过你们的日子去吧。再也看不见我了。”
众人都被疯疯癫癫的杏儿吓住了。
可杏儿疯不疯的,关他们什么事儿呢?
巧珍丈夫确认杏儿不是危险了,扛起巧珍转身下山。
二哥看杏儿坐着不动,想说句什么,喉头滚动了一下,还是咽回去,也回身走了。
槐花正要转身跟上的时候,杏儿喊住了她。
“槐花,帮姐姐个忙。我那破屋里头,炕角有个洞,里面有我攒的四十三个铜板。你去拿给我三哥。我欠他的,还不够,先还这些吧。”
槐花点头:“我一定送到。杏儿姐姐,是我嫂子不对。”
“说那没用了。你走吧。”
在地上坐了好大一会儿,杏儿才听见天儿沙哑的哭声。
如此有气无力,想是哭了不止一下半下了。
她挪过去抱住天儿:“行啦,别哭了。看把嗓子哭坏的。”
“娘......哇哇哇......”
“这下真就咱们娘俩相依为命了。”
“哇哇哇......”
“以后肯定不叫你这般哭了。”
“哇哇哇......”
杏儿越哄,天儿越是有了力气,哭得更响了。
安慰了好大一会儿,杏儿转头看那两个送她们的土匪。
“小哥,我这会儿站不起来,你自己把刀捡起来吧。”
那小土匪战战兢兢过来捡起刀,刀上还有巧珍的血。
“我,我这刀还是第一次见血。”小土匪磕磕绊绊地说。
“那真不好意思了。”
杏儿怀里的天儿累极睡了。
杏儿将他背在背上,手撑地站起来。
“二位小哥,劳烦你们领我上山。”
小土匪瞪大了眼睛:“上山?我们只领命送你们下山,没说让带你上山。”
杏儿有气无力道;“你们二当家的,叫林天骄,她跟我说,我报她的名字就能上山。”
两个土匪对视一眼:“这倒是真的。那你跟我们走吧。”
那个子高些的土匪说:“这孩子你背着怪沉的。我帮你背会儿吧。”
杏儿现在真是没有力气背着天儿爬山,她点点头:“多谢小哥了。”
没有天儿这个负累,杏儿轻松了不少。
一路上她也和两个土匪聊了聊。
两个土匪再三纠正,他们是赤巾军,不是土匪。
“从不见你们下山抢东西,你们怎么过活呢?”杏儿问出早就想问的话。
“说了我们是赤巾军。我们有军饷的!”
“官府发你们的?”
“那倒不是,就是各个地方的财主富户,他们感谢我们保一方平安,主动捐钱捐物!咱们这儿闭塞,知道的人少。外面好些地方,官府都不如咱们赤巾军出名儿!”
“到啦!赶紧喊人出来!”
两个赤巾军喊山寨的人对切口。
杏儿回望山路,家是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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