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被不停地灌酒。
时沂手上的还没喝完,桌上又多了两杯倒得满满的等着她喝。
她接过最新的一杯,没有立马喝下,思绪已经飘得很远。
终于知道那些能站在高处的人,一路上走来究竟多么不容易。
她其实算幸运的了,从一开始的因为“耍大牌”谣言被全网黑,到后来仗着美貌和个性被大家喜欢,公司见她有利用价值,对她算仁慈,很少强迫她借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也因此,她倒成了星越捧着的“温室花朵”。
可她忘了。
从来都没有哪个“良心的”资本家会戴着一顶仁慈的帽子。
当时沂说出“不再续约”的那一刻,这些人就已经想好了怎么样把她所剩无几的商业价值压榨吃抹干净。
牺牲她,为公司新人换取新的机会,是她离开公司做出的最后一次“贡献”,也是最大的一次贡献。
她小心翼翼了那么多年,可是这一次还是疏忽了。
低哑的抽泣声在幽暗的包厢如此嘹亮响耳。
角落里忽然传出一道轻“啧”声,细听还有些不耐烦的意味,随后又是烟缸掉落在地的清脆声响。
包厢里空气霎时凝固,安静得诡异。
时沂以为里边的人也要见机出来,索性破罐破摔。
反正她都是要退圈的人了,也不怕得罪谁,于是直明了当,举着手上的酒杯:“最后一杯,我觉得贵公司并非真诚想和我合作,这杯我敬你们,往后我们好聚好散。”
她连称呼都是“我”,而不是“我们星越”。
看来网传她要退圈的事,真不是假的。
见她这个反应,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知道自己的野心已然昭然若揭,索性不装了,直接脱下羊皮,露出饿狼的本性。
其中一个站起身,拿起桌上其中一杯酒,往里面丢了一颗白色的药丸。
二话不说,掐着时沂的下巴,强行把酒灌进去。
刺激浓烈的酒水划过喉咙,时沂被呛得眼角直冒泪花。
不知道是不是杯酒下肚的原因,她忽然感觉浑身上下像有无数蚂蚁在皮肤下爬动。
她意识逐渐模糊,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打湿了发丝,呼吸也愈发急促,拼命扯着领口,试图缓解那股热意。
胳膊上突然搭上一只手,耳畔模模糊糊间听到男人的□□,让她直犯恶。
可她没力气反抗,身体慢慢发软,只能无力地跌在地上,头倚靠着沙发垫上,眼前阵阵发黑。
她以为自己今晚真的要完蛋了,角落里突然传出一道严厉的嗓音——
“滚。”
时沂眉头紧蹙,因为难受睁不开眼,只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是她的幻觉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绍麟起身,从黑暗角落中走过来。
他才走了两步,和他坐在一块的韩箫出声提醒,赶忙叫住他:“陆绍麟!”
陆绍麟步子没停,已经站在那两个男人面前,高处他们近半个头,俯视他们,什么都没说,对面已经开始怂了。
他懒得看他们,扭头看向地面上的小人儿。
时沂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嘴唇微张,胸口因为呼吸上下起伏。
陆绍麟心里没由来升起一股烦躁感,拿起一旁的矿泉水,扭开瓶盖后直接往时沂头顶上倒。
时沂被突如其来的冰凉冻得打了个哆嗦。
身体又累又难受,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勉强睁眼与他对视,原本灵动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透着迷离与无助。
陆绍麟看她清醒了点,伸手把她公主抱起,然后离开了。
水灵灵被扔在原地,要处理烂摊子的韩箫:“?”
北港的夜冷得渗人。
时沂身体又冷又热,衣服刚刚又被水打湿了,一点也遭不住簌簌寒风,不自觉地往陆绍麟怀里蹭。
陆绍麟不走了,警告道:“再动把你丢垃圾桶旁边自生自灭。”
时沂不动了。
陆绍麟抱着她站在门口等,司机很快就开着车子过来,替他打开后座的门。
时沂被丢在后座上,突然离开唯一的热源,她还没适应,条件反射伸手想抱住他。
陆绍麟一手拍开,声音低沉,严声呵斥:“别发骚。”
说完,他把门狠狠甩上,从另一个方向,也上了后座。
时沂睁开眼就看到坐在身旁的男人,一如既往地高冷又不近人情。
被淋了冷水,又是秋冬季,她身子现在一阵热一阵冷,用仅存不多的理智,艰难开口回他:“你以为我想。”
她都被人陷害成这样了了,如今都还没像水蛇一样缠绕在他身上,偷乐着吧。
陆绍麟素来不屑仗着别人最弱的时候冷嘲热讽,对驾驶座上的司机说:“开空调,去医院。”
“好的,陆少。”
车子驰骋向前,刚好在红绿灯处,车内来了一通电话。
司机是韩箫家的私人司机,他刚刚打电话给陆绍麟,打不通,只能打到司机这里来。
“陆少,韩少爷的电话。”
陆绍麟视力好,眺望到车内平板上的来电信息,思忖一番:“你接。”
司机明白他的意思,没有打开免提。
通话不到三十秒就挂断了。
“陆少,他没具体告诉我什么事,只说如果您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可以过会儿再给他打回去。”
陆绍麟沉吟,半晌才说:“嗯。”
之后司机又说了其他的事情,好像是有关商业和合作上的,什么韩式集团合作之类的话。
时沂听不懂,便把头靠在车门,身子微曲着,头晕脑胀间一直听到驾驶座上的司机“陆绍,陆绍”地叫陆绍麟。
所以为什么,大家都这样称呼他?
