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陆晨泽杵在余念曦对面，即便是肯定的回答，可是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余念曦脸上顿时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心里乐开了花。
他奔到陆晨泽面前激动地说：“你这就是同意咯？”
陆晨泽没有回应。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此时的余念曦就像是一个小朋友，耍着无赖。
陆晨泽平静地看着他，墨黑的瞳孔里依稀间闪了几下，面色任然绷着，让人捉摸不透。
余念曦后撤了一小步，几秒钟过后，他又伸出手，眼神坚定，眉尾舒展，话里恰似夹带着自由的风：
“那...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叫余念曦，想念的念，晨曦的曦！”
余念曦笑得阳光又自然，无处不流动着少年的洒脱朝气与纯真。
看着余念曦的手，陆晨泽迟钝了一会儿，随后竟也奇迹般地伸出自己的出来，便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陆晨泽淡淡开口：
“陆晨泽。”
陆晨泽的手传输着他的体温，宛如春日里熹微的阳光与温暖的春风，使得余念曦手心里生出几分痒丝丝的感觉。
他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表面冷得散发寒气，实则藏了无数的暖意。
余念曦原本以为陆晨泽的手一定会和他本人一样冰冷，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以至于感觉到手心里微微冒汗，渐渐的有些发麻。
“陆晨泽！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金秋里余念曦热烈的笑，从来没有如此灿烂过。
至此，
他比哪一个秋都要热情奔放。
“好。”
这一刻，陆晨泽也动摇了，眼前开朗热情的余念曦，仿佛就是一个活活的小太阳，时刻围着自己身边转，发着光，好像试图温暖他，融化他。
即使城墙再厚，他一时间却也抵挡不住这强烈的光了。
一种神秘的吸引力，驱使着陆晨泽伸出手来。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开朗的人。
906路公交的鸣笛声又传了过来，车很快就停在了站台前，打破了这个静谧的氛围。
两人齐步上了车，余念曦跟在陆晨泽后面，随后坐在了最角落靠窗的位置。
“陆某泽，你这么喜欢坐这个地方吗？”
【陆某泽】这个称呼，似乎自从那一晚上，变成了余念曦的习惯。
“安静。”
.....
“我感觉你好奇怪啊...”
“我感觉你很话唠。”陆晨泽无情的怼了回去。
......几个意思？？？
“谁跟你一样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人跟个冰块一样，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陆晨泽沉默不语，净听着余念曦滔滔不绝地吐槽着自己。
“话说，开学那一天在公交车上，我就挺好奇你的了。”余念曦坦白。
“所以跟个变态一样盯着我看？”陆晨泽说话向来不给人留余地，直言不讳。
余念曦气愤地辩驳：“你说谁变态呢！谁要你这么吸引人注意，想想自己的问题吧。”
有点像是在无理取闹。
“掩饰。”
.....这天还能不能聊下去了。
“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余念曦心里劝说自己，停止了唇枪舌战。
回到家后，余念曦走到客厅，听到楼上传来阵阵鼓捣的声音，他寻着声源走上楼看见了正在忙活的苏阿姨。
“哎呀，念曦回来了呀，阿姨正在忙呢，饭已经煮好在电饭煲里了，自己去盛着吃昂。”
“好，苏阿姨，您这是在...？”余念曦问。
“在帮你妈妈打扫房间呢，她已经太久没回来住了，屋子空了太久，都积满灰尘了。”
“哦...”余念曦黯然失笑。
“阿姨一会儿就好，你先去吃饭哦。”余念曦正准备转身下楼，余光却落在了眼前江芸椿的房间里。
里面有一张很大的床，刚铺好垫子，旁边还有一个大衣柜和梳妆台，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家具，看起来空荡荡的。倒是床头柜上，陈列了一罐罐小瓶的药。
整个房间呈淡灰色系，只有对边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微弱的光，看起来有些压抑。
余念曦发现这个房间门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余念曦走到厨房，没有什么胃口，只盛了小半碗饭，端着就坐到餐桌上慢慢吃起来。
余念曦拿出手机，切开微信，点开了和陆晨泽的聊天窗口，随性敲了几个字。
【sunshine】“陆某泽，你几点出门？”
打完字便吞下一口饭菜。没过几下子，屏幕就亮了起来。
【.】“两点。”
余念曦看到立马放下筷子，举着手机。
【sunshine】“一起走吗？”
【.】“嗯。”
仅仅几天，余念曦觉得自己和陆晨泽的关系已经貌似不错了起来，心中莫名兴起一丝优越感。
余念曦坐在餐桌上，隐隐约约听见楼上传来电话里交谈的声音。
吃完饭后，他把碗洗好，摆齐在橱柜里，正准备回房间，苏阿姨下了楼。
“念曦啊，你们这个军训，是要到什么时候结束啊？”
“下周六。”余念回答。
“下周六的话.....那刚好，你妈说她那里的飞机延迟了，航班调到了下周，估计刚好是周末。”
“嗯。”余念曦心里很不是一番滋味。
“到时候，你们母子俩啊好好出去谈谈心，不要老闹那么僵了好吗？”苏阿姨劝着余念曦。
“不用了，高一学业很紧张的，没有时间。”余念曦很果断的拒绝。
苏阿姨长叹了一口气，始终没有办法能为母子俩开脱打圆场。
“苏阿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休息去了。”余念曦平缓地说。
在苏阿姨面前，余念曦永远尽量地表现出自己温柔乐观的一面。
余念曦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过后又伸出了手，在床头柜上来回摸索，然后一把抓起一包薯片，撕开包装袋，一块块香脆的薯片被送到余念曦嘴里。
“番茄味的薯片就是好吃...”余念曦心满意足，方才的不开心顷刻间灰飞烟灭。
吃着吃着，余念曦突然灵机一动。他打开手机摄像头，把一整包薯片拍了下来，发给了陆晨泽。
【sunshine】“陆某泽，你吃薯片吗？”
【.】“？”
【sunshine】“？”
莫名其妙....
