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一然一叫就醒,一听陈三庞没什么正经事想用苹果呼他脑门,但转头再睡,却睡不着了。
“这么熬不是个事儿啊,你顶得住吗?”
“不都这样。”简一然拍着胸脯:“身体好着呢,我去洗个澡。”
“有个男的才35岁精子就不活跃,精神压力大,过度紧张和焦虑。我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咱们吗?我还没到35呢,我能不能也不活跃啊?我还想要孩子呢。”
简一然一听孩子,猛然想到沈亮,答应了去看沈亮陪他玩,这一忙好几天,把他忘在脑后了,算着日子孩子不会出院了吧?
简一然往国际部跑,跑的跟辆120似的。到护士站问才知道还没出院,他稍放心,整理了下乱掉的衣服,敲门进病房。
华姨在,沈亮在,让简一然意外的是沈耀也在。他坐在沙发上耳朵里塞着耳机,面前的茶几摆着好几个文件夹、厚厚的书和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忙什么,没注意到简一然来。
沈亮看见简一然,原本在吃饭也不吃了,张着胳膊喊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我这几天特别忙,一休息就来看你了。”
“你的病人很多吗?”沈亮问:“像星星那么多吗?”
“没有星星那么多,但是也不少。”
沈亮想了会儿就下床,华姨追着他穿鞋子,沈亮去抽屉里拿钱包,然后从里边掏出了一张银行卡跑到简一然的面前:“哥哥,这里面有很多钱。”
简一然看着到他膝盖高的沈亮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又听孩子说:“我想买你,你陪着我玩吧。”
简一然蹲下身:“我不要。”
“为什么?我哥哥说钱可以买所有东西,你觉得少吗?”沈亮回头看沈耀,沈耀注意到这边摘下耳机,沈亮指着沈耀又说:“不够他还有。”
“钱并不能买到所有东西。”简一然说。
沈亮一听,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掉了下来。
华姨抱走沈亮去哄,沈耀路过简一然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但是简一然知道他是想谈谈,因为那眼神像要发刀子。
俩人到了走廊拐角一个僻静处,沈耀往简一然的胸牌上看了一眼:“简医生。”
“是的。”简一然不太愿意拐弯抹角的说话,他觉得沈耀也不是那种愿意听人扯闲篇的人,直白道:“我之前跟护士说过,和你们家的阿姨也说过,要注意孩子的心理。”
“他心理有什么问题?”
“他——”简一然一时语塞,沈亮要说有问题也是没问题的,只是价值观不对,按着沈耀的教育灌输下去,三年?十年?那迟早有一天会有问题:“你不觉得你教育的方法有问题吗。”
“你是说我有问题?”沈耀嘴角扯起冷意:“所以你就替我教育我弟弟?医生的工作现在这么闲吗?”
“我没有替你教育他,我只是让他应该有这个年纪的纯真,这么小的孩子,培养独立生活会不会太早?病的不算轻,你就留了个保姆在医院?一连几天见不到人。”简一然说完,又笑了一下,示意这只是普通的谈话而不是吵架:“你说对吧?”
“我至少没有骗他,没有给他希望。”沈耀说:“倒是简医生答应了每天来看他,结果三天没来,你是真的关心他吗?你不是,你只是高高在上的说些神圣的话,最后不还是要我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简一然还有半肚子的话被生生噎回去,良久才说:“我急诊事挺多的…所以……”
“简医生,你用不着和我解释。”沈耀说:“我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请你不要站在你的立场上指手画脚。”
“我知道我答应了没做到确实不对,但是这么小的孩子你如果一直告诉他,要独立,不要惹麻烦,有委屈自己咽,钱能买到一切——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他该怎么样?”
沈耀嘴角闪过一抹冷笑:“至少我能让他住在这,而不是走廊上,至少还有专门的人24小时照顾,不会给你们护士添麻烦。”说罢,他转头就要走。
简一然还有话想说,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腕,沈耀似乎没料到,声调很低,但隐隐有了怒气:“放手。”
“你这人怎么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呢?我是医生,我明确的告诉你你这种教育方法是错的,你知道那天你弟弟坐在病房里,听到我要走他在做什么吗?他在抠玩具!”简一然握的更紧:“6岁前的孩子,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所以想要什么通常会直接表达,但是你看看你弟弟,满嘴说的全都是大人的话,他已经高敏感了,以后可能还会有选择性缄默症!我不是在吓唬你,你最好——”简一然改口:“你现在必须要换一种教育方式,遵循爱的原则,也可以请心理医生和他聊聊。”
“放手!”沈耀加重了口吻。
“他现在抠玩具,以后就会抠自己的手,更严重的就是自虐。”简一然松了手:“如果是你一个人抚养你弟弟,我理解你的确很辛苦,但既然都选择了抚养,是不是要用一种正确的方式?”