她是真的不想在陆绍麟面前失态,可身上的那股燥热一直烧在心里,好似要把她整个人吞噬。
她现在没有心思去深入琢磨这个问题。
刚刚喝了酒,现在坐的姿势又不太舒服,时沂觉得有些难受,于是直起身子,把头仰靠在椅背。
她一动,陆绍麟眼睛就往她这边瞄,口中虽然一直在回答司机的话,注意力却一点也不愿分散。
时沂没看他,不知道他现在正盯着自己看,只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撑不住。
等车里又归复平静,时沂在的那边车窗没有合上,很小一截的空隙传来夜风呼呼吹过的萧瑟声。
她把头抬起一小段,主动迎接冷风,额头的冰凉触感让她恢复了些许理智。
时沂心里犹豫很久,还是决定说。
她声音依旧暗哑,宛若磨了沙子,音量低得似乎带着一抹恳求的意味:“陆绍麟,能抱抱我吗?抱抱就好。”
陆绍麟无名指下意识蜷缩,无声地打量一脸狼狈的时沂。
一秒、两秒……
他终究是心软了。
“靠过来。”
时沂吟笑,有点小得意,乖乖往他那边坐。
陆绍麟手长,一把把她揽进怀里。
好暖和。
时沂舒服得发出“唔”的声音。
男人有力的手臂轻轻环住她,温暖的怀抱将她裹入其中,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萦绕在鼻尖,她混沌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明,原本紊乱的呼吸也渐渐平稳。
时沂舒服地在他怀里,一直不老实地蹭,跟只乖巧的粘人小狗狗一样。
“别动!”陆绍麟把人摁住,斥声道。
怕被他丢下车,时沂真的乖乖听话不动了。
陆绍麟有些意外,在药效的加持下,今天的她格外粘人听话。
陆绍麟眼珠子咕噜一转,把手伸进她包里。
时沂很警惕,抓住他的大手:“你干嘛?”
陆绍麟低眼望着怀中的女人:“拿手机,加微信。”
时沂身子定住,头一次感觉有点听不懂人话。
加微信?
他要主动加她微信了?
那她攻略他这不就有途径了吗?
太好了!
时沂傻呵呵地笑了。
陆绍麟觉得好笑极了,她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看来就喝了一口酒,药效还不是很重。
时沂松手,陆绍麟拿出她的手机,把她额前的碎发撩开,脸部识别解锁手机密码,然后自己一个人同时拿两部手机操作。
他在时沂的微信备注自己的全名,却在自己手机上打下三个字——
“啰嗦姐。”
做完一系列操作,车子刚好停在医院。
陆绍麟再次把她公主抱起,然后进了医院。
时沂需要洗胃和导泻,刚刚拿她手机出来,也没见她说要打电话给谁过来,多半是没人陪着。
陆绍麟怕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不安全,愣是守到她洗胃和导泻结束。
时沂现在没力气折腾,打算在医院睡一晚。
她躺在病床上,已经没那么难受,看到坐在身边的陆绍麟,一有功夫就忍不住逗他。
“你明天不是要准时开店吗?我就不拖延你这个大忙人了,你走吧。”
话虽说是赶人走的,语气却并非如此。
陆绍麟上下审视她,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沂:“诶……”
之后一个多小时里,他真的没再出现。
陆绍麟还真说到做到,并没有在医院守着到天亮。
时沂委屈得骂人:“没良心的直男。”
……
陆绍麟回家,发现屋内灯是亮的,推开门看到沙发上的人,没有多意外。
韩箫见到他人立马发话质问:“你刚刚怎么回事?”
陆绍麟若无其事把西装脱下挂到一边,假意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韩箫已经习惯了,跟闷骚的人说话就得源源不断进攻,对方或许才勉强说几个字。
“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对哪个女明星反应那么大啊,还是说你喜欢这个类型的?”
陆绍麟嗤笑,终于出声了:“她这样的,我还真看不上。”
“不信。”
“爱信不信,随你。”
韩箫气笑了,狐疑道:“你该不会真要被我拉下水了吧!”
陆绍麟睨他,韩箫秒变正经:“不然我跟你说,今晚会有星越的几个模特,身材特火辣,你为什么要过来?”
陆绍麟不知道怎么说,也懒得说,径直往桌子方向走,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然后一顿猛灌。
韩箫翘着二郎腿,仰躺在沙发上,眼神黏在他身上:“那你再说说,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乐意无偿主动英雄救美了?”
娱乐圈这片危险重重的沼泽,势力勾结都是一个连一个,最后勾结成片,少多管闲事的规矩陆绍麟怎么会不懂。
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哪天灾难就落自己头上。
陆绍麟把杯子放下,回头看他:“谁说无偿了?”
韩箫忽地不笑了。
陆绍麟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动容,回答的话模棱两可:“我有求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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