【sunshine】“我问你吃不吃薯片，要的话，带过去给你分点。”
“这人是神经病吗...？”
余念曦一脸无语的表情，暗自骂道。随后发送了一个“白眼”的表情包。
【.】“不吃。”
“这机器什么都不要，难不成脑子里真的只有学习一根筋？”余念曦心里想。
【sunshine】“你怎么什么都不吃啊？？？”
【.】“这种垃圾零食.你自己留着吃。”
余念曦火冒三丈，敲击键盘的力度都增加了不少。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sunshine】“喂！陆某泽！你什么意思？我这么好心坦诚地给你分享我珍藏的零食，你怎么一点好脸色也不给？”
不清楚是为什么，余念曦最近的情绪总是被陆晨泽给轻而易举地牵动着。
过了许久，屏幕终于又亮了起来，余念曦生无可恋地打开看过来。
【.】“那你带来。”
.....草.....？
最后的情况就是....
公交车上，余念曦找到了坐在最角落里的陆晨泽，厚着脸皮坐到了他旁边。
车上摇摇晃晃，余念曦差点都要摔跤了。
他掏出书包里的薯片，抓了几把递给了正看着窗外沉思的陆晨泽。
“喏！给你吧，这个番茄味的很好吃的。”
陆晨泽转过来，视线落在了几块金黄的薯片上，若有所思。
“放心好了，没有毒的。”余念曦见状连忙解释道。
陆晨泽伸手接过来，抽出一片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说实话，这是余念曦认识陆晨泽以来第一次见他吃东西，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靠机油维持生命的了。
“谢谢呢？”余念曦趾高气昂地说。
陆晨泽看了看他，平静地说：“是你硬要塞给我的。”
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余念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你这人真没礼貌的哈。”
可陆晨泽并没有理他。
余念曦是真的后悔大费周章的要分享自己的零食了，连个感谢也没有，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吃吗？”余念曦对他这样貌似已经见怪不怪了，又重新变得满脸期待地问。
“一般。”陆晨泽的回答总能精准无比地扫余念曦的幸。
“那你喜欢吃什么？”
“这次可不能说没有了！！！”
余念曦又补充道，估计是猜到了对方接下来会回答什么。
陆晨泽沉默了很久，身子随着行驶晃动的车轻微摇动，清瘦的侧脸，仿佛透着光。
墨黑的瞳孔里蒙着一层冰冷的寒霜，周围宛如覆盖弥漫着一层层厚厚的白色迷雾，看不清它的影子。
陆晨泽的喉结微微滚动了几下，他终于轻轻地开了口：
“非要我说的话，我挺喜欢吃桂花糕的。”
“桂花糕？”余念曦重复道。
“嗯，我喜欢桂花，你不觉得，它和别的花很不一样吗？”
“人们认为的美的花，无非就是那些很娇艳的，可规划不一样。”
陆晨泽的神情逐渐变得温和，语气却认真又严肃。
“无论什么时候，它都很渺小，可它总能香飘十里，淡淡的，从不张扬，只会默默地绽放自己的典雅。”
暖阳落在陆晨泽的发尾上，就像是渐渐融化他的结着冰的心。
余念曦同他一起望向车窗外，一排排枫树间隙，也挺立着一棵棵桂花树。
正值金秋，只有它们茂盛的绿叶里夹杂着满枝玉桂，和邻里的枫树交相辉映。
陆晨泽真的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含蓄过，此时的他竟奇妙地与这明亮柔和的场景曼妙交融在了一起。
余念曦听得入了神，歪着脑袋。
“陆晨泽...怎么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余念曦内心惊奇。
眼前的陆晨泽，又变得有些陌生了，和之前冷漠孤僻的他判若两人。
“陆晨泽原来喜欢桂花...”
片刻之后，陆晨泽又重新变回了以往冰冷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余念曦的幻想，从未发生过。
陆晨泽有些犹豫的开了口：“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热情？”
难得问出了个问题。
余念曦拉回了思绪，眸中依旧泛着光，眼神真挚。
他看着陆晨泽，坚定又果断地什么回答：
“没有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陆晨泽喜欢吃桂花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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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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