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半,方圆准时的出现在了赵欢那辆特斯拉的副驾驶。
“走吧,我饿了。”方圆系上安全带,“吃饭的地方我发你了,你按着导航走就行。”
赵欢看着她,怔了一秒,才应:“嗯,好。”
赵欢其实从她进入地下室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
她今天的妆发是从头到脚的精致,一身墨绿的的新中式长衫搭着黑色的包臀长裙,绒面的细跟鞋轻轻的踩在地上,翩翩走向他时,他想,天仙美人这类的词语或许修饰她正合适。
方圆定的餐厅在江边,这个时间开车过去正好不堵车。
车里飞速的行驶在高架上,远处天气阴沉,车上气氛也并不活跃。
方圆看着窗外被秋风撕裂出的碎云,想起她在拍摄时,花春露和赵欢站在远处聊天的场景。
尽管隔了一些距离,但是她还能清晰可见的看见赵欢的笑。
花春露提出要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顿饭,她没什么所谓。
赵欢倒是先拒绝了,说晚上有个工作饭局,边说还意味深长的和方圆对视一眼。
方圆也顺着接,“啊,我想起来了,我晚上也有一个约会。”
花春露敏锐且惊讶,“你和谁?”
她又贴近方圆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盘问她,“和你那个新夜夜笙歌的对象?”
方圆心虚的看了看眼神色平淡的赵欢,回了花春露两个字,“你猜。”
“切。”花春露白了她一眼,“过不了几天我就知道了。”
方圆尴尬一笑,没回话。
对于床伴这事,她从来不会刻意隐瞒。
过去也经常带着白凯风出来和大家一起喝酒唱歌,甚至她也会煞有介事的和她们偷偷的探讨,谁的体力好,谁的技术好。
说实在的,她漂亮有钱,又大方,玩什么样的都不太过分。
但她也有底线和规矩,她喜欢干净的,喜欢长得和小愉像的,更喜欢听话的,如果没有这三点,她不太会碰。
车内。
方圆又偷偷瞥了一眼赵欢,终于还是说:“没想到,你和春露那么熟。”
他答:“还行吧,我和她算是志同道合的工作伙伴。”
“以前我怎么没听她提过你。”
他笑了笑,“我倒是听过你,挺多次了。”
方圆来了兴趣,“那她说我什么?”
他想了想,才缓缓说,“大多说你餐馆又研发了新的菜,挺好吃的。”
方圆大笑,“也对,她能和旁人夸我的,就这个了。”
笑完又问,“所以,是听她说过,才来我店里吃饭的?”
车子正经历一个分叉路口,他不由握紧了方向盘,一个拐向,等车子平稳,他望着天边藏匿在阴云里的日光已经泛白。
他回她,“不全是。”
*
餐厅是方圆提前一个星期预定的,赵欢知道后有些惊讶。
方圆却笑,“倒是感谢赵总百忙之中陪我来了。”
“荣幸之至。”
落地窗外,色彩斑驳的霓虹灯光只点点透出落在秀色的菜肴上。
她偏头,一眼能见到的江边上游轮喧嚷,再转头方圆又调笑着和赵欢说起自己为了一道菜的香料,在云南待了一个月的事情。
没说什么其中艰辛,却说了自己见过的日出和海鸥以及乱七八糟的趣事。
赵欢笑着听,时不时问了几句,也会听到她的奇遇时,抿嘴在那儿笑。
在她说话时,他就单手支撑唇安静的听,在她动筷,他也才拿起筷子夹了菜往嘴里。
绅士、优雅、温柔。
脱离了他那张脸以外,方圆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男人,说不上其中感觉,但还是觉得隔了一层纱雾,朦朦胧胧的。
不过,和花春露交好的人,大体上不会太差,算得上花春露严选。
用餐快结束时,他打了招呼说出去抽根烟。
赵欢不在的间隙,餐厅的主厨却来敲门。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师傅,和她认识多年。两人简单叙旧,又问起方圆对新菜式的评价。
方圆说夸赞了几句,她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不禁莞尔:“我朋友说,那道荷花戏水里面的藕,像是白素贞做出来的。”
主厨惊讶,“哦?为什么这样说?”