“你管的太多了。”沈耀抚平被简一然握皱的袖子:“还是说你这种不入流的医生整天无所事事,太闲了。”
“不…不入流?”简一然舌头打结,沈耀的嘴比他想的还毒,还不知好歹。
“你是主任吗?主治吗?”沈耀回头,不屑。
“我——”简一然又被沈耀的话噎了,医生这行业出了名的得熬,要的证太多,博士毕业又要规培。
“一个月拿着不高的工资,明明自己吃喝都是问题,却能发扬品格的到处关怀,很无私啊。”沈耀继续说:“多管闲事的找茬真的很不礼貌,简医生。”
沈耀大步往前走,简一然有点憋屈,偏要跟,谁知沈耀突然停步,简一然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好看的嘴唇继续说着比毒蛇毒汁还要毒的话:“你没闻到很大一股酸臭味吗?请不要跟到我们的房间,谢谢。”
留简一然在原地拼命的闻自己的衣服,有味吗?他怎么只闻的到消毒水味呢?
简一然去找李浩,李浩刚给病人做完穿刺,他就让李浩闻他的衣服,李浩避而不及:“你离我远点,全都是病菌,离我远点。”
“你闻我臭不臭。”
“反正你肯定不会香。”
简一然又往李浩身边贴,李浩吓得手机的夹子掉到地上:“你离我远点,贴的这么近像gay ,别让别人误会。”
“我跟你gay ?”
“你忘了大三那年,我跟中药的妹子表白,她挺惊讶的说你不是gay 吗?”李浩拍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还说她们一整个寝室,把你,胖子,我任意排列组合。”李浩指着简一然的鼻子:“我还寻思呢,老子这么帅一人,怎么就没人跟我表白,就他妈是你耽误的我,现在想想在咱院也是这种情况。”
“那我是1吗?”简一然正八经的问。
“滚去你的急诊。”
简一然再次出现在李浩的面前已经换了副打扮,深蓝卫衣配浅色牛仔裤,简一然本身就有187的个子,很撑的起衣服,一套干净简约在一众白大褂里更是亮眼。
李浩的嘴张的大大的,整张脸的不可思议,简一然又让他看看自己,李浩直接躲去转椅后边,陈三庞正巧来了。
他先“嚯”了一声,赶快用手挡着脸:“怎么回事?太阳怎么跑办公室来了?”然后他又拿下手:“原来是医大头牌重出江湖了。”
“你看我这样行不行?”简一然道:“我又不是则灵那丫头,柜里就没几套像样衣服。”
“这还不像样你还想哪样?你还做了发型?”陈三庞看着简一然微分,蓬松显得头发多,少年感十足。
李浩一下跑去陈三庞的身后,哀求的问:“胖子,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陈三庞感叹:“我就是胖了,不然还能续写咱仨当年的辉煌——你俩这是要去约会吗?班我替你了。”
“滚呐!我直男!”李浩说完就跑出办公室了。
“神经。”简一然说。
“你别怪他神经。”陈三庞擦掉眼角的笑泪:“我还没和你说,那天我不是安慰学妹了吗?聊着聊着就说到咱仨了,学妹问你俩是不是一对,说医学院这么多年都没见你们谈恋爱,成天形影不离,结果你现在又洗又涮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俩外形确实挺配小说的。”陈三庞平复后又说:“不然你俩就一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不呢?你俩当年不也挺配的,迷糊怪和臭嘴咖。”
“我这两年胖了,配不上了。”陈三庞问:“你到底去哪啊?”
“国际部,走了。”简一然刚出门又折回来:“你说我不入流吗?”
“啊?”
“就是被人教育了。”
“谁?”陈三庞撸起袖子:“谁质疑的?让他考咱学校试试,让他发表sci 试试?”
“我这是怎么了?”简一然掉头就走,本来以为沈耀又走了,毕竟不是周末,他还在上学。谁知道他还在病房,看见简一然出现的时候愣了一下,简一然倒无所谓,大方的和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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