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间,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来。
学校有的教室设备不太好,有时需要调试,南景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每次上课前都会提前到。
教室后面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人坐下了,第一排人比较少,但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卫思看着讲台上站着的老师,指尖无意识地触了触面前的笔,这一学期就要结束了。
讲台上的男人白衣黑裤,左手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节清晰的腕线,此时正垂眸调试话筒,侧脸轮廓分明。
很好看的一个老师,比任何人都好看。
身后有同学压低声音小声开口:“这学期好快啊,都要结课了,我好舍不得南老师啊。”
卫思无意识地抿了抿唇,他也舍不得。
“我也是,我打算下学期有时间了就去蹭他的课。”
“那你得来早点,老师的课旁听的人很多,不一定能占到位置。”
卫思打量了一眼周围,离上课还有二十多分钟,教室基本已经坐满了。
他们这个班150人,阶梯教室300个位置。
身后的讨论声还在继续:“这个老师结婚了吗?”
“当然结了,你没看他手上一直戴着戒指吗?”
“好遗憾啊。”
“遗憾个什么劲啊,他不结婚我们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扎心了,不过真的好有道理啊哈哈哈。”
同学小小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听起来是及其开心的模样。
卫思在一瞬间怔愣住,他不敢置信地去看讲台上人的手掌,待看清无名指上璀璨的戒指时,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
怎么就......结婚了?
他开始翻自己课堂上记录的笔记,好像借着这个动作掩藏住自己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逼着自己沉浸在学习中。
南景行调试好设备后目光巡视了教室一圈,叶镜执还没有来,前排倒是有几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几个比较外向的学生。
此时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老师老师。”
说话的是一位很可爱的女孩子,南景行对她有印象。
他站在桌子旁边,含笑道:“怎么,今天没带你的小家属?”
上次这个女孩听课的时候男朋友陪着,两人坐在一起,南景行当时看着面生就问了一句,身边同学嬉笑着说那是家属。
赵晓一笑:“老师,他们已经开始考试了,我就没让他来。”
中大学风严谨,期末考试周赛高考,时间都不够用。
赵晓抬眼看着南景行,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老师,咱们期末论文最后截至时间是几号啊?还有那个查重率,能不能再通融通融。”
南景行笑了一声:“还有两周,查重率30%不能再高了。”
正和学生聊着,南景行瞥见后门叶镜执进来,对方目不斜视,一路绕过后方空着的几个座位,径直向这里走来。
叶镜执一身黑衣身材修长面容冷峻,一身气质明显的与教室众人格格不入,这样走过去的时候吸引了一众学生目光,大家纷纷行注目礼。
无他,叶镜执身上气质太强烈,要是放在国外,总觉得他能从衣兜中掏出一把枪来。
赵晓刚和老师说着话,就觉得眼前一暗,她疑惑抬眼去看,就见南老师身边站着一男人,对方沉声开口:“同学,能不能往里面挪个位置,我想坐这里。”
赵晓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坐她身边的空位上,毕竟南老师的课堂一座难求是常事,但大家都客客气气,一般话术都是‘同学您好请问你旁边那个位置有人吗我能坐在哪里吗谢谢同学。’
#态度格外好且特别有礼貌。#
像这种虽然口中说着‘我想坐这里’但全身上下都显露着‘赶紧让开我要坐这里’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碰见。
南景行:“要不你坐在后面。”后面还有零星几个位置。
叶镜执沉默着,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盯着赵晓,压力悄无声息地转移了。
赵晓顶着那逼人的视线,带着向恶势力屈服的心态,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同时带着笑意转头说:“可以,里面没人,我往里坐坐就行。”
第一排座位空出个位置来,叶镜执语气无辜地开口:“南老师,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南景行:.......