方圆耸肩之后,笑意触达眉眼,“可能......他觉得有些白素贞爱情的有点苦。”
主厨听完愣了一秒,随即失笑,也算是婉转明白方圆话中的意思,“哈哈,有意思!下次上了新菜,一定要让你这个朋友再来。”
“一定。”水晶吊灯下,她浅浅的梨涡漾起。
主厨走了好一会儿,赵欢不见回来,她按了服务铃叫人来结账,服务生进来之后却告知她已经付过了。
她无奈,“你们主厨太客气了。”
服务生慌忙摆手:“方小姐,不是主厨。主厨今天是说不要收费,结果通知前台时才知道和您一起来的先生已经付过了。”
方圆眉毛一跳,面上微笑依旧,“哦,好的。谢谢,没事了,你出去吧。”
赵欢带着很浅的烟味回来,“等久了吧。”
“还行。”方圆收了手机,舒展了下腰身,看着他自然的说着,“走吧,回家了。”
“好。”
两人并肩走过餐厅的大堂,音响里放的一首钢琴曲让方圆惊喜,“呀!《Valentine's Day》我喜欢的曲子。”
他接话,“我第一次去忆愉时,听你弹过。”
“哦?”方圆若有所思,“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身子不由贴近他,“怎么样,没想到我这么多才多艺吧,又会弹琴,又会做菜。”
她身上的花香传来,赵欢不置可否,眼波温柔,附和着,“是啊,是啊,确实没想到圆圆这么厉害。”
她愣了一秒,又拉开距离,扬了扬唇,一副骄傲自得的模样,亦是俏皮的对着赵欢眨眨眼睛,“还有更多没想到的在后面呢,你慢慢发掘吧,老赵!”
*
在赵欢的公寓里,方圆听到了第一滴雨落下的声音。
她浓密的头发在床上铺开,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黑暗里,她眉头皱起,氤氲在房间里的暧昧气氛晕染了她的眸子,模糊中有一只猛兽正在蚕食她的意识。
“圆圆。”他亲昵叫着她。
一声一声,时而温柔,时而发狠。
“嗯......”月色沉浮中,她回应着他。
于是,窗外的雨开始越来越大。
没有酒精的熏染 ,他抱着她去洗澡。
温水没过皮肤,他围着浴巾,认真的帮她擦拭,没戴眼镜的眼睛只专注在毛巾上,没有觉得任何不妥的模样。
只有她,生出一丝害羞,面颊染了红晕。
“下次我觉得还是有点酒才好。”她小声道。
他弯弯唇,“好,都可以。”
夜过了一半,他搂着她睡,宽厚的臂膀将她整个人环绕,热度过盛手掌随意的搭在她的腹部,隔着衣物也能感受灼热。
他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她听着他呼吸声一阵一阵的。
他呼出热气在她吹干的发丝缠绕,困倦中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迷迷糊糊的问他,“你睡了吗?”
“嗯,睡了。”
“那我也睡了,晚安。”
“圆圆。”他吻了吻她的发,“晚安。”
*
方圆觉得自己没睡多久,就被叫醒了。
赵欢轻轻晃动她的臂膀,在头顶叫她,“圆圆,圆圆。方圆,方圆......”
她蹙眉,惺忪的眼眸只睁开一下,模糊中看见他举着一个手机。
她意识根本未清明,拉了被子盖在面上,稀里糊涂中带了些怒火:“干什么呀......现在才几点?烦不烦呀......”
赵欢坐在床边,轻叹一口气,俯身再次拉了被角,温声细语着:“方圆,你手机一直有人打电话进来。上面显示【阿远】,他打了好几个,应该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你要不要起来接一下。”
他话刚说完,和他抗衡的拽被子的力度小了些。
随即,她的脸从被子里出来,眼睛还是紧紧闭着的,一张脸紧紧的皱在一起,仍旧是抗拒的模样。
她长长的睫毛贴着眼睑,嘟囔着,“帮我接一下。”
——“方圆,在哪儿呢?说是打不通你电话。”
——“老爷子那边出事了,已经送进ICU抢救了。”
——“我现在人不在南城,正在回来的路上,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医院的地址发给你了,你有空就先过去。”
......
方圆睁开了眼睛。
白炽灯尽管亮的晃眼,她都没闭上,沉默的从赵欢手中接过手机,贴近到自己的耳边。
阿远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来,“方圆,在吗?怎么不说话?”
“嗯,我在的。”她的声音是刚睡醒的嘶哑,“我在南城,一会儿过去,你路上也慢点。不着急,他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
阿远的电话挂断的时,方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早上六点。
她应该才睡了三个小时。
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回神时,才和已经穿戴整齐斜靠在门口的赵欢目光对上。
客厅的灯没开,他整个人处于明暗交界里。
方圆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他问:“要我送你医院吗?”
她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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