挪都挪了,还能不让坐吗。
“坐吧。”
叶镜执便施施然地坐下,他坐姿端正,双手放在桌子上,连手机都调成静音放在抽屉里,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倒真像是来听课的。
上课铃声响起,南景行站在讲台上,微微一笑:“同学们,我们今天继续来讲中西方哲学对比。”
叶镜执坐在第一排,他离讲台最近,视线毫无阻隔。
台上的老师俊逸优雅,头顶灯光落在身上,他一出现便是满室气韵都汇集到身上,其他人都沦为了陪衬。
幽默风趣,谈吐不俗,教书却没有说教气息,反而谦逊且随和,偶尔的转身写些板书,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很优秀的一个男人,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都很完美。
叶镜执看着看着,便下意识的抚上自己左手无名指,在戒指上摩挲着。
这个动作好像能给他带来某种安全感,片刻之后又不着痕迹地放开。
南景行讲课有个习惯,在讲一会后总会让学生讨论提问,今天也不例外。
提问环节有个男生突然举手:“老师,我有个问题。”
南景行:“请讲。”
男生挠挠头发,带着一种社交大佬的猖狂姿态开口说:“我有个兄弟失恋了,天天茶饭不思以泪洗面,老师您给支两招,说说我该怎么安慰他。”
教室懂顿时哄笑。
正是二十岁的人,别的没多大兴趣,就恋情和金钱两种事物最惹人注意。
教室气氛快活起来,在一众的‘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你?’的声音里,南景行开口。
他声音不大,却是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边。
“饥渴寒暑,穷桎不行,运物之泄也。这句是说如果我们面对无可奈何的饥渴寒暑,无所适从举步维艰,这时候是说明是运物之泄,庄子认为是天地造化拿走了我们身上多余的东西,让我们的心思不要太重。”
他一双眼睛含笑看着坐下的学生们,课堂人数众多,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看着黑板。
他视线到人群中去,在叶镜执身上短暂停留,然后移开目光开口:“你们还年轻,生命里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不要对昨日之事太有执念,要将目光看向未来。”
男生挠挠头:“谢谢老师,我立马这样去安慰他。”
叶镜执坐在教室里,身边的人大都神色愉悦,他慢慢地向后倒去,看着台上的人手指无意识捻了捻。
南景行的课堂氛围总是很轻松,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下课之后学生们离开,待教室只有两三个人后叶镜执上前。
他拧开杯子递给南景行,又搬了一个椅子让他坐,神色不满:“你们学校怎么不给教师提供椅子?你得站一个半小时。”
南景行现在坐着,他喝了一口水后道:“你见哪个老师上课坐着,这是对讲台的尊重。”
叶镜执仍是不满意,打着商量开口:“要不我给你们学校捐点教师坐的椅子,你们以后都坐着上课,什么事都得试试再说。”
“别,我不想开创这个先河。”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向校门口走去,叶镜执把车停在了外面。
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打开了前灯,穿透力强的灯光直直照在两人身上,南景行回头去看,身后车窗子降下,里面的人探出头来:“景行,没开车吗?我送你。”
声音欢快,是林易。
他推开车门下来,便走便道:“我妈昨天还问过你,说今年新做的辣椒好了,让我给你带些,我就在车后面放着刚好你拿——”
他瞥见南景行身边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南景行身边站着叶镜执,对方脸上带着笑容,正看着他。
上一次见面,还是他们婚礼的时候。
叶镜执目光在林易身上巡掠一圈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他对南镜行笑笑,声音一如既往:“我先去开车。”
林易目送着叶镜执转身,在他离去后松了口气。
“车后面放着辣椒酱,我去给你拿。”
南景行没有拒绝:“谢谢,我下次去看看阿姨。”
叶镜执一人坐在车里,车中昏暗的灯光照在他面上,眉眼处晦暗不明。
他能看到不远处说话的两人,不知林易说些什么,南景行脸上带上些笑意。
他慢慢地看着,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发出的声音有些烦躁。
下一瞬,他看着南景行走了过来,叶镜执一瞬间便隐去了方才神色,神色自然地开口:“他给了什么?”
南景行说:“家里阿姨做的辣椒酱,密封保存的。”
叶镜执知道这个,在他遥远的记忆里隐约能记起来。
他从后视镜中观察着身边人的神色,发现对方一直低头看着那罐辣椒酱,神色认真。
叶镜执眸中飞速地滑过一抹暗色。
南景行低头看着辣椒酱,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玻璃罐里装着,表面鲜红。
掌中的东西轻轻被人抽走,他看着叶镜执:“怎么了?”
叶镜执慢条斯理地抽出安全带系好,缓缓地将东西放在地上:“车里灯光暗,回去再看。”
南景行不疑有他。
叶镜执转头的那一瞬脸上笑意寸寸消失。
林易……
他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希望对方识趣点。
毕竟他不想惹南景行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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